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英文的中國孩子在澳洲幼兒園都經歷了些什麼

不會英文的中國孩子在澳洲幼兒園都經歷了些什麼

註:以下案例來自本人(Helen Hu)積累多年的幼兒觀察日記和研究調訪的錄像資料

隨著中國移民在澳大利亞大規模登陸,澳洲幼兒園的中國孩子在迅速增加。

中國移民的孩子一般在家只講中文,他們進入澳洲幼兒園時基本不懂英文,有的孩子「學過英語」,僅知道幾個單詞而已。

上幼兒園不但是這些中國孩子人生社會化的第一步,也是他們走向英語世界的第一步。

很多成年人以為孩子學英語是輕鬆的、自然的、毫不費勁的,小朋友學英語不是在幼兒園泡上幾年就搞定了嘛,They are so easy, so lucky! 哪裡像我們成年人學英文那樣苦啊。

孩子們真的容易嗎?

作為一個在澳洲幼兒園目睹並教育過中國孩子的老師和研究者來說,我看到的是另一面:

我看到的是這些孩子們經歷的情感,社交和學習上的掙扎,我看到的是這些孩子在困難面前的隱忍和堅強。

孩子一點也不比成年人輕鬆,他們經歷了很多痛苦,只是年幼的孩子天性樂觀陽光,比成人更能吃苦,更不叫苦,又比較容易忘掉苦而已!

是時候捅破「孩子學英語輕鬆」的謊言了,在這裡我用親身經歷的三個中國小女孩在澳洲幼兒園的故事,揭開中國孩子們在澳洲幼兒園學英語、適應環境的真相。

首先讓我集體介紹一下這三個孩子:

Cara 兩歲八個月

中國出生,剛開始在澳洲上幼兒園。

我見到她時,她正在初步領略英語世界帶來的身心震撼。

她本人性格活潑外向,喜歡說話,中文的語言能力在同齡的孩子中是出類拔萃的。

Elli 三歲九個月

中國出生,國內上了幾個月幼兒園,到澳洲上幼兒園7個月。

我見到她時她已經會說一些簡單的英文片語,如想喝水時可以說「water please」。

Elli 是聰明而且敏感的孩子, 在家裡話很多,也愛讀書,會思考。但在幼兒園比較內向,除了跟兩個中國女孩交流比較多,跟其他孩子交流很少。

Riana 四歲十個月

澳洲出生,在本地幼兒園學習將近兩年。

我見到她時,她已經能夠用比較簡單但完整的句子表達自己的想法,如「Can I go out to play?」

Riana是開朗有主見的孩子,喜歡在熟悉的人面前表現自己的技能,如跳舞,唱黃梅戲之類。

這三個孩子的父母都是受過良好教育,並且在澳洲從事白領專業職業的中國移民中的優秀代表。

三個孩子的媽媽都是會計師,兩位爸爸是電腦工程師,一位爸爸是大學教授。

這些家長都有良好的英文溝通能力,但在家中都是說中文,偶爾有點中英文夾雜,比如用一些「你在child care開不開心?」這樣的語言。

這三個家庭都比較重視孩子的教育,給了孩子足夠的關愛和陪伴,也為她們選了比較好的幼兒園。

我要陳述的故事,以中國移民中產階級為背景,之所以選擇這樣的背景,是因為大家普遍認為他們是理想移民的生活狀態,他們的孩子應該是最幸福的,遠離痛苦和掙扎。

在我展開故事之前,再做點理論鋪墊,讓大家了解一些英語國家的移民兒童的語言學習基本概況。

理論是讓人聽上去有些乏味的詞兒,但理論是人類經驗的總結,能夠透過現象直達本質。

理論沒有故事好看,但我們花一點精力去探討理論能夠多一雙看待故事的慧眼,於是故事會更好看。

對移民孩子語言現象的研究興起於上世紀70年代以後,世界移民大潮開始風起雲湧的時候。

因為「人往高處走」是個世界共有的現象,移民潮一般是從發展中國家走向發達國家,主要是走向英語國家。

於是移民兒童學英語就成了一個英語國家普遍面臨的問題,因為東歐,南歐,南美,非洲等諸多移民也不會說英語啊。

二語習得五階段論

Krashen and Terell 早在1983 年就提出移民兒童在英語世界的「二語習得五階段論」:

Preproduction(預備期):孩子跟別人互動非常少,只有肢體語言,如點頭,搖頭,用手指向某個東西。

Early production (早期發展):孩子用簡單的一兩個字表達自己的思想,動詞只會用現在時態。

Speech emergence(語言現象出現):孩子能夠用簡單的句子交流,但其中語法錯誤不少,也不太明白英語中的幽默。

Advanced fluency(完全流利):孩子基本到達母語是英語的同齡兒童的水平。

以上五階段論是針對15歲以下各年齡階段的孩子,那麼幼兒園的孩子呢?

