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虎信條》03 因冒什的噩夢
來自專欄缺月梧桐新世界
一晚上就得到了兩個司馬的效忠,早上起來,方公公覺得自己肚裡有個東西霍霍的跳,那是自己的膽,可以直接向那個敗落紈絝開戰了。
而且雖然他喝酒了、他寫密報了、以至於他失眠了,不過他起得還是特別早,因為他怕那個紈絝又去喝酒打獵了,自己想好的臉子沒人可以甩。
那紈絝根本不在乎會被擼,因為西域都護府裡面遍地是他們耿家的人。
然而自己可不能放棄,耿恭的任何不敬與怠政的證據都要搜集,這可是皇帝駕崩後射向耿家的一支又一支的利箭,自己射不到,有的是人可以,而且求著自己給他們箭。
所以天不亮他就慌不迭的頂著巨大的膽爬起來,去找耿恭,要求他操練車師城這支小駐軍。
結果他多慮了,耿恭哪裡也去不了了。
他喝多了,在車師城軍營里睡了一晚,並且搞得人家七八個人沒有睡好。
因為城內駐軍就是民宅,裡面是長長的通鋪,士兵們就密密麻麻的睡在這上面。
這個王八蛋昨晚參加完國宴後,去了軍營,一邊喝一邊賭,然後爛醉在通鋪上倒頭邊睡,一會又仰起脖子吐。
結果周圍七八個士卒,只能通宵伺候這位爛醉的爺爺。
等到方公公拉起來他的時候,他還滿嘴酒臭的嘟囔:「六六六!豹子!豹子!把我輸掉靴子還給我!!!」
「耿校尉!我要求你立刻操練士兵!」方公公怒不可遏,雖然本來他應該高興,但是這個癩皮狗的樣子徹底激怒了他。
再快,也快不過一個醉漢,磨磨蹭蹭的臨近中午才集合完畢。
因為兩個司馬姬銳與麟松儘力配合方公公的要求,還是點起了漢軍兵馬,在車師城小小的宮殿前集結,門口台階上車師國小小的朝廷正在觀看大漢朝「閱兵」,因為國家和城池太小,文武「百官」二十幾個人在台上並不太擁擠。
太子因冒什看到漢軍將士們滿臉的懈怠不情願之意,那肯定的,因為他們站在太陽下,而他們的頭子——校尉耿恭卻遠遠的坐在遠處樹蔭下。
他今天也沒有戴甲的意思,卻終於穿了一件漢袍,但是卻敞開了懷,露出肚子胸口,赤著腳在地上樹葉里搓來搓去,還叫手下陳大頭去給他繼續拿酒來,真是極盡放浪形骸之態。
方公公怒不可遏,在士兵前面跑著過去,指著耿恭鼻子高叫:「你有沒有把我這個使節放在眼裡?我叫你操練起來士兵!」
看到方公公氣急敗壞,因冒什不由自主的跟了過去,在身後抱臂看著,想聽聽那個紈絝將軍會說什麼、方公公能不能指揮動這個人。
耿恭笑了笑,說道:「大人本來是宮裡的,出使也是為了安撫西域各國,宣我大漢仁德。並非軍方欽差哦。今天你非得要操練士兵,我也都給你拉出來了。再說操練士兵博大精深,讓姬銳、麟松他們去就夠了。我說過我是面軍旗,軍旗可以當槍刺嗎?嘿嘿。」
方公公被懟得難受至極,不知道說什麼。
這時候,看到那第三個司馬陳大頭在耿恭身邊跑來跑去,又是給水果,又是給醒酒湯,活像個僕役,他轉身指著那司馬叫道:「陳大頭,你也是司馬吧?你在這裡竄來竄去幹什麼?你去那邊站著,領掌你的士兵!!!」
因為這第三個司馬在國宴上根本沒有說過話,因冒什好奇的看著這個大頭而滿身腱子肉的傢伙把水果仔細的放在耿秉身邊,然後直起來了腰,直視著方公公,他比方公公高一個頭,頭大還表情猙獰,臉上還有刀疤,嚇得方公公自己也退了一步,沒想到下一刻,這猙獰巨漢啪的一下半跪,抬頭上視,但是目光里毫無尊重之意,他抱拳朗聲說道:
「在下陳大頭,已經在耿國老爺家三代為奴。乃是耿秉老爺的親兵,耿秉老爺惦念耿恭老爺是那一支的獨苗,擔心耿恭老爺的安危,特命小人做他的親隨。但耿恭老爺一句話,陳大頭萬死不辭!」
