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獵人
來自專欄女巫獵人
作者:坎查
第一章
卡爾坦是個毫不起眼的小地方,它處在威爾格蘭通向奧斐帝國以及利貝爾的一個險要的岔路上,雖然它小的可憐,但幾乎每個戰略家在看到這裡的時候都會留意它的軍事價值。
這是個髒亂而粗俗的地方,其重要戰略位置並沒有為它帶來經濟上的便利,人人都知道這裡潮濕,多雨,盜匪橫竄, 沒有商隊會冒險通過這條兩面都是隨時可能塌方的山的路, 他們寧願選擇另外一條遠但是寬一點,安全一點的路。除了那些被僱傭兵保護著的,或者急著趕路的人會走這條路,但他們當中的許多人現在都成為了這塊土地的肥料。
卡爾坦泥濘的地上散滿了枯葉,動物羽毛和人的痰液,一輛馱車載著褥子和亞麻軋過積水的路面,斜著在地上留下一道噁心的傷口,小孩獃滯的看著這條傷口發笑,一個農婦抱著一隻鵝費力的咒罵她的鄰居,幾個男人正搖晃著互相灌酒,空氣中漂浮著和其他地方一樣的尿液、糞便以及大麻的混合味道。
圍牆口緩緩走來一人一馬,來人看著還很年輕,大約三十歲左右,看起來是一個退伍士兵。他有著一頭濃密的黑髮,用一根繩子綁在腦後, 他披著一身反射著暗綠光澤的黑斗篷,斗篷縫隙露出一截鎖子甲, 背上背著幾乎落後了半個世紀的桶型頭盔,以及一面畫著獅子和雙頭鷹紋章的盾牌。馬鞍上的袋子里裝的鼓鼓的,從袋子的一角露出的那一小塊皮包邊的書殼來看,袋子里剩下的東西也不一定會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陌生人走到酒館門口停下,然後下馬將馬系在柱子上。他摸著剃的精光的下巴走向酒館的木門, 打開門,一股溫暖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陌生人嗅了嗅空氣中的酒氣,夾著錢袋走進去。
屋裡光線很暗,牆壁上的燭台亮著微弱的光,一道冷光從屋頂的透明採光瓦上灑下來。
酒館中的吵鬧聲短暫的被新來的客人打斷了一下,人們好奇的看了一眼這個陌生男人和他的手上乾癟的錢袋, 然後恢復了往常的閑聊。
陌生人像個裹著斗篷的鬼魂一樣飄到吧台前面,那道冷光剛好照到他的頭上,將他的臉照的蒼白無比。酒館老闆嚇了一跳,他咬著舌頭說道:「大……大人?您要點什麼?」
陌生人拿出幾個銀幣扔在桌上,說道:「給我一些烈酒,比如加了陳皮的杜松子酒或者櫻桃伏特加。」
酒館老闆小心的拿出一個杯子,往裡面倒酒。 陌生人注意到了離他不遠的窗邊坐著幾個穿著硬皮衣掛著劍和砍刀的男人,看打扮應該是僱傭兵,他們中間有一個剃著莫西幹頭的男人,他的同夥叫他艾蒙,在自己進門的時候就一直盯著自己看,他並非和其他人一樣看著錢袋,而是盯著他的臉。 當他開始喝酒的時候,對方才轉頭和同伴們繼續聊天。他好奇的側著頭聽他們交談的內容:
「前陣子,我在維安市遇到一些東方來的商隊,不是阿拉斐特的那些裹白頭巾的。他們頭髮很長,用繩子纏著的,穿著奇怪的絲綢袍子。」
「哦,我聽在阿拉斐特做生意的親戚提到過,說他們的眼睛和頭髮都是黑色的。」
「對,世界那頭的大廈王朝……接著聽我說,別他媽的打斷我!」
「其中有兩個護衛的幫工,看起來只有十八歲,他們一個人拿著劍另一個人拿著匕首打劫我。拿著匕首的那個男孩,聲稱自己擅長匕首格鬥術,能在眨眼間接近並幹掉我, 另外一個更好笑了,他自稱是『御劍』高手,他吹噓自己能用劍隔空把我劈成兩半, 儘管我表示我的劍很長,很危險,但他充耳未聞, 直到我在他朋友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十字傷口後,他就跑了,還留下了他的劍。後來我賣掉了他的劍,很精緻的東方劍,值二十個金幣,我真是大賺了一把!所以我懷疑他那把劍是偷來的。」
