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右任書法作品分類心解
于右任書法作品分類心解王海軍(首都師範大學中國書法文化研究院 博士)心解概說中國書法,"無色而有圖畫之燦爛,無聲而有音樂之和諧(沈尹默語)"。自古而今,翰墨情牽,法書充棟,書論浩繁,蔚為大觀;傳承文化,紀功明德,可感其圖畫之美,可悟其音樂之和。故古來官宦布衣,士子學人,皆曾為之傾心。然書法之為藝術,實抽象難以評說。如禪宗之不立文字,觀妙跡,意會而心醉,言傳卻語噎,可謂"翔羊掛角,無跡可求"。故書法以形寫意,得意忘言,寄至味於淡泊,寓妙理於毫端。唯有深識書者可悟其妙。眼觀而後可會於心,能會於心者可謂知音。觀書法須用心體會,妙在筆墨之間。書法之"妙",須"心悟"而顯,並非眼觀而得。此之謂"心解"也。如品佳茗,初而味淡,既而略苦,終而芳香溢出,久之彌深,回味無窮。故佳書往往非一眼看上去就能認定,而有一"心悟"過程,然後便越來越感其妙,終不能棄。于右任(1879年4月11日-1964年11月10日),陝西三原人,祖籍涇陽。原名伯循,字誘人,取意於《論語》"夫子循循然善誘人"之句。後以"誘人"諧音"右任"為名。另別署"騷心"、"髯翁",晚號"太平老人"。于右任是清朝光緒年間舉人,受過良好的私塾教育,他關心國家政治,同情人民疾苦,早年就追隨孫中山先生,以治國平天下的偉大抱負,憑一腔濟世救國的熱血投身民主革命,身體力行,呼號奔走,不遺餘力,顯示出強烈的儒家入世精神和深刻的民族責任感。于右任書法早在20年代便名播遐邇,與鄭孝胥素有"北於南鄭"之稱。他首創"標準草書",有 "當代草聖" 之譽。他的書法造詣極高,歸其所取法,北碑南帖,漢隸章草均有涉獵而俱能化為一爐。尤其在魏碑中融入行書和隸書的筆意,形成獨特的書風。于右任的學書歷程大致分為三個階段:帖學啟蒙、力攻北碑和碑帖融合。于右任從光緒十六年(1890)開始,學書於私塾,因科舉尚未廢除,趙董書風遺緒尚在,故在私塾先生的指導下師法趙孟頫,以工整秀潤的帖學書法為主。于右任學書極勤奮,手不釋筆,打下了深厚的帖學書法基礎。這其實是一個較常規的學書途徑,大凡碑派書家其早年的啟蒙範本往往都是帖派一路,幾乎很少有人從北碑入手學習書法的。碑派書法大家阮元、康有為、包世臣莫不如是。于右任是何時開始轉入碑學書法的呢?據陳墨石先生在《于右任年譜》1907年條云:"先生自十歲起,臨帖至今未間斷,功底紮實,書藝大增。此期間專寫北魏碑帖,尤以寫何紹基臨《張黑女墓誌》極為神似。"可見至遲在這一年(于右任28歲),他已開始臨習魏碑,只不過該《張黑女墓誌》還比較溫潤秀雅,與帖派書風區分不甚明顯,甚至與趙孟頫書法還有某些相近。但這似乎正好可以說明此乃是于右任由帖入碑的過渡性作品。因此,大約從於右任28歲起開始進入他力攻北碑階段。這是他書法攻堅階段,付出了很大的艱辛和努力。在1930年的一首詩中他這樣描寫道:"朝臨《石門銘》,暮寫《二十品》。辛苦集為聯,夜夜淚濕枕。"(圖)學魏碑之勤,所耗精力之巨,個中甘苦,此詩可見一斑。民國初年,于右任因創辦圖書公司,經常與一些學者名流相往來,對碑帖典籍有所涉獵。他從一些收藏家和書賈那裡,見到了名目繁多的"廟碑"、"造像記"、"詩刻"、"題刻"、"墓文"、"墓誌"、"墓表"等北朝碑帖,被那種遒勁峻拔、莊重茂密的北魏體吸引住了。於是,他盡其所能地鑽研北魏書法。康有為曾說過:"凡魏碑,隨取一家,皆足成體。"