英語習得四階段論

Tabors (2008)觀察了一批亞裔幼兒在美國幼兒園的學習生活狀況,在Krashen and Terell的基礎上總結出移民幼兒在幼兒園的「英語習得四階段論」:

Using the home language (母語使用期): 幼兒在幼兒園裡用他們的母語,但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語言在和大部分孩子交流時派不上用場,甚至向老師尋求幫助也沒有用。這個階段是幾小時到幾天就會結束。

Silent period (沉默期): 這個階段的幼兒放棄使用自己的母語,變得比較沉默,但他們的大腦沒有沉默,他們在觀察周圍人是怎麼使用「新語言」的,他們在嘗試著理解這種語言,並暗暗積蓄力量去使用這種語言。這個階段大概是一個月到10個月,跟幼兒性格有很大關係。外向而且喜歡和英語背景的孩子玩的幼兒會比較快地度過沉默期,內向而不太跟同伴玩的孩子要在沉默期上停留更長的時間。

Telegraphic speech (電報式語言期): 這個階段的幼兒一般用一兩個關鍵詞來代表自己的意思,如 「me, go?」 這樣的語言,跟「人傻,錢多,速來」這樣的惜字如金的電報用語似的。

Productive language user (有效的語言使用者): 到了這個階段,幼兒終於可以用句子表達自己的想法,儘管句子簡單,也有語法錯誤,但他們能夠比較愉快地加入班級集體活動了。

很明顯,Tabors的四階段論和Krashen and Terell的五階段論有所不同。

Tabors考察的是幼兒園階段,移民幼兒在整個學齡前期無法達到同齡的英語背景孩子的英語水平。

從Tabors的第四階段到Krashen and Terell所說的第五階段,即消除語言差距的階段需要多長時間呢?

更深入的研究表明,這個差距需要移民兒童用5-8年的時間追趕(Cummins,2007)。

是的,你沒看錯是5-8年,即使你的孩子出生在澳洲,2歲就上幼兒園,可能也要到10歲,才能真正追到澳洲英語背景的孩子的英語水平。

所以當你的孩子在英語培訓班上能說"go, go, let』s go",或你的孩子能夠跟老外對上幾句的時候,千萬不要以為你的孩子英語已經學有所成。

因為能夠日常對話與真正熟練使用一種語言之間仍然存在著巨大的鴻溝!

至於為什麼這個鴻溝要用5-8年時間去填補,我得用另一篇文章去闡述,此處暫時略過。

本人認為這個「英語習得四階段論」是目前對移民兒童的英語發展現象描述比較精準的一個理論。

我的故事的選樣也是從這個理論模板而出:

Cara,處於英語習得的第一階段到第二階段;

Elli,處於第三階段到第四階段的過渡;

Riana,處於第四階段,站到了追趕英語兒童的起點。

這三個小女孩的故事將是一個完整的中國孩子在澳洲幼兒園的一台戲!

人物一:Cara

兩歲八個月,中國出生,剛開始在澳洲上幼兒園。

我見到她時,她正在初步領略英語世界帶來的身心震撼。

她本人性格活潑外向,喜歡說話,中文的語言能力在同齡的孩子中是出類拔萃的。

見到Cara是10年前,我還在一家幼兒園作老師的時候。

清晨門鈴清脆,我打開大門,Cara背著小書包和媽媽站在門口。

「老師好!」Cara一見到我就大聲招呼,媽媽在一旁微笑,顯然是對Cara的表現非常滿意,她不但將媽媽的叮囑牢記心上,也勇於表現出來。

「這真是一個開朗大方的孩子」這是我對Cara的第一印象。

媽媽跟老師交流一番就要走了,Cara向媽媽揮揮手,不帶走一滴眼淚,轉身就找東西玩去了。

她和媽媽的分別來得如此乾脆順利,讓我和另一個澳洲老師Julia都有些吃驚。

但我們也知道,這種現象往往來自於孩子的「無知無畏」。

她不知道媽媽說的「很快就來」的那個「快」字將會有多慢,也不知道這種分離將是今後經生活的常態。

Cara在教室的各個角落裡活躍地探索,她大方地用中文跟小朋友說話,比如看到小朋友鑽進小帳篷,就說「讓我也進去,我也想進去。」

雖然她發現其他小朋友說的語言和她不一樣,這似乎並不影響她玩的幹勁。

她無視其他孩子對她說NO,強行進入帳篷,但很快被裡面的小朋友合力推了出來,這讓她有些掃興,但這個挫折不至敗壞她的玩興。

她又來到橡皮泥的桌前,在這裡她碰到了真正的麻煩。

「這是什麼?你們在幹什麼?」Cara 拿起一塊橡皮泥問旁邊的小朋友,桌邊的小朋友沒有一個人搭理她,他們互相說話,不亦樂乎地忙碌著。

Cara 看著他們玩,也試著學他們,從桌上拿起一個小「擀麵杖」擀她的橡皮泥。

這時一個男孩伸手去奪她的的擀麵杖,稱「This is mine. You took my roller. (這是我的,你拿了我的擀麵杖)」

Cara將擀麵杖舉起,不讓那個男孩搶。

男孩子叫起來了「You snatch!You snatch!(你搶東西!你搶東西!)