「一定是偷來的。」 一個僱傭兵說道。
「對,偷來的!」其餘人附和。
陌生人回過頭,繼續喝他杯子里的酒,這時候,一個酒桌上的醉漢站起來,摟著正在倒茶水的女招待生亂吻一氣,同桌的男人們開懷大笑,這個女招待年紀只有十四歲,此刻眼淚汪汪的向別桌人求助。沒有人救她,人們甚至沒有露出憐憫的神情,反而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醉漢和他的團伙們將女孩逼到角落,他們撕扯她的上衣,將她往閣樓裡面拖。陌生人有些吃驚的看著這一幕,因為他發現就在酒館的另外一邊,還坐著幾個民兵,但他們卻對此地此刻發生的事情充耳不聞。 陌生人抖了抖他那條厚斗篷,那戴著鹿皮手套的手像一隻蜘蛛一樣悄悄爬上藏在斗篷下的軍刀柄上。
「瞧著聖靈的份上!」酒館老闆小聲對著陌生人說道,「瞧在聖靈的份上,大人,不要在這裡和他們動手。」
「聖靈可不會原諒這個。」陌生人低沉的說道。
「這些人是駝背貝恩的手下,他們會殺了你,再殺了這個女孩然後一把火燒了酒館!」
陌生人看著那個眼淚婆娑的姑娘,他握著軍刀的手放開了然後又緊握了一下,他發現那群僱傭兵,那個莫西幹頭的男人艾蒙正饒有興緻的看著他。
「我說,紳士們!」 陌生人突然開口道。 酒館老闆小聲的再次提醒陌生人這些人的身份,並顫抖的拿起一個鐵盤子,打算一開打就用這個來保護自己。
酒館裡所有人,包括僱傭兵和幾個鬧事的醉漢,此刻都看向這個穿著斗篷的男人。
陌生人環視了下四周,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為這個就快被羞辱的女孩出頭的時候,他舉起了手裡的酒杯。
「我想為在座的每一位的桌上加一瓶伏特加,以此慶祝我女兒三周歲生日。」
醉漢推開女招待,搖搖晃晃的走向陌生人,嚷道:「流浪漢,我們不認識你,為什麼喝你的酒?」
「沒有特別的,只因我心情好,卡爾坦,很棒的小鎮,不是嗎?來吧朋友,敬我的甜心和國王。」
「閣下,你的女兒叫什麼?」醉漢晃晃悠悠的問道。
「克里斯蒂娜。」
「敬弗勒利亞陛下和克里斯蒂娜小姐!為了他們的健康乾杯!」
「也為你的健康,朋友。」
陌生人和醉漢對飲了一杯, 女孩在酒館老闆的眼神示意下逃離了那邊,在經過陌生人的時候小聲的說了一句:「感謝您,大人。」
酒館老闆雙手合十的感激陌生人沒有在他店裡鬧事,並免費給他添滿一杯伏特加。
「瞧,我剛才因為你和你的女孩而破費了。」陌生人用手轉動著酒杯說道。
「我感激您,大人。如果不是您的機智應對,恐怕那個女孩就性命難保啦。」
陌生人冰冷的哼了一聲。
「駝背貝恩是什麼人?」
「他是山賊,號令著這塊地方所有的強盜,小賊,他們看上的姑娘從來沒有活著回來的。」
「他們有多少人?」
「大約二十人,大人。」
「為什麼不報告衛兵?」
酒館老闆瞧了一眼那邊幾個戴著鋼帽,穿著厚棉衣的醉鬼,低聲咒罵道:「招瘟的混蛋們和他們穿一條褲子!」
陌生人頓時明白了一切,但他清楚山賊的這個事情他一個人可管不來,這種事情需要一整個傭兵團才解決的了。 他抖動了一下錢袋子,裡面發出了幾聲可憐的叮噹聲,他喝掉了杯子中的最後一滴酒,說道:「我沒什麼錢了,需要一份工作,用劍的或者不用劍的都行。」
酒館老闆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說道:「我們沒有人需要護衛,不瞞您說,我們有很多麻煩,但幾乎沒有適合像您這樣的獨行戰士。」
陌生人偷偷打量了一下先前與他對飲的那個男人,問道:「比如強盜問題?」