于右任為了研究魏碑,保護古代的碑刻,曾嘔心瀝血,不惜代價,多方搜求魏墓誌、造像記等。經過二十年的搜集,耗資十餘萬銀元,陸續收購到漢熹平石經一塊,北魏及各朝墓誌三百餘方。因其中有夫婦成雙的墓誌七對,所以他的居室名曰:"鴛鴦七志齋",這些藏石名之曰,"鴛鴦七志齋石"。他花了大量心血和代價購買的這些碑刻,對他研究魏碑起了極大的作用。憑著他的天賦,博採眾家之長,融會貫通,加上勤學苦練,故書法日漸成熟,自成一家。于右任的北碑書法,既婉約勁挺,古拙峻峭,以靜穆閑逸,流麗典雅,跌宕多姿,運筆純任自然,不拘泥於繩墨間。所以在學魏碑的諸家之中,脫穎而出,獨樹一幟。于右任行書亦碑味十足,剛正嚴厲,氣勢雄放,筆法開張,獨具風神。他的魏體行書大約在1920年後漸趨成熟。此時的書法已基本擺脫了早年帖學的影響,渾厚剛猛,氣勢奔放,與其剛直不阿、勇於進取的革命鬥爭精神相暗合。第三階段是碑帖融合。筆者以為,于右任的書法大致經歷了"帖學啟蒙--力攻北碑--碑帖融合"三個階段,這三個階段體現了"正--反--合"的完整過程,也就是孫過庭所說的"平正--險絕--平正",是一個必然的邏輯循環,早年秀雅端莊,中期勁健險絕,晚年大草火氣全消,反造平淡。他對草書的臨習,大約始於1927年前後,時48歲。他曾自言:"余中年學草, 每日僅記一字, 兩三年間, 可以執筆。 此非妄言,實含至理:有志竟成,功在不舍。"于右任初期草書,尚有魏書之磅礴之氣,險勁峭拔,大刀闊斧,旁若無人。這與其精湛的碑學功底不無關係。但從現存草書作品來看,鼓努為力刻意造勢者極為罕見,而以舒緩從容、自然率意的風格為主,從中已可以窺見其晚年師法帖學的消息,並反映出回歸帖學從而實現碑帖融合的願望。從師法淵源上,于右任的草書更多的是受懷素小草的影響,藏鋒斂鍔,用筆含蓄,使轉悠遊,動止莊嚴,貌若古之君子聖賢。字與字相互呼應顧盼,行間血脈相連,整幅作品元氣充盈。其風格特徵是恬淡平和,精氣內斂,參以魏碑筆法,樸拙而富有奇趣,從而實現了碑帖融合,完成了他書學經歷最後一個邏輯階段。隨著年歲漸高,他後期的草書,漸人寧靜恬淡之境,不求態而態美,不著意而意境橫生,隨意揮灑,心曠意遠,信手拈來,皆成佳構,可謂登峰造極。于右任草書充分成熟的標誌性事件即他在1932年在上海成立"標準草書社"和1936年《標準草書》的出版。于右任在書法上之所以能登上當代"草聖"的巔峰,並非僅僅依靠他的天賦,最主要實為他的鍥而不捨的精神。他說:"余中華學草,每日僅記一字(即每日一個字寫無數次),兩三年間,可以執筆。此非妄言,實含至理;有志竟成,功在不舍,後之學人,當更易易,……"這與他的老友吳昌碩所講的治印心得完全一致。吳昌碩說:"予少好篆刻,自少至老,與印不一日離。"于右任認為:寫字是一種運動,也是一種樂趣。由於求他寫字的人很多,他每天常常要寫三四十張紙,雖然勞累,但卻樂此不倦。他寫字如同他簡樸的生活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習慣,唯一考究的是絕對不用墨汁寫字,必須現磨(墨)現寫,而且一定要用開水磨。著名學者羅家倫有首七絕形容他寫字是的神態:"拂須捲袖畫中身,取墨頻呼更入神;此是前生歡喜債,行藏圍滿索書人。"于右任說自己早年學書,"無意於求工",對技法不夠重視。因此,他的作品雖然一掃帖學的萎靡,但是用筆有些簡單,結體顯得草率,形式不夠精緻,因此當時不太引起人們的重視。有記載說他1905年在上海賣字,馬相伯為之推介,而求書人很少。