Julia 老師正好路過,聽到男孩子說You snatch,又看到Cara手背後把擀麵杖藏起,就對Cara說:「Can you please give the roller back to Cameron? We don』t snatch. I will help you find another roller. (你能把那個擀麵杖還給Cameron嗎?我們被能搶東西,我幫你再找一個擀麵杖)

Cara聽不懂老師說什麼,但猜出老師可能為Cameron說話,她大聲說:「這是我的,不是他的」。

Julia 老師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還是鼓勵她把擀麵杖還給Cameron,並且給Cara另一個擀麵杖作為交換。

Cara不幹,將Julia給她的擀麵杖扔在地上。

我此時上去干預,跟Julia解釋其實是Cara先用擀麵杖的。Julia趕快向Cara道歉,但Cara此時哭開了。

(註:Cameron可能之前用過那個擀麵杖,但當他放下了,別的小朋友就可以用,不能聲稱那是我的。在幼兒里,說「玩具是我的」指的是玩具在手裡玩的時候,這是幼兒園的規則,因為幼兒園的資源都是共享的,「我的」,「你的」只能用當下情景界定。)

Cara一哭不可收拾,她的哭中不僅有對媽媽的想念,也有她在幼兒園裡受到的憋屈。

她開始粘上我了,因為她發現除了我,沒有其他人能夠聽懂她的語言。

我也盡量多陪她玩,但幼兒園孩子多,任務繁雜,總有離開她的時候。

當輪到我去享受20 分鐘morning tea(上午茶)的時候,我在樓上的辦公室里聽到Cara在樓下尖叫,這讓我非常不安。

我其實寧願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去陪伴她,但這在西方幼兒園裡是不受鼓勵的行為。

因為那會破壞員工的休息制度,也會讓其他老師覺得好像沒有我,她們就管不住Cara,這讓其她老師情何以堪?

(註:西方幼兒園和西方任何企業一樣,不鼓勵加班文化,「為孩子犧牲自己的生活時間,無私奉獻」是偶爾可行,但不被倡導的行為。西方人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經常加班和無私奉獻不被認為是工作努力,而可能是工作能力不夠的表現。中國老師進入澳洲幼兒園即使是想工作努力,也要把這種努力藏起來,不要放在明顯的加班上。)

接下來的日子Cara每天以淚洗面,每天早上跟媽媽分別演變成生離死別。

在幼兒園裡,她成了我的小影子,基本我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我上廁所,她就在門外等著。

她除了跟我說話,基本不跟其他小朋友或老師說話了,因為她知道說也沒有用,她進入了「語言沉默期」

為了讓Cara更好地適應幼兒園,我開始跟她也講一些英文。

有一次在沙坑邊,我鼓勵她拿鏟子挖出濕沙,然後好用濕沙做模型。

我對她說:「Come on, we use the spade to dig the sand. We may find some wet sand underneath…」

我話語未完,Cara突然用小手捂住我的嘴巴,說道:「老師,你怎麼也說那些怪話?你不要說怪話!」

說完她又哭出來,我把她抱住,安慰道:「好的,老師以後只說中文,不說英文了。老師剛才說的是英文,不是怪話…」

有一天中午,我拍Cara睡覺,她輾轉反側睡不著,小腦袋突然側過來,獃獃地看著我說:「老師,我不喜歡這裡,我想回我的中國。」

她的話語讓我心頭一怔:這是一個不到3歲的孩子說的話!她說的是「回我的中國」,表現出多麼強烈的心靈歸屬感和失落感!

我至今閉上眼仍能回憶起Cara說這句話時哀怨的眼神。

Cara在幼兒園沉默著,安靜著,直到有一天,一對印度雙胞胎姐妹Situ和Saidu的到來......

Cara入園一個月以後,幼兒園來了一對印度雙胞胎姐妹Situ和Saidu,這兩個孩子會說英語,又相互有個伴兒,入園情緒比較平穩。

她們第一天也是開開心心和媽媽揮揮手再見,但轉身進入操場後,兩個孩子就懵了:這裡這麼大,東西這麼多,大家都很忙,我們該幹什麼?

兩個小女孩呆在角落裡觀察這陌生的環境,突然見到在另一個角落裡發獃的Cara,似乎心有靈犀一般,她們向Cara走去。

三個孩子站在一起,不知道要做什麼,就傻傻地相互笑,不知笑了多久,Situ突然將她的帽子摘下,往空中一扔,這一扔如靈感迸發,大家終於找到好玩的東西了!

另兩個孩子也把帽子往空中扔,然後撿起又扔,三個孩子就這樣反覆扔帽子,撿帽子,其樂無窮,笑聲不絕。

一個實習老師見狀來問我,是不是應該上前勸住這幾個孩子停下,把帽子戴好?

我告訴她不要這樣做,因為這三個孩子都未適應新環境,好不容易找到樂趣太不容易了,讓她們盡情地笑一陣吧,曬幾分鐘太陽不會對她們引起多大傷害,不要將她們此刻臉上的陽光遮掉!

