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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碎最後一些,讓它死去吧,再長出新來 | 醒來,醒來 XIII

直到今年我覺得對於「權威」的議題已處理得七七八八,在對於「完美」的放下和不再執著,對於自己的慈悲方面,好像看到了一些進步,內在有一些更厚實的東西被建構起來,於是我說,是時候了,我可以去參加因夢老師的課了。如果是要檢驗我夠不夠謙卑,臣不臣服,那就請讓這個檢驗來得更猛烈些吧。我準備好了。

其實這是小我「準備」好的一段介紹,原本打算一月去深圳上七日佔星課的時候抖出來。喔,沒想到海王星順行之前,行運月海對分,土星回歸的前奏,距離元旦一個半月前這個主題就被撞出來了。

權威&完美

權威其實是一個關乎投射和移情的議題。在心理學中「移情」(transference)是指非常強大的潛意識歷程,我們會把往日具有重要意義的人的特質轉移或投射到現在具有權威形象的人身上。這時我們就像小孩一樣,不了解人有多麼複雜,容易把他們看成全然的好人或壞人,因而希望他們能解決我們的所有問題,或是害怕他們會像父母一樣批評我們,或是期望他們像父母一樣給我們想要的東西。

在精神分析客體關係學派中,瑪格麗特·馬勒提出了「分離-個體化」的概念,這意味著在0-36個月中,嬰兒和母親的互動要經過自閉(0-2個月)、共生(2-6個月)、分離-個體化(6-24個月),建立客體永久性(24-36個月)這幾個階段。其實剛出生的孩子是不存在「界限感」的,因為它體驗到的是一種封閉或共生,即和母親是一體的。根據梅洛妮·克萊茵的理論,這個階段的嬰兒內在會產生一種分裂,把媽媽分裂成絕對的「好媽媽」,即能夠立刻滿足嬰兒所有需求的完美媽媽,和絕對的「壞媽媽」,即沒有滿足嬰兒需求的被內在妖魔化了的媽媽(安吉麗娜朱莉版本的《沉睡魔咒》可以很好地詮釋這部分「好媽媽」和「壞媽媽」的一體性。)

而分離個體化的過程,就是嬰兒認識到它和母親並非一體,意識到「我咬母親一口,我不疼」。區分母親和自己有差別,是人類走向個體化獨立的第一步,非常重要。

然而,大部分問題,都卡在了這個過程。卡住之後,我們分不清媽媽的問題不是我們的問題,分不清家族的問題不是我們的問題,分不清權威的問題不是我們的問題,好比父母吵架的時候孩子往往會以為是自己犯了錯,媽媽生氣了我們會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好;長大後發展到在公司里跟上司之間發生出意見的不一致也會覺得是自己犯了錯;再往上就是跟權威互動的時候覺得權威(理想中的完美父母)都是對的,而錯的往往是自己。

這三天在因夢老師的自我覺察與成長工作坊中,作為一個「編外人員」,我一直在覺察「自己的能量場緊不緊」,而很顯然我一旦開始這個覺察的時候我就更緊了。而我一開始緊,我的月亮處女合相南交的雙殺就出來了,我對自己的批判又開始變得罄竹難書。而且通常「權威」不高興/不滿意的時候我都會進行內歸因,就是深刻剖析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

今天我忽然意識到,這個內歸因的過程也是在給我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找補,比如當我第一次說「嚴苛又何嘗不是一種慈悲」的時候,更像是在給我心目中的權威的嚴苛找補,因為我沒法承受它碎掉的那種隨之而來的死亡感。如果我認定是權威的人,它並不是完美的,或者它可能犯錯的時候,原來在未曾意識到的潛意識中,真的是覺得連同自己也要死掉了。因為投射在權威身上的我自己的那部分,在這樣的否定中碎掉而死亡了。那個邏輯是:因為是我認定了它,但它原來會犯錯,會從神壇上摔下來,我怎麼能會看走眼,我眼光怎麼這麼有問題。同樣但議題也會發生在親密關係中。所以我們會找一些借口,來粉飾那個「不完美」。

我以為開始面對自己的不完美和平凡了,我開始面對我身邊的人或者老師的不完美和平凡了,我意識到身心靈工作一點都不比其他的工作更高尚更了不起,反而更卑微,我也熱切地希望我身邊的人都開始能夠對身心靈去魅,放下那些完美的標準,因為不可能存在。

但在潛意識中,我還是在渴求一個「完美」,那個完美可以不是我,我卻把那部分「完美」和「高尚」完全投射到了更高的人或神身上。比如這一次遇見因夢老師,比如七八月在印度面對上師Amma。其實很大程度上人們的靈性逃避也是在這個過程中發生的。我們把那個「完美」這顆黑暗的種子壓到了潛意識的更深處,堆積到了那一兩個人/神身上,一旦這個投射碎掉,那些八宮深處黑暗如墨汁暗夜的部分全部都爆開了,彷彿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吞噬&背叛

