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節特輯:兒童的消逝與生產

兒童節特輯:兒童的消逝與生產

來自專欄 Herstoria

「兒童是現代人被剝奪的過去,從自主的匱乏走向了被剝奪的匱乏,但是當異化的人浪漫化童年之後,其實忽視了他們的匱乏主體只在出生那時刻。當社會身份的父母回應你的第一聲啼哭之後,其實你已經介入社會關係了。」

作者:acel rovsion

編輯:Luzz heaven疏狂

編者按

今天是國際兒童節(International Childrens Day),是全體兒童的節日。兒童節的設立初衷是為了悼念在戰爭中死難的兒童,反對虐殺和毒害兒童,以及號召保障世界各國兒童的生存權、保健權、受教育權和撫養權,改善兒童的生活。

近年來,兒童節逐漸不再局限於孩子們的節日,網路上盛行著一股「成年人過兒童節」風氣,不少在年齡上已經不屬於兒童的成人熱衷於扮演兒童的遊戲,賣萌取樂,向別人索求兒童節禮物,懷念童年時光,感嘆童年的消逝……雖說這是以娛樂為基調的戲仿和操演,卻折射出了某些時代癥候,作為現代人的我們熱衷於扮演兒童的遊戲的同時,兒童—成人的關係也在發生異化。

某App今日宣傳圖(部分)

本期兒童節特輯,Herstoria特別邀請北歐大姐姐acel rovsion來談論這個話題。

彩蛋時間:上次投票結果中, acel rovsion成為本號讀者最想了解的編輯, 所以這期在文首附上簡單的個人介紹~

acel rovsion:氣鼓鼓的河魨,北歐大姐姐。日常外貌,智商,社會關係焦慮,主體焦慮,什麼都焦慮。社交恐懼症,人生意義缺失症,後垮掉派,腦臀分離症,阿斯伯格症。總之就是到處都是毛病。

作者心中最想成為的形象

兒童是現代人被剝奪的過去,從自主的匱乏走向了被剝奪的匱乏,但是當異化的人浪漫化童年之後,其實忽視了他們的匱乏主體只在出生那時刻。當社會身份的父母回應你的第一聲啼哭之後,其實你已經介入社會關係了。從這個角度來說,早期的兒童—成人之間存在某種共享視角,這個視角基於家庭這個有限的社會關係中,父母替你浪漫化和隔絕了外部,這樣你獲得了在完全自我閹割進入社會關係之前最自由的時光。

我們往往把這個特殊的時間段叫做「童年」,與其說我們是在回憶具體的記憶,還不如說我們懸置了一個豐碑,然後在完全被社會關係剝奪了主體的此刻,求得某種呼喚。

扮演兒童的需求和童年這個概念被生產了出來,真正的兒童在兒童節之際正疲於應付學校組織的活動和學校看似單純的社會關係。而成人在一個人從「自然人」的自我意識映射到社會人的局限的時候,發現自我的敘事永遠逃不開一種指涉,這個指涉可以確定自己,也可以外化自己。於是你開始厭倦,外面那個吵得要死的社會,以及吵得要死的自己,並懷疑那曾經如此清晰的自己與世界,成人戲仿兒童去尋求某種來自起源的自主性

(戲仿尋求的是一種批判,就如同同性戀平權的策展中,會把異性戀主體的社會細節進行角色反轉,來找到這些不言自明的社會邏輯中的荒謬之處)

定義: 中年兒童

語言和相互定位製成了一套不言自明卻具有強迫性的象徵秩序,這個秩序滲透到了曾經涇渭分明的兒童世界和成人世界。

尼爾·波茲曼在《童年的消逝》把兒童世界和成人世界的模糊視作媒介生產所致,並且認為媒介虛構了一種成人主體視角看待的童年。我更願意將其解讀成,象徵秩序和社會權力滲入整個社會有機體的各處:

成人在高壓社會和信息爆炸的時代被社會關係所桎梏,作為個人希望懸置一個童年的他者並希望ta能召喚一個曾經具備自主性的自己,來暫時抗拒社會身份對於你主體性的覆蓋。因為成人視角的兒童,ta是不需要被評價,也沒有被介入社會關係的。

就像蜘蛛俠被毒液這種共生體附身以後,即會享受共生體給予他的另一種生命意志,但當他的意志有一丁點找回自己,就會用聲波或者火焰讓共生體脫離,扮演兒童就是一種對自己的聲波,用痛苦的自我否定來肯定權力意志。

其次,家庭結構由於作為保護者的父母被過高的養育成本或者經濟焦慮很難再維護一個完全封閉的家庭空間,甚至無時間關注自己的孩子,更無力維護原始的家庭生活模式。兒童在缺乏和父母的相互承認關係,家庭關係變成慢慢趨近於經濟秩序,父母在中度匱乏中以經濟理性人的方式來思考家庭關係,對於底層家庭來說,兒童變成了投資品(換而言之,可以有處分人生的權力,比如捨棄或者選擇),對於中層家庭而言,兒童則成了消費品(生育是價值滿足的伴隨物)。

在個體-世界的體驗中出現了中空,這些東西過早地社會關係所填補,而學校作為社會再生產的場所在階級社會慢慢承擔了文化資本再生產和社會資本再生產的作用,高昂的培養成本和教育資源開始把成人世界的階級區隔帶入到學校之中,而學校也承接了兒童被過早填充的社會關係意識。學校中的身份確定,以及消費能力的攀比所引發的主動區隔意識,開始慢慢滲入這個場所。

布洛赫曾經用兒童比喻過一種初始關係。兒童其實是一個匱乏主體,一個匱乏主體的任何行動都是沒有外在性動機的。所謂的外在性動機,包括由於拜物產生的商品性價值驅動的動機,也包括社會關係中迫於資本社會倫理所做出選擇的動機。這種匱乏主體對於外界的貪婪的理解和接受,甚至包括接受物都不是來自於一個確切的社會動機,就是單純的」好奇「而已,而這個好奇就是人本身主體性的流露而已,這個主體性流露的行為沒有確切的外部目的性,就如同嬉戲一般,這也是原始的人本身主體性(autonomy)。

而從自己的啼哭無法被真正回應,兒童-父母關係被縮小到極限,我們都需要從外部獲得回應來確證自身。兒童走向了他們的小社會,成人苦澀地扮演著他們想像的兒童生活。與其說兒童這個主體退場了,還不如說「我們」消逝了,成了社會進程一個沒有註解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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