(註:澳大利亞管理部門要求幼兒園孩子在戶外活動都要戴上帽子,因為澳大利亞是陽光紫外線輻射特彆強烈的地區,Sun Protection (避陽措施)強調得比較多。)

從那一天起,Cara在幼兒園的大部分時間都和Situ & Saidu 在一起,我終於甩掉了小影子。

Cara不會英語,但她和Situ & Saidu玩耍好像不需要英語,像「丟帽子」那樣的活動也不需要語言,大家心領神會就行了。

Cara跟媽媽道別也開始變得容易起來,一般掉幾分鐘眼淚以後就停了,有兩次正好碰上Situ & Saidu 也上幼兒園,她就顧不上哭了,直接和好朋友去玩了。

但幾周以後,Situ & Saidu的爸爸媽媽要帶她們出去度假一星期,那個星期她們不上幼兒園,我暗自尋思:只怕Cara又要凄慘地作我的影子了。

果然在雙胞胎沒上幼兒園的第一天Cara顯得失魂落魄,儘管被告知Situ & Saidu這幾天不來,她仍然不放棄,到處找這兩個好夥伴,邊找邊自言自語:」黑小孩呢?我要跟黑小孩玩……」

終於她感到找不到好朋友了,就沮喪地在一個角落發呆,這時Cameron正在不遠處玩著燒烤遊戲(Barbecue Set)。他將一塊玩具牛肉放在「小爐子」上烤,然後假裝吃得津津有味。

這個遊戲似乎吸引了Cara,她試著走過去,Cameron把他的肉塊遞給Cara,說「BBQ, Yummy!」。

Cameron的舉動讓Cara意外,她接過肉塊啃了一口。

我跟她說:"Cara, 假裝吃,Pretend to eat.」,我跟她演示如何假裝吃。

這時Cameron又遞給他一顆「白菜」,Cara就學著假裝吃,然後她從桌邊拿了一個「茄子」遞給Cameron, Cameron說了聲 Thank You,接著烤茄子,然後Cara又遞給Cameron一個蝦…… 兩個孩子就這樣玩起來了。

那天,當媽媽來接Cara的時候,她高興地跟媽媽說:「我今天是跟白小孩玩的。」

我跟Cara的媽媽說明了情況,並建議她幫助Cara記住她的好朋友的名字,不要用「黑小孩」、「白小孩」代指。

雖然童言無忌,外國人也不知道她說什麼,但在英語國家用名字稱呼人是一種禮貌。

接下來的幾天,Cara向Cameron迅速靠近,她基本上成了Cameron玩遊戲的好幫手,Cameron搭積木,她給他找積木;Cameron玩沙時,她給Cameron找鏟子,水桶……

當Situ & Saidu 回來的時候,Cara不再一直粘著她們,她開始「黑白通吃」了。

兩周後,Cara開始說英文了,跟小夥伴玩的時候會說:This one? Yes? OK…

有一天,我跟Cara玩的時候,她突然對著我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音,但音調起起伏伏地像英語。我問Cara「你在說什麼?」她睜大眼睛認真地回答我:「我在說英語呢,你怎麼聽不懂?」

(註:很多幼兒在學習第二語言時,會出現Cara那種模仿流利運用第二語言的現象,這表現出他們已經對新語言產生濃厚的興趣,並找到初步的語音方面的語感。)

幾個月後,我拍Cara睡覺,她又有些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我笑著問她:「Cara,你是不是又想回你的中國啊?」

Cara將小腦袋轉過來,回了我一句: 「What you saying?」

Wow,她已經到了「聽中文,回英文」的階段,儼然一小「香蕉人」的模型出現了。

Cara的故事小結

Cara是我見到的適應英語環境非常快的中國孩子,這和她比較開朗又會粘人的個性有關,也跟她先天的語言天賦比較好有關,她的中文水平的發展為英文學習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家長一定要記住:中文的良好發展會幫助英文發展,在家裡堅持說中文不但幫助鞏固孩子的中文水平,也會間接幫助他們的英文發展。我將用另一篇文章專門闡述第一語言和第二語言的關係。

人物二:Elli

三歲九個月,中國出生,國內上了幾個月幼兒園,到澳洲上幼兒園7個月。

我見到她時她已經會說一些簡單的英文片語,如想喝水時可以說「water please」。

Elli 是聰明而且敏感的孩子, 在家裡話很多,也愛讀書,會思考。但在幼兒園比較內向,除了跟兩個中國女孩交流比較多,跟其他孩子交流很少。

見到Elli是六年前,我還在麥考瑞大學攻讀學前教學的博士學位, Elli是我的一個研究觀察對象。

初次見到Elli是在她的家中, 那次經歷印象深刻。

Elli的中文語言能力非常好,會用諸如「大家都安安靜靜的」這樣語言張力比較大的表達方法。

她的媽媽智慧能幹,經常和Elli有一些有趣的對話,讓Elli的語言也時不時崩出一點「智慧的火花」。

比如有一次Elli穿上白雪公主的裙子,媽媽故意問她:「那麼多的公主,為什麼總是選白雪公主?而且白雪公主有後媽,你又沒有後媽……」

一般的孩子在媽媽這種挑戰下就避開了,或者用撒嬌的回答:我喜歡嘛。

Elli想了想,回答媽媽:「我喜歡白雪公主,因為白雪公主最好看!」說完,她還擺一個公主Pose, 真是天真爛漫又機智靈敏。

在家裡這麼光彩四射的Elli 在她的幼兒園是怎樣的情形呢?