「對,強盜問題!」
陌生人微微頷首。
「那我確實管不來……不過沒關係,我學了一些法術,對惡魔或者邪靈也有一些研究,或許你們這有人需要一些巫術之類的。」
老闆上下打量了一下陌生人,他似乎不是很相信在他面前自稱懂得法術的這個男人,因為他看起來和任何一個掛著劍,大字不識的粗野傭兵一樣。片刻,老闆才說道: 「那倒是有一件……」
「說說看吧。」陌生人說道。
「半年前,離這一公里的山洞裡來了一隻狼人,天曉得他從哪個巫師的籠子里跑了出來,他每個月都要抓走一個人,剛開始是孩子,到後來是女人,男人,除了老人,他會直接殺掉。我們曾想出錢請一位女巫來制服它,但是那些鷹鉤鼻子的老太婆要價太高了。」
「她想要多少?」
「200個金幣!還要送一個女孩和兩隻羊給她。」
「獅子大開口!」陌生人總結道。
「對啊大人!超過了鎮上一年的總收入啊!就算我們不吃不喝,也拿不出那麼多的錢,況且也沒人願意把女兒交給一個散瘟疫的妖婆。」
「那事情就這麼一直拖著?你們一開始出價多少?」
老闆掰開手指算了算,說道:「80個沒切邊的金幣和一枚帝國奧斐倫硬幣,值十個金幣的奧斐倫真貨。」
「讓他們準備好錢,就這些錢。」陌生人爽快的拍拍手。「一周之內,我就能解決掉這個麻煩。」
老闆有些驚訝,他帶著抱歉的神情說道:「您,大人,並不是我不相信您,但是,那是狼人,一眨眼就能把一個活人撕成兩半!」
「我說了,準備好錢,一個子兒都不要少。 另外我要一個房間,床板乾燥且沒長霉的。」陌生人邊說邊解開斗篷帶子,這時候,先前跑出去的那個女招待又進來了,陌生人拿出一個銀幣,拋給女孩,說道:「幫我餵飽我的馬。」
「您叫什麼名字?大人。」
走在樓梯上的男人向下探出頭,答道:
「加雷特.里德羅克。」
加雷特走到自己開的房間,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拎出來仍在地板上,然後舒服的躺在鋪著乾草墊子的床鋪上找出一本書來看。 沒多久,他的門被打開了,一個留著鬍鬚的胖男人走了進來,他拿著一個賬本和一支羽毛筆。
「下午好,敬愛的先生,很高興您能造訪我這個窮鄉僻壤,我是卡爾坦的鎮長,您可以叫我阿方索。」
「下午好,我是加雷特.里德羅克,請進來說話,阿方索先生,別站著。」
「您一定是來和我談狼人的事情的吧?」 加雷特坐起來說道。
胖胖的鎮長邊找位置坐下邊回答道:「是的,我猜測您一定是從西邊過來的吧,那邊人喜歡開門見山。」
「沒錯,我是科托米爾人。」
「啊,我聽說過它,可是它毀於三年前一場霍亂爆發。」
「確實是這樣的。」加雷特說道。
「真是可惜啦!多好的小鎮啊!瞧瞧這世道,瘟疫疾病橫行,罪犯和怪物滿地都是,還有巫術!巫術!這是一切邪惡的根源,要是聖靈……」
「咱們聊夠了嗎?我想談談工作。」加雷特有些不耐煩的出言打斷。
「好的……抱歉。」
「事情是這樣的,半年前……」
「是的,半年前你們這來了一隻狼人,只抓出了老人之外的人,這些我都聽說了,我想聽點細節。」
鎮長阿方索摸出手帕擦了擦汗。
「好吧……您想知道些什麼?」
「你們有發現被擄走後的人的屍體嗎?」
「沒有,我聽說狼人也和狗一樣愛啃骨頭。」
鎮長的言下之意就是說他們沒有找到任何受害人的屍骨。 加雷特注意到,鎮長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的哆嗦了一下。
「每個月的什麼時候?」
「和故事裡一樣,月相變化的時候。」
「失蹤了多少人?」
「大概有二十多個,其中有一家三口。」
「有倖存者嗎?」
「沒有……要真算的話,民兵隊長迪弗特和它交過手……雖然已經是前任隊長了。」
「能描述它的樣子嗎?」
