南京梧桐

熊仕喜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12年12月01日 第07 版）

　　走出珠江路地鐵站，我向南京大學走去。寬闊的街道兩旁密布著梧桐樹。大多數梧桐樹高過五六層樓，放眼望去不見其尾。如此壯觀的行道樹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南京，梧桐是不會寂寞的。它們肩並肩，根須相觸在地下；它們面對面，枝丫相握在空中。經過園林工人精心修剪的梧桐，2米多高開始剪去正枝，讓其分叉，梧桐的枝椏充滿著激情，堅挺卻不失溫情，盡情地向四方生長，自然而然地在寬闊的街道上面形成一道拱形的涼篷。烈日下，那是一把碩大無朋的巨傘，把炙熱擋在上空，把濃陰灑在路面，只有星星點點的光斑羞羞澀澀地隨風晃動。

　　南京的梧桐是一部滄桑史書。據載，1925年3月12日，孫中山在北京病逝，遵照孫中山生前歸葬南京東郊鐘山之遺願，國民政府決定建造中山陵。1928年，為迎接孫中山奉安大典，南京市在靈柩經過的路段沿途栽種了2萬棵梧桐樹。1929年6月1日，孫中山的靈柩經過這條路送往中山陵進行安葬，兩排的梧桐樹目睹了這一歷史時刻，推算起來，這條路上的梧桐樹齡已有80年以上了。在一棵兩人難以合抱的梧桐樹前，隨行的朋友說，如果在樹叉上釘張床，這大樹可以做一個像樣的房間了。我伸手摸了摸樹上那些形似巨眼的疤痕，心中暗忖，目睹當年侵華日軍的暴行時，它們會不會流下傷心淚呢？

　　梧桐深為南京人民喜愛。它們被稱作「法國梧桐」，實際上大多是英國梧桐二球懸鈴木。這種樹屬於落葉高大喬木，高可達35米。枝條伸展頎長，樹冠亭亭如蓋，樹皮多呈灰白色，多見片狀脫落。儘管它不是源自本土，但「梧桐」兩個字足以引起我們的遐思。李煜《相見歡》中有愁腸百結的梧桐：「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李清照的詞中也有梧桐寂寥的身影：「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栽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道出了梧桐高貴而迷人的氣質，如今又被賦予了營造良好環境，招納賢才的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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