進入Elli的幼兒園是一個初秋的早晨,孩子們被陸陸續續送進幼兒園,Elli也來了,她和媽媽非常平靜地道別,然後去找她想玩的東西。

她看到另一個女孩在玩拼圖(Puzzle),就湊了上去。那是一個比較複雜的15片左右的組合拼圖(interlocking puzzle)。

(註:澳洲幼兒園有兩種拼圖:一種是pegs,圖像是單個的,直接放進對應的版面,對年齡比較小的孩子很合適;還有一種是interlocking,圖像被分割成許多小塊,要配合拼成完整的圖像,3-30片都有可能在幼兒園出現。這是比較常見的一種安靜的遊戲,幫助鍛煉孩子手眼配合,專註觀察的能力。)

Elli看到那個女孩試了幾個puzzle piece都沒放在正確的位置上,她在旁邊悄悄拿了塊puzzle piece放在對應的位置上,那個女孩見了,把Elli放上的那塊拿了下來,然後重新擺上,顯然,她是要享受自己做主的過程。

Elli本來手裡捏著另一個圖片想放到版面上,她見到這個女孩的舉動就停住了。

那個女孩又試著拼了幾塊,似乎覺得這個拼圖太挑戰就放棄了。

她一離開,Elli就迅速坐上她的位置,她把那個女孩拼的圖片全部拿下,自己重新拼。

她全神貫注地做這件事兒,好像忘了周圍的所有人,她花了10多分鐘將拼圖完成,然後長出一口氣,看上去非常滿意自己的傑作。

(註:Elli 能夠將15片interlocking 拼圖獨自完成表現出非常好的觀察認知能力和專註的能力,這都是學習中非常重要的能力,這表明這個孩子今後有可能會成為學習能力比較強的學生。此外她也表現出非常敏感的審時度勢的人際交往能力,看到別人不歡迎她幫忙將圖片放上去,就馬上停止,然後安靜地等別人離開。這些能力在3歲多的孩子中都是出類拔萃的。 )

很快老師說Pack away,大家要收玩具準備吃早點了,Elli跑到其它區域去撿玩具,但我注意到她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

難道Elli 還在語言沉默期?她不會說英語?我不免疑惑。

但接下來Elli馬上打破我的臆測,當她坐在桌邊,老師問她要吃什麼的時候,她用英語回答「Water please」,「I Want apple,please」,她完全能用簡單的英語表達自己的想法,但她拿到食物後就安安靜靜地吃,不太跟身邊的孩子說話。

Elli在一群嘰嘰喳喳的小朋友中顯得那麼「安安靜靜」,直到她的好朋友,另一個中國女孩Dora的到來。

Dora的出現,彷彿打開了Elli身上的開關,Elli馬上活躍起來,她和Dora進入「裝扮角」(Dress up corner」),用各種布料圍在身上當公主裙,兩個孩子邊笑邊用中文交流。

(註:在澳洲幼兒園裡,同一文化和語言背景的孩子比較容易建立親密的關係,孩子之間用母語交流在幼兒園是允許甚至是鼓勵的,因為這會幫助孩子建立安全感和文化歸屬感,是有利於孩子身心成長的,家長不需要擔心中國孩子之間說中文會影響他們的英文進步。孩子會敏銳地感受到英語是「強勢」語言,他們最終會倒向英語,拋棄母語,特別是母語不受到鼓勵或保護的情況下。

有些華人家長將孩子送進幼兒園,為了讓孩子儘快學英語,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其他中國孩子玩,這種想法對孩子非常有害,要堅決擯棄!

兩個孩子玩得正歡,老師進來,評價道:「 Wow, two princess. So beautiful! (兩個公主, 真漂亮!)」,Dora說:「I am Mermaid (我是美人魚)」,Elli說:「I am Snow White (我是白雪公主)」。

老師又建議道:「 How about put a crown on (是不是要戴上王冠呢? )」,Elli和Dora找到王冠戴上,果然更像公主了。

老師看了一陣就出去了,Dora找到一個好看的帽子,就把王冠摘下,戴上帽子」。

這時來了兩個澳洲的女孩子,她們也要裝扮公主。

一個女孩看Dora放下的王冠想伸手去拿,但Elli覺察到了,搶先下手拿到王冠 ,把它交給Dora,Dora將王冠戴上,那個澳洲女孩見了比較生氣,轉身告老師:「Elli does not share!(Elli不分享!)」

老師走過來問道:「Share what? (分享什麼?)」 女孩指著Elli & Dora說:「They dont share the crown.(她們不分享王冠)」