「天啦,所有狼人都長著一個樣,我見過它,加雷特……請允許我這樣叫您,加雷特,它長著毛茸茸的臉,和一對綠眼睛, 那天晚上我去提醒盧特加班修理我的辦公廳,他是個泥瓦匠,回來的路上,我看到它正蹲在我的房子上的煙筒往裡面看,真是太糟啦! 」
「就這樣嗎?還有別的什麼嗎?」加雷特問道。
阿方索再次擦了一下額頭的汗,說道「沒啦,老天,我光是看到它一次就嚇得要命,哪裡還能注意到那麼多的細節……您要是想多了解一些的話就去問迪弗特吧。」
「好吧。」
鎮長的目光遊離在加雷特身上,他注意到這個老兵的左手戴著一副外觀怪異的金屬手套,它的指尖看起來像龍的爪子一樣鋒利,並且在燈光下反射紫光。鎮長擦了擦汗,說道:「如果您有時間,我還想介紹小女給您認識,她正在她姑媽家做客,大概這兩天回來,屆時我想請您務必到我家吃頓飯。」
加雷特聞言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我接受你的提議,這位小姐叫什麼?我該怎麼稱呼她?」
「她愛琳……她有些特別,您可能會喜歡她的。」鎮長的語氣有些隱晦,若不是聽說這是他的女兒,加雷特幾乎就要認為這是一個老鴇在招客。
吃過晚飯後,加雷特找到民兵隊長的屋子,叩門走進去, 前隊長迪弗特正對著燈修理一個紡織機。
「先生,你是誰?」
「我是加雷特,一個僱傭獵人,正在追捕狼人。」
「又是一個為了賞金來送死的蠢蛋。」
加雷特倚門而立,問道:
「有很多人找過它?」
「幾個過路的傭兵,還有賞金獵人,現在都躺在墳墓里。 拜託,是誰給你介紹工作的? 這群蠢蛋永遠學不乖,人類不是狼人的對手,我們永遠都只是它們食物鏈的一部分。」
「聽起來你更傾向於狼人?」
「我的腳被它咬瘸了!該死,不然我現在還拿著劍在巡邏,而不是修理這些女人玩的破東西!」 民兵隊長咒罵著用他完好的那隻腳踢了紡織機一腳,而他的另一隻腳用布裹著的,腳踝處隱隱約約可以看出那有個可怕的缺口。
「聽著,我要是你,」 隊長一邊擰著鉚釘一邊說道,「如果我夠聰明,我就會離阿方索遠遠的,更不會去惹那頭野獸的麻煩!」
加雷特將雙手疊放在胸口,他特意把左手放在右手的上面,鐵手套在蠟燭光下就像一隻張嘴的怪獸,他抖動著穿著皮靴的腳,發出噠噠的聲響。
迪弗特盯著這幅護手看了好久,才回頭繼續工作,加雷特知道,他很羨慕這隻金屬手套,羨慕自己帶著武器,更羨慕自己雙腳完好。
「好吧,你想知道些什麼?」前隊長無奈的講道。
加雷特不經意的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看起來對方已經妥協了。
「你上次見到他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它有多大?」
「應該是上一個霧月周,它大概6英尺那麼高。」
「怕火嗎?」
「是的。」 迪弗特想了想說道,「當我們把火把扔向它的時候,它就會逃走,它彈跳力驚人,能一下跳到屋檐上去。」
「銀呢?」
「抱歉,我不知道,我還沒富有到那個地步。」
加雷特踱步到了迪弗特的身邊,他俯身看著這個陷入中年危機的男人。
「它的犬齒有多長?這個是判斷狼人年齡的辦法。」
「我記得不太清楚,大約有一枚金幣豎起了那麼長。」
「智商呢?」
「老實說我不確定……我和它有過短暫的對視,當我看它的眼睛的時候,我覺得那是一雙人的眼睛。」
加雷特站直身體微微頷首示意,然後轉身走出向門。走出門的時候,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金幣,夾在拇指和食指指尖,用力一彈,金幣發出一聲叮的脆響飛入了迪弗特的懷中。