說罷不再言語,就保持著那個半跪抱拳的姿勢,挑釁般看著方公公。
耿國是耿秉的父親,是耿恭父親的親兄弟,這個陳大頭如此說,就是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他並非認為自己是什麼漢軍司馬,而是耿家的家奴,所以他根本不鳥這個使節。
方公公氣得渾身哆嗦,但真無計可施,耿國那可是位列三公之人,他想了想,咬了牙,拂袖而去。
不遠處士兵們目睹這一幕,都在偷笑,他們並不討厭這個紈絝,相反認為能來到這裡是賺了,畢竟其中三個士兵穿的靴子都是從耿恭那裡賭骰子贏來的。
而其他兩個司馬姬銳、麟松則滿臉仇視和鄙視,姬銳還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們噁心死這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家奴了,什麼時候都是「老子是耿家家奴,你們算什麼東西!」,連話都不大給他們講,家奴看不起司馬,司馬們還得忍著。
看著使節方公公對耿恭主僕兩人無計可施,因冒什強忍內心的噁心,湊上前笑著說:「將軍,方公公畢竟是你們大漢使節,你難道真的不聽他的嗎?」
耿恭嚼著陳大頭送來的水果,在樹蔭下眯了眼睛,好像要午睡那樣,微笑道:「操練士兵何須我動手?不須我動手,那麼我在太陽下站著幹什麼呢?」
因冒什畢竟年輕氣盛,忍不了心裡的厭惡與鄙視,他反問道:「難道因為您是耿家的人就什麼也不做嗎?」
耿恭不以為恥反而大笑起來,他張開眼睛,指著因冒什笑道:「殿下,您這可真說對了。我們耿家從不幹任何下等人做的事。」
「那你們幹什麼呢?白……」因冒什強迫的把後半句:「白吃民脂民膏、當蛀蟲嗎?」再年輕氣盛也是當過三年人質的年輕人,忍耐力非同小可。
「幹什麼?」耿恭眼睛離開了因冒什那張散發著怒氣的臉,他透過樹蔭看向無盡的晴空,他咬了口水果,一邊嚼著,一邊說道:「耿家男兒生來就是為了大漢榮耀而戰!」
這句話說完,他眼神看起來有點虛空,自言自語喃喃道:「還有多久呢?我有機會嗎?」
但隨後他眼神再次銳利起來,看著因冒什發笑,指著太陽下列隊的士兵說:「反正這種事,我幹不了,我懶。哈哈哈哈,耿家男兒大部分都懶,但我最懶。」
因冒什瞠目結舌,無話可說,但大漢宮廷中黃大總管的心腹都不敢直接得罪的軍事貴族門閥,一個小國的太子更不敢得罪,他強迫自己對樹蔭下的耿恭做了個諂媚而牽強的微笑,也背過身走了。
不遠處,士兵們已經在滿臉厭惡的姬銳、麟松兩個司馬指揮下開始集體繞著廣場跑步,喊著大漢的歌謠。
因冒什走上宮殿台階時候,又一次回頭遙望樹蔭下的那個赤腳青年,他鼻子發出一聲厭惡的嗤笑,心裡說:「大漢榮耀?大漢的榮耀靠你這種墮落到底的紈絝嗎?」
不過他的表情雖然微小,然而知子莫若母,台階上的王后玉瓚看到了那瞬間的刻骨鄙夷與不屑,她移步下了平台,自然而然的挽住了自己兒子,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兒啊,千萬不要鄙夷耿將軍。那個人就是個孩子,是一眼看到底的清泉,心裡都是小孩子的幻想,並不是壞人。你千萬別想錯了………」
因冒什身體一僵,在台階上頓步,也扭頭對母親附耳說道:「母上大人,您偏袒那個將軍,不就是因為您也是個漢人嗎?」
玉瓚渾身一震,她先是滿臉震驚的看向自己兒子,接著轉頭求助般看向自己丈夫,但是國王正興緻勃勃的看著漢軍跑圈,並沒有注意到自己一瞬間的被兒子不信任的絕望與無助。