Elli望著老師沒作聲,老師看了看周圍情況,對那個女孩說:「They had the crown first. Can you please wait until they finish their turn?(她們先有王冠的,你能不能等一下,讓她們先玩?)」

然後老師又轉身對 Elli and Dora 說:「you can play with the crown for a while, and later share it with other friends, OK? (你們可以玩王冠,不過玩一陣子以後要跟其她小朋友分享,好嗎?)」

Elli點頭,她和Dora在「裝扮角落」又玩了幾分鐘就出去了,將王冠和裙子布料都留下。

(註: 在這個環節中我們看到,Elli其實保持著她在家裡的靈敏性,她能預見到另一個女孩想幹什麼,並迅速提前下手。她也非常維護她朋友的利益,她搶王冠是為了朋友,而不是她自己。有個細節不要忽視,當另一個女孩告狀時,她沒有任何聲辯,說我先拿到之類的話,這既跟她的性格有關,也有可能是因為她的英文能力不夠有關。幸虧老師在這之前見到過她和Dora在玩王冠,就做了一個比較公正的決定。但Elli和她的朋友在這之後沒有在裝扮角落停留很久,將所有東西留給另外兩個女孩,這跟老師說了玩一陣以後就要分享有很大關聯,這再次表現出她的敏感細緻的特點。)

Elli大部分時間就是這樣和Dora在一起,說中文為主,直到下午4點以後戶外遊戲,Dora的家長來得比較早,將她接走了,Elli又恢復了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狀態。

她選擇呆在一片小灌木比較多的角落,靜靜地看小草昆蟲。突然她發現草叢中有一些紫紫的,小小的圓形果實,她將這些小果實收集到旁邊的一個木頭小桌上,又擺出一個圓形的圖案。

正其樂無窮中,三個男孩過來。一個男孩看到Elli的紫色果實,馬上說:「Hi,thats mine!」 (嘿,那是我的!)

說完動手去搶,另外兩個男孩見狀就跟著搶,Elli將小圓球攏向自己身邊,但三個男孩不依不饒地繼續搶,最後Elli帶著一小撮小圓球跑開。

正好老師喊pack away,收拾玩具了,Elli非常配合地幫助老師收玩具進教室,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除了我以外,也沒人知道剛才灌木叢邊發生了什麼。

Elli的故事小結

Elli在幼兒園似乎只跟老師說英文,只跟中國孩子玩,她好像還沒有完全融入大環境中。她「安靜」的特點背後有種超乎同齡孩子的對周圍狀態的理解和冷靜,她非常聰明,知道怎樣使自己快樂,怎樣避免與其他孩子衝突,不爭辯,不告狀。她為自己建立了一個「安靜而安全」的舒適圈,在幼兒園裡悄悄地,堅強地成長。

人物三:Riana

四歲十個月,澳洲出生,在本地幼兒園學習將近兩年。

我見到她時,她已經能夠用比較簡單但完整的句子表達自己的想法,如「Can I go out to play?」

Riana是開朗有主見的孩子,喜歡在熟悉的人面前表現自己的技能,如跳舞,唱黃梅戲之類。

Riana 也是本人博士論文的調訪對象,見到Riana同樣是6年以前,那時她正在上幼兒園大班,還有幾個月就要結束幼兒園生涯了。

對於調訪對象的了解,我一般是從他們家裡開始的。

在一個冬季的傍晚,我去了Riana的家。

Riana是那種讓家裡顯得很熱鬧的孩子,她興趣廣泛又愛表現。

她從幼兒園回來後就打開電子琴音樂翩翩起舞, 舞得有款有范兒。舞完之後,她要看「春節聯歡晚會」的DVD,令人驚訝的是她能夠理解那些春晚小品的所有笑點,觀看過程中笑聲不絕,這也可能是因為春晚小品的幽默在孩子思維水平左右。

更令人驚訝的是晚飯之後,她要表演「黃梅戲」!

她把化妝盒拿出來,開始「穿珠戴花」,身上裹了一些布料,又看中我那天戴的絲巾,用來繞臂,然後裊裊婷婷從窗帘後出場了。

只見她翹起蘭花指,蹙眉睨眼,咿咿呀呀哼了起來,真有幾分戲曲的韻味。唱罷,鞠躬,回到窗帘後,再來一場,直至十多場。

這是何等聰慧,自信,生命力張揚的孩子!她High熱了那個寒冷的冬夜。

在幼兒園見到Riana是一周以後。

進入教室,看到她正在手工桌邊做小旗,她拿了一個小棍,然後看著對面孩子身邊的一堆紅紙,坐在她旁邊的老師Veronica問她:「Do you want the red paper?(你是不是要一些紅色?)」 Riana點頭,老師對Jason說: 「Jason, can you please give Riana some red paper?」

Jason給Riana遞過一張紙, 「Riana,say thank you to Jason.」 老師提醒她,「Thank you Jason」 Riana順著老師重複了一句。