「我說……」迪弗特邊將硬幣塞進口袋邊說道。
「什麼?」
「小心點,留意它的牙齒,那很危險。 如果有可能的話,把它的頭砍下來帶給我,我會給你報酬。」
加雷特點點頭,轉身離去。
「祝你好運,如果你僥倖沒死的話……」
加雷特輾轉了幾個家庭詢問狼人的事情,收集到了一些數據。他把這些信息總結了一下:雄性,且已經成熟,身高6英尺,前肢與人類一樣有分開的五指,並有尖銳的爪子,後腿應該是四腳動物一樣的反曲弓。大部分時間站立,偶爾會趴下和狼一樣奔跑。 他翻開一本厚厚的皮革包邊書,找到有關狼人的一章,上面畫著一隻狼人的素描圖,書籍把狼人的習性,獵食喜好,還有弱點都描寫的清清楚楚:晝伏夜出,群居,偶爾單獨行動,喜愛肉質鮮嫩的獵物,缺少食物的情況下也會食腐。 幾乎免疫任何毒素,但怕火和銀製品,以及巫術。
加雷特合上書,他確認這是一頭獨居的野獸,因為所有目擊者都表示看到只有它一個身影,並沒有同伴。 他對這次追捕沒有太多的擔憂,反倒是在調查過程中,他發現有兩群人一直在盯著他,一群是先前酒館裡的那群以艾蒙為頭的僱傭兵,另外一群是一些他不認識的人。正當他不準備去理會這些的時候,後者主動找上了他。
「外鄉人!」
一個身穿棕色皮夾克,剃著寸板頭的男人叫住了正在行走的老兵。
加雷特看著來人,這人長著一張蠶豆一樣的扁長臉,臉上長滿了粉刺,腰上別著一把沒有鞘的劍。他身後還站著兩個穿著厚棉衣的男人,加雷特估計了一下,這些棉衣厚的即便用長矛也難以戳穿。
「你是誰?」
「那不重要,外鄉人,別在鎮上問東問西,駝背貝恩已經注意到你了,要是你還想活命的話就趁早給我滾蛋!」
加雷特微微掀開斗篷,露出軍刀柄和他那隻閃亮的左手。
「回去告訴貝恩,我不想得罪他,我會離開的,就在這幾天。但我有些活要干,在此之前,我很抱歉任何人要求我都不會答應。」
「那可不是你說了算。……小夥子們!讓我們把他綁起來扔進臭水溝,然後再扒下他的裝備賣錢!」
粉刺男拔出劍來就向加雷特的頭砍去,他自認為速度很快,力量很大, 但他很快發現他的對手根本都沒怎麼動,甚至還正對著自己發笑。
加雷特伸出左手接住了砍過來的劍,劍砍在他的金屬手套上連一條痕迹都沒留下,他在粉刺男驚恐的眼神下把劍按像自己的左邊,突然拔出腰上的軍刀,將粉刺男握劍的手指削掉了好幾根。 男人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加雷特沒有停下,他轉動手腕,準確的繞過另一個人砍來的劍,並刺中對方的咽喉,又抬起腳踹中正向他右側攻擊過來的人的膝蓋,他趁對方站立不穩的時候拔出卡在這邊脖子上的刀,找到對方棉衣中間扣子的縫隙刺了進去,然後扭動刀柄攪動對方的內臟,再拔出來, 這一切只用了不到幾十秒鐘的時間。
戰士把刀上的血在屍體棉衣上擦拭乾凈,然後對著倒在地上嗚咽的粉刺男緩慢平靜的說道:
「記得轉告貝恩。」
他的聲音不大,但那富有穿透力的低沉嗓音足夠蓋過此刻鎮上女人的尖叫聲。
當加雷特轉身的時候,他看到艾蒙和他的僱傭兵們正在看著他,他不認識他們,也沒心情上去打招呼。他把軍刀插回刀鞘,然後拉緊斗篷向酒館走去。
在回到自己房間之前,他找老闆要了一副卡爾坦地區的地圖,他對著燭光研究了半天,他不僅找出離狼人窩最近的路線,他還用紅筆在地圖上畫出了好多條線路,這是他分析的如何利用這裡的地理環境來抵抗山賊的的戰術。他打算在幹完這個活之後,就把地圖交給鎮長,也許以後會有一支冒險小隊願意幫助卡爾坦對付山賊,到時候他們可以參考這份戰術圖。