第一個月因朋友捧場,賣了三十多幅,第二個月只售出三、五幅,第三個月只賣出一幅(引自楚國仁《廟堂氣象難追摹,草聖風姿求書易》)。1917年有《海上寄懷京友詩》雲:"畫彩雲車夢裡身,輸君冷眼看京塵。天荒地變神州淚,閑煞江南賣字人。"好像也生意清淡,無人問津。鍾明善先生《于右任的書法藝術》說:"青年時代於先生極熱衷於北魏碑誌書法之研究,特別是拜謁孫中山先生之後,他對北魏碑誌書法更有了深層的認識,他曾告訴友人,孫總理提倡魏碑,他也提倡魏碑,因為魏碑有"尚武"精神。自鴉片戰爭以來,清廷愈加腐敗,國力日衰,中華民族受到列強侵略,就是缺少"尚武"精神,所以他喜歡粗獷豪放有"尚武"精神甚至有幾分野氣的北魏碑誌書法。"于右任《紀廣武將軍碑》詩云:"軍中偏有暇,稽古送黃昏"。《廣武將軍碑復出歌》詩云:"七年躍馬出山城,披荊斬棘搜求遍。"《尋碑》詩云:"曳杖尋碑去,城南日往返。水沉千福寺,雲掩五台山。洗滌摩崖上,徘徊造像間。愁來且乘興,得失兩開顏。"愁來之時,整天披荊斬棘地訪求碑喝摩崖。由於古都陝西的文化積澱深厚,漢魏六朝石刻隨處可見,因此于右任得以廣綜博覽,最後促成書風從帖學向碑學的轉化。概言之,于右任博觀約取,取精用弘,幾十年如一日勤奮耕耘,遂自成一家,成為民國時期屈指可數的大家之一。他的書風於跌宕中見俊逸,於疏放中見規範,晚年更臻成熟,達到揮灑自如、爐火純青的境地。曾有位台灣書法家形容於右任的字:"有的沉靜如處子,有的飛騰如蛟龍,有的勇猛如武士,有的圓美如珠玉,有的輕紗如仙女,有的豪放如俠士,有的秀麗如美人,有的巍峨如泰山,有的蒼勁如奇峰,有的柔回如漪波,有的憨態逗人迷,有的痴態使人醉,有的躍躍欲起飛,有的如瀑布直流,有的如野馬狂奔,有的如古樹懸空,有的如春花迎風,.有的如野鶴展翅,有的如高空流雲,每一個字,莫不神化。"于右任之所以能馳譽書壇數十年,力能扛鼎,卓然成家,得力於畢生精研苦練,直到逝世前不久,他還在日記中寫道:"我寫不好,是什麼原因? 想來是不用心。"寥寥片語以足見於右任對書法的孜孜以求和永不滿足的可貴精神,值得後人學習。毛澤東一生喜愛書法,草書造詣極深,從僅公開發表的言論來看,他唯一提到的現代書家就是于右任的草書。這也可以看出於右任書法的影響之巨。但于右任並不把書法視為高深莫測。他認為"文字乃人類表現思想、發展生活之工具(于右任《標準草書序》)",對標準草書的制定的標準也只有四條:易識,易寫,準確,美麗。前三條出於實用,分列於前,後一條出於審美,列於最後,可見其觀念上的重實用原則。中國書法這個曾被一些理論家反覆修飾的辭彙,生出諸多玄而又玄的論斷,但對於一生積極從事書法實踐的于右任,他對書法一直只懷有一顆簡單的平常心。他說:"我喜歡寫字,我覺得寫字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樂趣。"這種輕鬆的話語表明他以書為樂的情懷,這與北宋文壇領袖歐陽修的觀點相隔千年卻異曲同工:"蘇子美嘗言:明窗淨几,筆硯紙墨,皆極精良,亦自是人生一樂。然能得此樂者甚稀,其不為外物移其好者,又特稀也。余晚知此趣,恨字體不工,不能到古人佳處,若以為樂,則自是有餘。"(《試筆》《歐陽修全集》卷130,中華書局)正是于右任對書法的平常心態,成就了其書法以自然樸實為尚的風格基調;正是于右任沒有刻意把書法視為藝術,卻使他的書法在藝術上達到了難以企及的高峰。如果用一個詞語準確地概括于右任書法,那這個詞就是"自然"。的確,此無他,自然而已!別人問于右任:寫字的"要領"是什麼?他回答是:"順乎自然。"