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紅鈔十九
十九潛伏
和肖梅在一起的時間,心情很好,我依然領著肖梅一起回到酒店,她住在自己的房間。我獨自在電腦上無聊閑逛,很想打開那些肖菊的資料,心裡又害怕去知道這些內容,最終我還是在矛盾中作罷。
突然,我的門鈴響了,開門後肖梅進來了。她臉色紅暈,換上了新衣服,清新脫俗,甚是迷人。可是,腳上的大棉鞋,讓人不禁覺得大煞風景,她估計也注意到了我在看她的雙腳,她雙腳無處安放,極不自然地愣在那。我抬頭笑了,我說明天帶你去買幾雙鞋子好不好,高跟鞋穿起來你簡直就是個仙女。
她臉上黯然失色,走到沙發上坐下來,她說:「可是雨林哥,我不想再用你的錢,我自己有錢,可是花起來我都覺得心裡不安。再說,我不喜歡高跟鞋,我穿過我姐姐的,感覺都不會走路了,好難受。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高跟鞋就覺得有種很俗氣的感覺,但是我覺得男生都喜歡看穿高跟鞋的女生。不知道為啥,我就喜歡穿著白大褂,平底鞋,不化妝,看見穿得像我姐姐一樣反而覺得妖里妖氣的。」
我不禁一陣臉紅,也不知道如何作答,我岔開話題說:「那你喜歡什麼樣的鞋子都可以,你還救過我的命呢,怎麼叫不想用我的錢,我要是死了,那些錢難道都取出來燒給我?」
「你還去派出所救我呢,救你的命就談不上了,我只是建議你去醫院,覺得你是中毒,那天我就懷疑你看了我姐的日記本,我經常擔心她那日記本會害得哪個不知情的人中毒的,沒想到差點害死你了。」她搶著回答。
「那天要不是你去敲我的門,把我喊起來,我真的會繼續睡下去,可能你就沒有這個哥哥了。我心裡當然會記得!救命之恩嘛,一輩子記得。」
「那你後來去派出所把我贖出來咱們扯平了,我買一雙兩百塊錢以內的鞋子就好,只要能跟這衣服搭配就可以。」她快速地告訴我她的想法。
第二天,我帶她買了一雙鞋子,穿在腳上也搭配多了。她問我,好看嗎。我笑著點頭。後來我帶她漫無目的的逛,她跟我一樣,心事重重,很安靜。
冬季的漢江,依然白水濤濤,波翻浪滾,我和肖梅並肩坐在江邊,看江上船來舟往,還有那健碩的冬泳愛好者,像一隻只鴨子,自由歡快的在水面嬉戲,打鬧。肖梅黯然傷神地問我:「雨林哥,你知道醫藥代理嗎?」
「不了解,應該就是各種品牌醫藥的代理商吧?」
「嘿嘿,終於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這個怎麼說呢,曾經有個阿姨,長得很美的一個阿姨,好有氣質,我是個女的我都盯著她看不夠,她在我們學校跟我們老師很熟悉,她經常去我們學校給她公司招人,全招美女,說當護士沒有前途,去小診所那更一輩子黃了。她找過我很多次,我們系有兩個就去她那了。都是美女,從那回來都個個讓人羨慕的不行啊,走路都格外的泡!」肖梅抿著嘴,不好意思的對著我笑著說。
「可是你知道她們是幹什麼嗎?她們就是跟你昨天跟我說的公關經理一樣,在學校的成績根本不看,只要人好看就行了,然後去了就是跟各種院長、醫生、衛生部門的領導吃飯,玩。聽說還有可能要那個。就是睡。」
「你聽誰說的?」
「我們班男生,還有女生都說。」
「不會是嫉妒別個,給人抹黑吧。」我故意用質疑的口吻回答。
其實肖梅說的話,我根據社會經驗判斷應該是有這種可能的,只是她突然說起這種話題我很不舒服,也在內心揣摩她跟我說這些話的用意。
「絕對不是的,我們班還有個女生也去了,很快她爸媽就來學校找她還沒讓她繼續去上班了啊。她自己也說經理總給暗示她,說讓人家摸一下有什麼大不了的,做好安全措施那個什麼的也沒啥,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市場經濟懂不懂,在中國你沒得個啥的不犧牲自己就等著一輩子做下等人,經濟社會講究現實,現在社會都這樣,習慣就好,誰能習慣誰就是贏家。」