過了幾分鐘,Riana主動問Jason:「Can I have red paper?」 說完,她俯過身從Jason那兒拿了一張紙,又補了一句Thank you. 她做了兩面小旗,一手一個,心滿意足地晃到其它角落去了。

(註:在這一段交流中可以看出Riana開始好像有點害羞,不願直接跟另一個孩子表達自己的需求,幸虧旁邊有個細心的老師察覺到她的想法,幫助她去表達意願,促成一個完整的交流。經過一個回合之後,她馬上現學現用,自己獨立再來一回合,這樣才過癮。Riana剛開始的表現好像和在家裡表現反差很大,但這也正表明孩子的情緒自控能力可以多麼強大!內斂含蓄其實是很多孩子適應新語境的過程,正如很多成人移民的經歷一樣,不論在國內多麼成功光鮮,乍出國外,進入文化和語言完全不同的國度時,都會有一個信心受阻,然後通過小心觀察和嘗試再重建信心的過程。)

孩子自由活動之後老師號召大家Pack away,收拾玩具,然後小朋友都坐在地毯上進行Group time (集體活動)。

大家坐定以後,老師問哪個小朋友今天想表演唱歌?

Riana踴躍舉手,老師點她的名,她走到大家前面,唱了一首「Twinkle,Twinkle,Little Star」(一閃一爍小星星),她唱得聲音不大,身體有點晃,中間一段詞似乎記得不太清楚,就咿咿呀呀像唱黃梅戲一樣混過去。

唱完後老師老師表揚她唱得比以前有進步,尤其第一句唱得非常清楚,大家掌聲鼓勵。

幾個小朋友表演唱歌結束後,老師要讀故事,在讀之前,她對小朋友說:「Todays story is a little bit long, if you dontwant to listen to the whole story, please go to the other mat and play with the puppets quietly.(今天的故事有點長,如果你不想聽完整個故事就到那一邊的地毯上玩手袋偶,但要保持安靜)」

Riana聽故事聽了一半果然坐不住了,她悄悄爬到旁邊的地毯上和另外幾個孩子玩手袋偶。

Riana拿了一個鱷魚手袋偶,她張開鱷魚大嘴想要去嚇唬人,沒想到鱷魚大嘴被旁邊一小朋友冷不丁用一黑鳥嘴咬住,兩個小朋友咯咯地笑了,但馬上老師的噓聲傳來,兩個小朋友立刻捂住嘴笑,相互還對著「噓」了一聲。

(註:在這個環節中,Riana活潑張揚的天性是半釋放半收斂,她舉手要唱歌,釋放她的表演欲,但站在台前又有些不自信,於是聲音小,身體晃。這體態比唱黃梅戲的氣場差了幾個等級,可能主要是歌曲中間一段詞兒沒記清楚。看來還是英文這道坎兒惹的「禍」啊,滿滿的才華能量就這麼壓抑了。另外請注意這位Veronica老師,Veronica是大學學前教育專業畢業的,有豐富的經驗,她對Riana的沐養和支持看起來是不經意的,但不論是鼓勵Riana向朋友要東西,還是表揚她唱歌哪裡唱的好,都是細緻而精準的。她讀故事之前就能夠預見有些小朋友聽不完,事先就為這些小朋友準備了其它有趣而安靜的活動,這種給孩子有限選擇的安排,表現出這位老師在懂孩子基礎上優秀的控班能力。 )

集體活動結束後,終於可以出去玩了!孩子們歡欣雀躍地沖向戶外,Riana隨著大流出去。

她一會兒跟其他孩子追跑,一會兒找伴兒拋球,玩得很盡興,突然她在一個大滑梯邊看到一個漂亮的黃色髮夾,她撿起髮夾,拿到一位老師面前。

她對老師說:「This clip not mine (這個髮夾不是我)」, 老師看了一眼她手裡髮夾,對她說: 「Can you ask around and find whose clip it is? (你問問周圍,看是誰的髮夾)」

Riana於是手持髮夾,在操場上追著女孩子一個一個問:「Is this yours?(這是你的嗎?)」,那些被問過的女孩都紛紛搖頭。

Riana似乎不甘心,又走到一群她問過的女孩中再問一次,那些女孩還是說No,突然一個高個子的澳洲女孩說了No以後又改口:「Wait,yes, it is mine, because its yellow. (等一等,是的,它是我的,因為它是黃色的)」

說完她從Riana手上奪過髮夾,戴在自己的頭髮上。

Riana看著那個女孩說:「Not because yellow(不是因為黃色)」,直覺告訴Riana這個女孩在說謊,而且因為她說了No又改口,而且理由是髮夾是黃色,這在邏輯上講不通,Rinna感覺到這其中的不合理,但說不清楚,說不完全,只能看著那個女孩揚長而去。

被人奪去髮夾的Riana有些失落,她站在操場上發愣,一時不知該幹什麼,這時那個戴著黃色髮夾的女孩又過來,對Riana扮了一個非常不友好的鬼臉,Riana見了低下頭,背過臉去。