終於,她什麼也沒說,挽著兒子的胳膊無語的回到高台上,默然的看著台下漢軍的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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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休息的時候,因冒什他最愛的女人——柳顧盼把頭枕在他健壯的大臂上,看著心事重重的他,想了一下,說道:「殿下,我好像懷上了。」
一句話把思慮漢軍駐軍的因冒什的思緒給拉回來,他翻身坐起,拉著柳顧盼的手瞪大眼睛急急問道:「盼盼!真的嗎?真的嗎?」
「嗯!」柳顧盼堅定的點頭。
「哈哈哈!」因冒什凝視了柳顧盼好久,然後雙手摁著頭叫道:「我也要做父親了!」
那一夜,兩人說了無數情話,甜蜜無比。
等因冒什懷著幸福的心沉沉睡去的時候,他又夢到了第一次初遇盼盼的時候。
那時候他作為人質,在帝國首都洛陽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無論車師國多麼的小、多麼的弱,供應一個太子在最強帝國心臟過著人上人的生活還是輕而易舉的。
他走進一間豪奢的大廳,這裡買賣歌姬的地方,都是上等貨。
然後他第一眼就看上了盼盼,她是一位大漢官員的女兒,官員因罪問斬,她作為罪屬淪為奴隸,要成為出價最高之人的玩物。
因冒什在夢裡不停的扔出黃金,那些黃金好像是不窮盡的,就如同在她在他心目中的價值:一見鍾情、無價之寶。
但是一張臉突然在夢裡膨脹出來,面相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士,那張臉上長著一雙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盯著人看的時候讓人頭皮發麻,但絡腮鬍子修剪得整齊至極,不怒自威,他操著蹩腳的漢語,語氣卻自信而平淡,他說道:「兄弟,這個姑娘你就這麼在乎嗎?我要多少出價你才會死心呢?」
然後這張臉消失了,盼盼在自己身邊,自己手上還多了個襁褓里嬰兒,自己摟著盼盼和兒子在笑。
但是那個不怒自威的異域人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對著自己笑,語氣還是那麼平淡,但命令卻不容置疑:「把你的兒子給我。」
「李慕華兄,不要這樣!」因冒什大喊著,但四肢無力,只能哀求。
因冒什如此恐懼,他猛地抱住了兒子和妻子,然後那個李慕華突然變成一頭人高的銀背蒼狼,手掌長的獠牙垂在外面,弓起背對著自己咆哮。
好久,驚恐的因冒什才發現那巨大蒼狼並不是在吼叫自己,他轉頭一看,不知何時,身後立著了一頭巨大無朋的黑鷹,它目光盯著蒼狼冷酷無情,展開翅膀就遮天蔽日,陰影好似籠罩了整個宮殿。
隨後兩頭巨大的野獸搏殺在了一起,就在自己身上。
因冒什死命的用脊背遮蔽自己的女人和兒子,但是死斗中的蒼狼與黑鷹傷得自己支離破碎…….
「我死了!」一聲大吼,因冒什猛地坐起來,才發現那是個噩夢,自己已經汗濕重衣。
「殿下,您剛剛做噩夢了?一直在大喊『李慕華兄,不要這樣』。」盼盼已經打了水來,給他溫柔擦拭的頭上的汗。
「李慕華,你還記得他嗎?」因冒什問盼盼。
盼盼堅定的點頭:「他是我的恩公,大恩大德,一輩子都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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