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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薄 歲月長

衣衫薄 歲月長

來自專欄穿過多少巷道才能回家

衣衫薄 歲月長

南齊

報銷了最後一筆交通費,領回一箱啤酒,算是徹底離開在此工作一年的地方。朋友在電話里不止一次地問,做得好好的,怎麼說不幹就不幹了。電話那頭她比我還無辜,我卻在想辭職的理由。想起《六一詩話》集子里歐陽修的自序:退居汝陽而集,以資閑談也。何等通達。對比先賢我乃小人一個,在接聽電話的瞬間突然就想好了,文不通達故辭。同事問什麼意思,無數辭職理由的一條,沒什麼意思。

一年前,「謀劃」這份差事時,一個人站在江濱公園的草地上獨自徘徊了許久。捧著10萬字的列印稿,像個傻瓜似的看女文員們走進走出。在漫長的等待里,時常一個人坐在公園發獃,暮色西沉時回到朋友家。其實,找工作一個月有餘,口袋裡的錢所剩無幾,絕望的情緒在心頭一寸一寸滋長。夕陽下,門前的那條江很容易讓失意如我者想起「面對大河我無限慚愧,我兩手空空,空有一身疲憊」的句子。或許那10萬字起了作用,兩周後,總算坐在這家公司的辦公室里。

靠岸的當天下午,接到小雪「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簡訊。青春的痛苦與日常生活的艱難聯繫得是何等密切,還是顫抖著手把「生日快樂」給發送了出去。那一夜,花了一個半小時從單位走到家,躺在床上才發現自己哭了。也就是從那時起,才知道自己也許回不了北方。隨後的日子,試圖通過緊張的工作消解心中的憂傷。上下班,走樓梯成了我一天之中最安逸的時光。偶爾躲在玻璃窗下抽煙,或發一會呆,在樓道里接電話保持著與外界的聯繫,以這樣的方式來抵抗情感和現實的壓力。

只是,吃飯成了一天中最煩心的事情。我習慣在別人走後才去吃飯,這註定要吃些殘湯,還好餐廳里隨時可點麵食。只是有一天遞過飯卡時才發現餘額不足以吃一碗牛肉麵。刷卡的姑娘比我還著急,你先吃著吧。牛肉麵要6元錢,4元怎麼吃啊?他是你男朋友吧!說得打卡的姑娘紅了臉。這促使我多打量了她幾眼,她有一副俏麗的面孔、白皙纖細的手指,這是我最深刻的印象,以至現在我還能回想起來。但是,更多的時候看到的是她忙碌的身影。我想我是喜歡這個女孩子的,和愛情無關,就像喜歡畫家筆下對生活充滿憧憬的姑娘。我甚至用了一些時間來猜測和她有關的事物。江蘇女子,蘇州人,性情賢淑。這樣的推測使得每天通往餐廳的道路都是快樂的,一想起那個女孩的笑容,心裡就會覺得很輕鬆。直到有一天,突然就不見了她的身影。我吃飯的速度變得快了起來,整個餐廳一下子空曠了許多。後來,我曾問過她的同事,她們說她或許明天就回來,或許永遠都不回來。

秋天過後,我在這個有著賓館結構的辦公樓層不斷移動,從805到803,再到802,和身邊同事一起聽上世紀80年代的電台,一起討論文案的寫作,一起尋找著過去的自己,然後看著他們一個一個離去,新面孔一個一個進來。李碧華說,人和鬼都逃不過歲月。只是歲月安好,不知當初的辦公樓層現在是什麼樣子,或許那裡已經成為某家賓館的客房了吧,這也成了那位女子之外,最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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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2.4分,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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