我回想梳理自己對權威的情感,那種情感很矛盾:有敬重,渴望被認可,被看到欣賞;有憤怒,想要掀翻,因為在仰望權威的同時會體驗到一種依戀、依賴、依附,這種感覺會反過來形成一種吞噬感,「我」的力量完全依託並交付給了權威,我把屬於自己的力量交託出去了。但這種「交託」並不是「臣服」,而是一種「盲目信仰」。「臣服」是一種很順遂的狀態,是不帶著任何期待的,用大河的話說是「頭點地」;但是「盲目信仰」是帶著期待的,是潛意識期待「我可以依靠著你」,「你可以解決我的問題」,是「請你把我帶走吧」,「我不想自己負責」。「在靈性的浪漫傾向中,我們會把老師想像成自己想要的人,而不是看見他們的人性。從小在家庭和學校就學習順從權威、不能質疑的人,更容易有這種傾向。」

嚯,寫到這裡感到一陣輕鬆,我彷彿觸摸到了毛線團中很重要的一個線頭。

如果我們錯誤地把「盲目信仰」當成「臣服」的話,就會在面對權威地時候不斷地取悅、討好,我們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把自己放在一個「被拯救者」的角度,完全地獻祭了自己的力量和神性。但這兩者的外在表現其實是很相近的,都是看起來「低頭」,但內在的差別是很大的,臣服是真正的低頭和謙卑,而盲目信仰內在是驕傲的,高昂著頭顱。

我的體會是,從「盲目信仰」走到真正的「臣服」之間,是一定要經歷冥王星式的深度質疑和轉化,以及天王星式的反叛和跳脫的。「質疑信仰和權威」可以說是很健康的一個過程了,因為這會打碎我們原本投射給權威的「好媽媽形象」和「完美主義」。讓這部分邪惡的種子碎掉,死亡,才有可能長出全新的自己的力量來。只不過這個過程通常都不會很順利地發生,因為這還會激蕩出一個關於「背叛」的主題。

舉一個更生活化的例子吧,父母吵架的時候,孩子到底要站在哪一邊?跟爸爸還是跟媽媽?通常這個決定孩子都沒法做主的,而是被強行跟成年人的父母中的一方(通常都是母親)捆綁在了一起。很多個案的故事便是這樣,小時候父母發生矛盾的時候自己被強行和母親共生,不自覺地開始排斥父親,這個過程中孩子的情感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是覺得父母的爭執是自己的錯,一方面渴望親近父親的時候又覺得對母親是一種背叛,背叛了和母親的共生,背叛了母親的「愛」。(同樣可以是渴望親近母親,而會體驗到一種在背叛父親的掙扎。)這樣的經歷導致成年後一連串的親密關係的問題。但明明內在能夠體驗到這個模式的病態,卻無法掙脫,從而產生內在嚴重的心理衝突。通常小時候被綁架進父母衝突中的孩子,還會發展出一種防禦機制,那就是抽離/隔離,假裝看不見,活在自己創造的幻象里。

同樣,對於上師和導師的盲目信仰/崇拜也是如此。老師也是人,普通人。這是我多年前最初參加心理動力團體,我們的帶領者就一直在強調的一句話。這麼多年來我越發體驗到這句話的智慧。這意味著,老師也有和我們一樣複雜的人性,他/她也會犯錯,他/她並不完美。看不到這一點,就創造出了一種虛幻的美感,朦朧地看著對方生出了一種崇拜。但就好比在我們和父母的互動中,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會意識到他們並不總是對的,他們也有錯的時候,有時候甚至錯得很離譜。在和老師的互動中也有這個過程,我們會看到身為師長人性的部分,他們並不總是對的,但一旦「他們是不對的」或者「他們是錯誤的」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我們也會升起一種對自己的強烈質疑,以及想要掙脫和背叛的渴望。

「背叛」也是複雜的,這個行為中人們會看到自己的力量,但也會進行無限的自我攻擊,同時還有一個無形的前提,就是「背叛意味著二元對立地站隊」。當我發現他/她是錯的,彷彿就馬上進入了另一個極端,對方跌落了神壇,成為了一個一無是處的人。這種模式在原生家庭的關係中也頗為常見。「背叛意味著完全的否定。」這也是一個潛藏的信念。非黑即白地劃分方式,也和上文提到的「分離個體化」階段是否順利度過有很大關係,我們是否能在潛意識中接納媽媽既不是「完美的」也不是「邪惡的」,她不是在任何一個極端,而只是溫尼科特所說的「足夠好的媽媽」,也有愛,也會忽視,也會犯錯的真實的「媽媽」。