第二天一早,加雷特就穿好裝備騎馬向狼人洞穴所在地進發,而鎮長就跟在他身後送行。 正當他快要出鎮門的時候,一個約十五六歲,戴著面紗的女孩騎馬迎面飛奔而來,後面跟著兩個女人,像是僕人。加雷特自始至終沒有看清女孩的正臉,但他很肯定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可人兒。女孩下馬後和身後的鎮長擁抱在一起,加雷特記得鎮長之前和他說過自己有個女兒,愛琳,應該就是她沒錯了。 女孩穿著一身有著蕾絲邊的棉裙和呢絨小馬甲,沒有披斗篷,加雷特注意到女孩的腳底上粘了些泥土,上面還有一層只有洞穴里才會有的石灰色粉塵。
加雷特走了半個小時,來到他地圖上標示的地方,他找了個高的地方把馬繫上,然後撥開枯枝敗葉走進山谷。 他在附近的地上翻了一小陣,找到一對只有一對足部接觸到地面的犬科動物的腳印,他順著腳印很輕易的就找到了狼人藏身的洞穴,他小心翼翼的摸到洞口觀察了一下,如他想像中的一樣,那個怪物正在睡覺,洞穴就像個可以放大聲音的漏斗,裡面任何聲音都沒有逃出他的耳朵,包括狼人如雷的鼾聲。
加雷特慢慢走進去,當他的身軀淹沒在黑暗中的時候,他身體里的惡魔力量開始發揮作用:他的雙眼開始發出黃色的微光,四周的景物對他來說已經沒那麼暗了。 儘管他的動作小心的無可挑剔,但還是不小心踩中了一根埋在石頭縫裡的骨頭,骨頭髮出一音效卡啦聲,回蕩在洞穴的四壁。
這時候,鼾聲停下了, 加雷特低聲罵了一句,他本來有機會不費力氣解決這個傢伙的機會。他壓低身子蹲伏在地上,狼人也許住在洞穴盡頭的一個稻草鋪的窩裡,也許在邊上某個鐘乳洞里, 加雷特用他的惡魔般的聽覺尋找狼人的蹤跡,腳步或者呼吸,但他什麼也沒聽到,顯然對方摒住呼吸了,而且他知道對方同樣也正在聽他的腳步和呼吸。
「有智慧,而且很高。」 加雷特判斷。他摸向後背的盾牌。 不,盾牌和狼人的戰鬥中效果不大,狼人只要一個巴掌就能把盾牌拍爛……頭盔也不能戴,我還要辨別聲音,他這樣想道。 既然對方也在聽他的動靜,為何不幹脆做出點動靜誘導一下呢? 加雷特小心的往前邁出一步,小心翼翼的踢開一塊石頭,他注意到,對方趁石頭滾動發出聲響時迅速的移動,剛好在石頭停下的時候腳步聲也停了下來, 對方把行蹤隱藏的非常好,即便是最好的斥候在這種情況下也難以分辨出來這兩種聲音的區別,但對於一個擁有惡魔聽覺的人來說找出它卻不是難事。 加雷特判斷對方離自己還有二十公尺距離,他拔出軍刀,小步向裡面挪動, 對方也開始移動,但方向是向東西邊上的鐘乳石層里。
「想要偷襲!」加雷特突然轉身過來,一個黑影從鐘乳石間撲了出來,事先已經準備好的加雷特就地卧倒,躲過了撲擊,黑影沒撲到目標,迅速的藏回了鐘乳石之間。
加雷特把戴著魔法鐵手套的左手悄悄放在背後,嘴巴輕微蠕動念出了一小段咒語, 他看到狼人正躲在鐘乳石里看著他,知道對方隨時可能再次突襲。 果然,狼人沒呆上多久便從夾縫中跳了出來,加雷特把事先準備好的法術施放出來,他左手突然從背後伸出,金色火焰如同煙火一樣在他手掌心爆炸,這是個炎爆術。狼人還沒撲到加雷特,便被火焰燒去了半邊臉,它發出狗一樣的慘叫聲往洞穴深處跑去。加雷特窮追不捨,在他看到洞穴盡頭的石壁的時候,一對爪子向他抓來,加雷特把頭往下一低,憑著經驗判斷把撒滿銀粉的刀往自己的右上方划去。
「嗷!」 狼人發出一聲痛叫。加雷特聞到了燒焦的肉混雜著硝酸銀揮發氣體的味道,狼人受傷了。
加雷特一邊轉動手上的刀一邊往前逼近,他的刀隨著他轉動燃起了金黃的火焰,如同一個燃燒的風車一樣發出呼呼的聲響。
「住手巫師!別再打了,我認輸啦!」
加雷特停下手裡的動作。「你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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