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5.20之後 | 這樣就很沒有詩意了
來自專欄錦衣遊記
女人不喜歡你,她一般會說:「你是個好人。」
可如果喜歡的話,她會說:「你好壞。」
現在的人一般都不敢表露自己的真心實意,假裝自己無欲無求。可能是這種長期壓抑的神性與獸性需要釋放,於是就多了5.20、5.21這種沒來由的節日。
為了在這兩天釋放自我,幾天前我就代購買了幾支YSL唇釉,外加一本加西亞·馬爾克斯的《霍亂時期的愛情》,準備送給略有好感的她,希望她能在收到禮物的同時,感受並接納我隱藏在神性光輝下的嗷嗷獸性。
唇釉是12號的,為了得到這個萬能色號,我諮詢了很多妹子。書不是用來看的,把書中間挖幾個洞,把唇釉埋進去,之後拿去精品店包裝成禮物。我想,這一定能提供給她一個拍照發朋友圈的素材。
在我看來,書的內容比唇釉好,只是女生未必知道,情節本身的浪漫比發朋友圈好,可我也許阻止不了她要發。我想,大多數女生喜歡唇釉更多,萬一我遇到的她罵我糟蹋書籍,我還是有補救的辦法,我會和她說:「書的內容我已經看了不下三遍,如果你願意,在以後一起喝咖啡的日子,一起旅行的日子,或者在我抽事後煙的日子,我可以慢慢講給你聽。」
在我按下電梯按鈕,準備出發的時候,接到了個電話,女的。
「喂,怎麼這麼久都不和我聯繫了?最近好嗎?」她問。
是陳珂。「叮」的一聲響,電梯門開了。有那麼一瞬間,所有的記憶彷彿隨著電梯里的燈光撲面而來,刺眼到讓我覺得眼前的似乎是一部時光機。
陳珂一開始是王師傅的朋友,王師傅本名王喜福,是我一起打籃球的球友。在見過陳珂之前,王師傅就經常跟我們講起陳珂的媽媽,她媽媽是我們這片小區出了名的絕世美女,曾經有兩大勢力老大因她打了一架,場面極端慘烈,後來她媽媽卻嫁給了一個教書先生,也就是陳珂現在的爸爸。在第一次見到陳珂時,我就知道她獲得了基因上的完美遺傳,她的顏不屬於那種蛇精網紅臉,當時年紀小,不懂得如何形容這種美麗,於是在我絞盡腦汁思考的時候,總是會想起那句著名的廣告詞「女人的美,是由內而外的。」伴隨著一個大膽的想法,我暗下決心,我一定要追到她。
我們打球的時候,她就安安靜靜的坐在旁邊看,然後在我們打完的時候,過來給我們遞水,她總是先遞給我,再遞給王師傅,從這個順序,我有理由相信,他喜歡王師傅。儘管我喜歡她,但是我壓抑自己的天性,我讓自己受苦,我假裝看不到她。
後來王師傅和陳珂在一起了。那些年的愛情,如果得不到祝福,那必然是傷筋動骨的,是死了都要愛。他們不顧一切外界反對,採取了私奔這種壯烈的方式抵抗雙方家庭,充滿了古典浪漫主義情懷。我依然記得那天我參與了他們的私奔作戰討論,陳珂說:「如果我媽不答應,我就去把戶口本偷出來登記。」
陳珂的懷孕直接導致了這場私奔戰役的結束,王師傅只說,在醫院手術室門口,陳珂的媽媽打了他一巴掌,後來兩家吵得很兇。懷孕不是要結婚,可為什麼卻要分手,具體原因我也不好意思問。我和王師傅一起坐在籃球場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晚風吹過,柳樹依然帶來了以前陳珂發梢殘留的清香。想起老師要學生造句,人流前面加個形容詞,有的人填了——「無痛的」
又有什麼是不會痛的呢?
時隔多年,這事已經淡忘,參加工作後,很偶然的,我又遇見陳珂,沒有了王師傅這個顧忌,我對她展開了瘋狂的追求。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總是對我說:「你是個好人。」從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我們以前三個人一起打球的情景。
後來我聽了朋友的建議,採取了很套路的把妹策略,先對她採取了無微不至的照顧,然後再突然消失。據說,這樣90%的女生會反過來找你,那時就成功了。於是在對陳珂展開排山倒海的關懷攻勢後,我就消失了,然後,也就沒有了然後。
到今天接到這個電話,已經又過去了三年。我在電梯口和陳珂講了將近一小時的電話,之後匆匆赴約去見現在正在追的女孩。
後來的事情很簡單。
在咖啡館見面後,女孩很冷靜地拆開禮物,把書隨手放到一邊,把YSL唇釉放進了袋子,禮貌性地說了聲謝謝。臉上的微笑讓我甚至懷疑起她是不是性冷淡。好在她接著說天氣好熱,一會要不要陪她逛街,看看新出的SKⅡ神仙水。
這種按部就班的約會,突然令我產生了強烈的厭倦感,甚至覺得哪怕再多呆一秒也是浪費生命。
這樣就很沒意思了。
幾乎想都沒想,我匆匆地離開咖啡館,再次撥打了陳珂的電話。我發現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空氣間的靜默顯得特別的漫無邊際,所有的風都停了,所有的鳥都不飛了,所有的行人都只在眼前悄無聲息的走過。我小心翼翼的對著電話說:「陳珂,我很想你。」但是我覺得我就像一隻對著群山大叫的土撥鼠,聲音穿透群山,被群山阻礙又反射回來,發出了比之前更震懾我心靈的回聲,最終它在空氣中消失無形,好像從來沒有說過。
我和陳珂相約在如家見面。目光交接的時候,我聞到了從她發梢飄散過來的和以前柳樹帶過來的青草香完全不同的味道。她的美現在介於「陳珂」和陳珂媽媽之間,時光可能讓她備受摧殘,卻改變不了她原本的質地。
我拿起走出咖啡館時隨手帶走的那本被挖空內容的《霍亂時期的愛情》送給陳珂,裡面裝滿了凝固的時間。
我讀了劉慈欣《三體》中的詩給陳珂聽。
我看到了我的愛戀
我飛到她的身邊
我捧出給她的禮物
那是一小塊凝固的時間
時間上有美麗的條紋
摸起來像淺海的泥一樣柔軟
她把時間塗滿全身
然後拉起我飛向存在的邊緣
這是靈態的飛行
我們眼中的星星像幽靈
星星眼中的我們也像幽靈
《霍亂時期的愛情》講的是一個很符合現代審美的故事,男女主角相戀,後來女主嫁給有錢醫生,男主發誓賺夠金錢,贏取地位後再找回心中所愛,儘管他在奮鬥的過程中獵艷無數。時隔半個世紀,女主的醫生老公掛了,在醫生的葬禮上,男主向女主表達了她矢志不移的愛意,於是,他們坐船私奔,當時正值霍亂頻發的時期,為了逃避世俗的眼光,船長為他們升起了一面代表霍亂的黃旗。
今天已經是5.22,我和陳珂在如家開始了我們3天兩夜的靈態旅行。我用賓館的衣架撐起了我的內褲,掛在如家的窗戶上,看到小旗飄揚,我知道。
這是一場古典浪漫主義愛情的勝利。
原文鏈接:
寫在5.20之後 | 這樣就很沒有詩意了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