我剛剛好不容易從公司離職,今天肖梅又在給我說這些事,我嘆了口氣,並不想繼續搭腔。
「我知道公關經理和醫藥代理其實是一樣的人,我想跟杜坤聯繫,我已經想好了。我要隨機應變,還想要雨林哥你幫我,我不能陷進去,有什麼事我就給你打電話,你就出現好不好?」她怨恨的眼神和無奈的乞求掛在一張好看的臉上,我沒有表態,各自陷入了沉思。
由於江風的刺骨,我和她很快就回到酒店,她說雨林哥,你換洗的衣服有需要洗的嗎,我給你洗了吧。我說不用,讓酒店的服務員拿去乾洗就可以了,她說我幫你收拾一下吧,晚點記得告訴她們拿去乾洗就可以了,晚上我要回學校去的。我說吃完晚飯我送你。她低著頭收拾我的西服和襯衣,我轉身去洗手間洗了下手,開門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把衣服疊好,口袋裡的卡片和鑰匙放在桌面上,人已經走了。
在我按門鈴她開門的時候,她迅速扭過臉去回身趴在床,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我不知所措。站在房間,我一直在猜她到底怎麼了,很久她抬起頭來,哭著鼻子問我:「雨林哥,你為什麼騙我?」
「沒有啊,我怎麼啦?」
「那你給我買衣服的單子怎麼回事,還在那呢。」她指了一下桌面上的一張刷卡回執。我有點慌,昨天刷完卡我隨手將回執插進口袋,竟然忘記了!
「七千多塊錢,騙我竟然說只有一千多。」
「我沒有惡意,我就是不想讓你怕花錢而已。幹嘛這樣生氣。」我解釋道。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長這麼大你有給你媽媽買過這麼貴的衣服嗎?」她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脫口而出的時候,我一下子愣住了!我的臉由白變紅,由紅變白,我咬著牙,內心無比痛苦與羞憤。或許她無意中的一句話,戳中了我三十多年來從未考慮過的痛點。
冬日的陽光,斜進酒店的客房,唯一熟悉的是那白花花的刺眼,至於溫暖,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落日的餘暉,喚醒了我對過往的緬懷。也許此刻,在那遙遠的故里,夕陽下正坐著一位老嫗,她的內心是從來沒有人去揣摩過的空白,沒有人會去在意她傍晚中的祈禱與抱怨。就像她,也許每天都固執地面對著太陽,靜靜地發獃,等待上帝的呼喚,而太陽總是頑皮任性,從不逗留,自我而決絕。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被她這句無心的話,傷到心裡。站在酒店的窗前,我陷入了沉思。
肖梅哭著說道對不起,哥哥,撲進我的懷裡淚眼模糊。內心的沉重,歲月的落塵,已經將我這顆心塵封,我感覺這位女孩已經進入我的內心潛伏。在她柔弱的身軀面前,我在靜默中選擇原諒。我抱了她的肩膀,我說沒有關係,你不怪我騙了你就行。
晚飯後,我送肖梅回到學校,我們一路上保持沉默。到了學校門口,她說哥哥你沒事就跟我打電話吧,你好好照顧自己。我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她回頭望了我一眼,她不知道我在變色玻璃的後面,正也望著她。
這樣一個倔強的女孩,她肯定會選擇去杜坤身邊潛伏,我的內心無比的擔憂,但是並沒有告訴她,她已經在我的內心深處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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