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續2000年的龍袍專屬形象——帝王十二章紋

06-08

有一個傳說，至善至美的明君，總有十二種神秘的力量伴隨。古人便把這十二種力量繪成圖案，印在帝王的衣服上，以「象其德也」。這便是十二章紋。

十二章紋的十二種圖像

十二章紋是什麼

十二章紋從西漢說起，從《禮記》等書可見，西漢人認為夏商周三代及以前的君王服裝上都有十二種吉祥紋飾，用來彰顯君王的美德。並且三代帝王在祭祀、典禮、冊封等重大場合都會穿冕服以示隆重。

但是，秦始皇廢除了周代的冕服制度，秦始皇本人也不穿冕服，所以西漢人不知道周代的冕服到底是什麼樣子。現在所見的秦始皇畫像穿冕服的形象，是後世根據傳為唐·閻立本的《歷代帝王圖》的摹本里的帝王穿冕服的形象想像繪製（這句話好長）。歷代帝王圖中最早的一位是西漢漢昭帝的形象，並沒有秦始皇的形象。

傳·唐·閻立本《歷代帝王圖》摹本里的劉秀形象

現代秦始皇形象一般為穿冕服，是不正確的

後來，從東漢開始，官方機構通過史書等材料，制定出了冕服，這時十二章紋成為固定的皇家「章服制度」，在中華帝王中沿用兩千年。

出土實物可見的最早十二章紋

明神宗定陵出土的龍袍「緙絲十二章紋袞服」是最早可見的「十二章紋」實物。

定陵地宮

明神宗

袞服開棺後迅速氧化，出土時面料已呈深駝色，各色圖案均有破損，但仍可見其概貌。

出土後的明定陵十二章紋袞服

出土後的明定陵十二章紋袞服局部

博物館複製出的明定陵十二章紋袞服?十二章紋的含義

十二章紋具體為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粉米、黼[fǔ]、黻[fú]十二種圖案。各有不同的寓意。宋代的聶學義在《三禮圖》中結合《周禮·春官·司服》的說法，總結了十二章紋的含義，下面就以定陵博物館出土的「明神宗緙絲十二章紋袞服」一比一復原品為例，詳細解說十二章紋的含義。

日、月、星辰

日、月、星辰，「取其明也」（照臨），代表皇權照臨四方；

日月在肩部，星辰在背部衣領下方。

日、月

星辰

山

山，「取其人所仰」（穩定），代表帝王的穩重；

山在背部正中。

山

龍

龍，「取其能變化」（應變），象徵帝王們善於審時度勢。

龍

華蟲

華蟲，即錦雞，又稱雉，「取其文理」（文采），象徵王者要文采昭著；

雉在古代是非常吉祥的形象。高祖呂后即名為呂雉；《尚書大傳》也記載，周公居攝六年，南方越裳氏進獻白雉。

華蟲位於臂部。

華蟲

宗彝

宗彝，取其忠孝，象徵帝王忠、孝的美德。

其圖案是兩個小杯子分別繪一隻猴和一隻虎。猴子名為「蜼」wèi

宗彝是夏商周三代的祭器，即我們熟知的青銅器，那為什麼上面還要畫虎和蜼呢？

因為漢代人認為，周代人祭祀用「黃彝」，商代人祭祀用「斝彝」，夏代人祭祀用「雞彝」和「鳥彝」，比夏代更早的有虞氏祭祀用「虎彝」和「蜼彝」。帝王的衣服，自然是要追本溯源，上面的宗彝圖案也必須是華夏正統中最早的，所以十二章紋上的宗彝圖案就是「虎彝」和「蜼彝」。

宗彝

藻

藻，取其潔凈，象徵帝王品行高潔。

「藻」這種圖案，最早應該是出現周代，《論語》中記載有「藻」紋作為房屋樑上的花紋。它作為水的代表，使建築避火，後世建築中的「藻井」也是這個含義。

藻

火

火，取其光明，象徵帝王光明磊落；

火

粉米

粉米，即白米，代表糧食，取其「養人」（滋養），象徵帝王給養著人民；

粉米

黻[fú]

黻，是一個抽象的形象。其外形是兩個相背的「己」字，取其「背惡向善」的含義，同時，其中包含兩種顏色，黑與青，代表帝王要明辨是非。

黻[fú]

黼[fǔ]

黼，即斧頭，取「割斷」之意，象徵帝王幹練果敢；

黼[fǔ]

十二章紋，來源於天地自然，是自然物的美學提煉。將自然物的美好寓意賦予帝王，使帝王成為了天地間至善至美的化身。

十二章紋在明代袞服上的位置

明弘治皇帝像。現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

十二章紋的演變

·西周時出現十二種紋飾

十二章紋最早產生於西周時代，《尚書·益稷》：「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繪）；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綉，以五采彰施於五色，作服。汝明。」這段記載只說明了周代流行有這些紋飾，並沒有指明十二章紋是周代天子的禮服紋飾。

·東漢時確立為帝王專屬

從歷史材料可見，十二章紋告別吉祥紋飾，成為固定的「章服制度」是在東漢永平二年(公元59年)。這一年，漢明帝詔有司博採《禮記》、《尚書》等史籍，制定了詳細的祭祀服飾及朝服制度。朝廷規定:「天子、三公、九卿……祀天地明堂，皆……日月星辰十二章，三公、諸侯用山龍(以下)九章，九卿用華蟲(以下)七章，皆備五采……」。即地位越低，能用的章紋數量也越少。自此以後，十二章紋被歷代帝王相繼使用。但此時沒有規定各個章紋的固定位置。

·隋代確立了每個章紋在龍袍上的固定位置

十二章紋各個紋飾在龍袍上的位置被固定下來，是在隋大業元年。隋煬帝詔定了十二章紋在皇帝「袞冕」上的具體位置：「於左右髆上為日月各一，當後領下而為星辰，又山龍九物，各重行十二，……衣質以玄，如山、龍、華蟲、火、宗彝等，並織成為五物：裳質以纁，加藻、粉米、黼、黻之四。衣裳通數，此為九章，兼上三辰（指日、月、星），而備十二也。」

將日、月分列兩肩，星辰列於後背，從此「肩挑日月，背負星辰」就成為歷代皇帝冕服的既定款式。至於皇太子、侯伯、子男、孤卿、諸侯，則分別為九章、七章、五章、三章（《隋書·禮儀七》）。

·明代維持了十二章紋的規制

明代弘治皇帝袞服上的十二章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