我忍不住干預了,把那個女孩叫過來,對她說:「Sorry, I dont think this clip is yours. Riana spent a long time to find the owner. It is very unfair to Riana if this clip is not yours, and it is very unfair to the owner who is looking for the clip. Give the clip to Rina please ("對不起,我覺得這個髮夾不是你的,Riana花了很多時間去找它的主人,如果這個髮夾不是你的,這對Riana不公平,也對髮夾的主人不公平,這個主人也正在找她的髮夾呢。請把髮夾還給Riana。")

那個女孩看著我,猶豫一會兒,將髮夾從頭上拿下來,遞給我。我將髮夾還給Riana, 告訴她直接把髮夾給老師吧。Riana看著我,感動得要熱淚盈眶,說了聲:「謝謝阿姨」,然後飛快地跑向Veronica老師跑去。

(註:我作為研究者其實不便參與孩子的行為調節規範中,所以在上集Elli的故事中,我看到幾個男孩搶Elli的東西沒有干預。這次對Riana的干預也是我研究收集資料中唯一的一次干預,主要是覺得那個女孩的不友好是反覆的,惡意的,比搶東西的男孩子性質更惡劣。男孩搶東西是對東西感興趣,而且Elli以忍讓化解,他們也沒追Elli。但Riana對這個女孩忍讓了髮夾之後,她又回來對Riana再次不友好,這就惡意彰顯,有些過分了,所以稍作干預,教育一下那個女孩。此外,有些澳洲幼兒園操場比較大,老師的視線雖然可以看到遠處的孩子,但確實無法知道孩子之間究竟說了什麼,發生了什麼,所以戶外活動是隱性侵犯性行為高發時段。)

卸掉髮夾重擔的Riana重回活躍狀態,她和另一個中國女孩Belinda玩到一起,但她們兩人講話是中英夾雜。

Riana看到一架飛機,大聲說道:「Aeroplane, aeroplane, 我坐aeroplane去China」,Belinda馬上應答:「Me too, Ill take aeroplane to China.」

「我們玩China遊戲吧。」Riana建議道,「什麼是China遊戲呢?」Belinda一臉茫然。Riana做了一個蘭花指,說:「Like this,你會嗎?」Belinda看著新奇,試著翹起她的蘭花指…

(註:Riana和Belinda有點像上集的Elli和Dora,只是她們的對話更多地出現了英文,這說明這兩個孩子的語言正在從母語向英語迅速轉移。再過一年,她們之間的對話可能就完全是英語了。華人的孩子從中文轉向英文是一個不可逆轉的趨勢,語言的轉移同時也伴隨著文化的轉移,在這個過程中,華人家長不應該只是關注我的孩子什麼時候會說英語?什麼時候英語趕上外國的孩子?而應該更多地關注我的孩子還能夠說多少中文?

對於華人第二代,保留一定的中文能力不但是多個語言技能,更是健康的文化歸屬感的心理素質的培養。

當我錄完資料要回去的時候,Riana突然戀戀不捨,抱住我說:「阿姨,你不要走,我還有表演呢。」

我跟她說:「我非常喜歡你的表演,會再來看的」。我說完就匆匆走了,我的研究設計是非參與性觀察(non-participant),不能跟她太親近。

我知道她有如此舉動是因為我為了那個髮夾幫了她一次,讓她幼小的心靈感受到正義被伸張的溫暖。看來「伸張正義」的阿姨比給糖的阿姨吃香得多啊!

Riana的故事小結

Riana在幼兒園裡完全適應常規,活躍地參加班級的各種活動,她已經能夠運用第二語言交流了,儘管還不太熟練。但Riana的才華似乎在幼兒園裡沒有得到顯現,Veronica老師再優秀,也看不懂她的蘭花指。

不會英語的中國孩子似乎在幼兒園裡無法表現出她們的優秀,他們的綻放期一定是在小學以後,這是令人遺憾的規律。

大總結

三個女孩一台戲到此演完了。這三個女孩都是語言能力超強,聰明伶俐的那一款。她們可愛得各有千秋,但即便聰明可愛如她們,「適應澳洲幼兒園「這出大戲也是不好演的。

我們在她們的戲份中看到快樂伴著艱辛,平靜含著忍隱。

當成年人用「北京人在紐約」述說自己移民的苦水時,不要忘了孩子們在西方幼兒園也默默地在啃著一本難念的「小移民經書」,孩子們真的比我們成人更能吃苦,更不叫苦。

讓我們為這些孩子的精彩表現喝彩!

(原創文章,轉載請註明出處)

文章來源微信公眾號:大洋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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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眾號主創者:

胡江波(Helen Hu),澳大利亞麥考瑞大學(Macquarie University)學前教育系博士、現任麥考瑞大學研究員/助教/特邀講師,研究方向為系統功能語言學,在如何與幼兒進行有效語言交流的研究領域頗有建樹。此外,Helen博士是悉尼"卓越幼兒園" (Creative Learning Preschool)創始人。從事幼兒教育工作20年,其中7年在中國,13年在澳大利亞,有中西兼通的國際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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