「背叛」也是「俄狄浦斯情結」的一個關鍵。(原版故事我不贅述了,不清楚的夥伴點這裡吧《愚人之旅| 俄狄浦斯男孩的抉擇——戀人》)在故事裡,俄狄浦斯戰勝了他的生父,挑戰考驗,找到了人生的答案(司芬克斯的謎語及答出謎題:「人,認識你自己」),取代了父親的地位,但也最後知道真相眼淚流下來,用刺瞎自己的雙眼來表達內疚,放逐了自己。這個故事在現實生活中的劇情通常是:兒子為了追尋自己人生的意義,走出家庭,做不到了父親做不到的的事情,從而戰勝且擊敗父親,然後為父親的衰弱(死亡)感到同情,甚至自責。如果他仍然堅持這麼做,這時候就有個必須背負的內疚。這就是一個普遍的情結,卡在俄狄浦斯情結的人往往不敢比父母強大,比如很多高知家庭,孩子卻學習很差,富二代,孩子卻遊手好閒。

這意味著在內在他要背叛「完美的父母」,「完美的老師」和「完美的上師」,除非他能夠真正背負和承受超越/拋棄父母的內疚感的同時,了解人生的意義,從而獲得自由,並在新的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國度。但這個背叛中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讓我們可以去發現自己生命真實的意義,建構家園,這是超越的力量,是轉化的必經過程。

智慧&慈悲

當我能夠梳理清楚這些,黑了一白天的臉就慢慢亮了起來。當真正看到那個「死亡」的拐點時,內在就開始發生轉化了。跳出來再看的時候,我獲得了一種全新的視角,從之前不斷內歸因和自我批判的模式中跳出來,看到了場域中客觀存在的導致「緊」的因素,比如團體座位的設置、團隊成員相對固定的「人設」、其他人的緊縮而造成的投射性認同等等。當然卻是因為我有相應的議題,才會被勾起,但導致這種結果的絕對也不是單一一人/一種情況的結果。

人們說,因夢老師是活出了真正的慈悲的。對此我還在體驗中,我更喜歡她私下裡像雀躍的小女孩的樣子,課上她如判官的設定還是會讓我感到緊張,比如她每一次cue到「太水合相」我的月處女就受到一驚,哈哈。但這也是我的功課,並且三天的呈現讓我意識到了關於「權威」議題的種種,這意義是非常重大了,我心懷感恩。我可以同時敬重、喜愛和欣賞著她,以及團隊里其他的助教和工作人員,但我也願意保留和接納自己的意見和態度,而這樣的兩種觀點並不再讓我感到內在的分裂,可以開出慈悲和愛的小花,關照自己也可以更自在地表達。

我認為心理諮詢也好,靈性修行也罷,真正的目的,是把來訪者/修行者的力量交還給他/她自己,是讓他/她看到自己的力量,內化力量,看到自己的神性從而去體驗和自己上下界的聯結。

想起研究生畢業後我偷偷給自己立了一個flag,哪天我能夠平等地和我的導師進行對話,在權威議題上我就算就修成了吧。我想那種平等的對話不是盲目的自負,而是更為包容多元,即便有不同意見我們也都不會被幹掉(在fantasy中),而是仍能和諧且彼此尊重地共存。

在慈悲和智慧之眼的注視下,踢碎最後一些,傲慢、無明、嗔恨、貪戀、狂妄、邪惡、完美……讓它們死去,再長出新的,柔軟的,脆弱的,真實的……

「在這個遊戲世界中,慈悲和智慧都不能少。」

註:本文所敘述的均為筆者的投射和移情,和互動/場域中發生的投身性認同,不針對文中所提到的老師、上師、或他者。「投射」和「移情」是只要有人際互動就一定存在的,而每個人都根據自己的生命經歷對這同樣的人可能有不同的投射與移情。每個人都是每個人的鏡子。所以,請帶著覺察與慈悲閱讀此文,切勿盲目對號入座。

五月以來寫了一系列關於「醒來,醒來」的主題,像是一種召喚:

女人和小男孩

光明與黑暗

要去印度了

直覺之光,點亮塔羅(上)

直覺之光,點亮塔羅(下)

沙盤裡的塔羅世界,潛意識的傳訊

杏仁核上的靈魂動畫片兒

無盡的蛇之螺旋,在宇宙之卵中縱深

我曾是另一個你,你也曾是另一個我

一個人的戰役:能成對手的,一定是知己

一萬次悲傷後的火山爆發

隱喻:穿梭於平行宇宙的蟲洞

感謝長按打賞

11月11日聽道沙龍之靜默之愛:不趨樂不避苦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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