他進一步說:"我寫字沒有任何禁忌,執筆、展紙、坐法,一切順乎自然。平時我雖也時時留意別人的字,如何寫就會好看,但是,在動筆的時候,我絕不是因為遷就美觀而違反自然,因為自然本身就是一種美。你看,窗外的花、鳥、蟲、草,無一不是順乎自然而生,而無一不美。一個人的字,只要自然與熟練,,也就會自然美觀的。""絕不是遷就美而違反自然"是于右任對書法最基本的定位,也是最高明的定位。老子云"道法自然"。自然境界是道家思想的精髓,是生命的境界,是審美的境界,是最高的境界。于右任對此深有感悟,因此"不去故求美觀"而美自現。所謂大美不言,大象無形,大巧若拙,大璞不雕,唯其大者、高者、美者,常常無言、無形,唯其巧者、璞者皆順乎自然。這裡包含著很多人生的哲理,值得仔細品味。因此,縱觀于右任書法,可概括為:非以雕琢勝,而以自然勝,非以妍美勝,而以質樸勝,非以悅目勝,而以賞心勝。清水芙蓉,天然雕飾,隨心所欲,不逾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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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以碑破帖,取法高古--端嚴駿爽的魏體楷書根據現有資料,沒有顯示于右任曾師法唐楷,他早期楷書主要從趙孟頫、《張黑女墓誌》入手,後來便大量融入北碑筆意,特別受到《廣武將軍碑》的影響較大。于右任曾作《廣武將軍碑復出歌》雲:"碑版規模啟六朝,環宇聲價邁二爨",認為它超過《爨寶子碑》和《爨龍顏碑》。他還說:"我初學魏碑和漢碑,後發現了《廣武將軍碑》,認為眾美備,即一心深研極究,臨寫不輟,得大受用,由此漸變作風。"《廣武將軍碑》的字體介於楷隸之間,結體取橫勢,恣肆奇古,富於變化,這與于右任所追求的風格相近。因沒受唐楷影響,取法上追求古意天然,並雜以隸意,形成了他獨特的魏體楷書面目(圖3、圖4)。此《張清和墓志銘》用筆沉穩,橫畫厚重,波磔委婉,既有北碑之爽利,又參以隸書筆意表現出一種活潑之氣。《贈如卿四屏》用筆極沉穩,橫畫誇張,隸味更濃,與弘一法師書法有相近的味道。(二)筆奇意縱,率意快適--蒼茫渾厚的魏體行書于右任"崇文尚武,出入儒道",成就了一代天才,前文已作介紹;而于右任把尚武精神投注到他對書法風格的選擇,這的確頗耐人尋味。而最能體現這種精神的,就是于右任魏體行書。楷書偏於安靜祥和,草書顯得疏淡超然,只有行書如歌舞戰鬥,快刀斫陣,情緒激昂,筆奇意縱。于右任特彆強調力的表現,而從不描頭畫腳刻意求美。他是通過筆畫和結構兩方面實現力的效果。在筆畫上,追求厚重大氣,但給人的視覺感受卻很含蓄,較少有魏碑中的露鋒效果,因此,力在筆中而不外泄,如弓之拉滿引而不發,亦如太極功,動作舒緩卻力量內聚。武俠演義中所講的高明的武者常殺人於無形,而劍拔弩張看似兇悍實則不堪一擊。此用于于右任的書法亦然。此外在結構上,著重表現一種勢。勢就是力。通過結構的欹側擺動形成動勢,從而克服了平穩帶來的呆板,渲染出一種奇險的效果,給人以動感和力感(圖)。(三)漸老漸熟,反造疏淡--樸拙簡約的標準草書于右任曾說,"我感到每個字都有他的神妙處,但是,這種神妙,只有在寫草書時才有,若是寫其他字體,便失去了那種豪邁、奔放的逸趣。"可見他對草書的熱愛之甚,當然,投入也最多,因此一般認為,草書代表了于右任書法的最高成就,素有"近代草聖"之稱而馳譽書壇,影響深遠。的確,特別是晚年,于右任草書已入化境,漸老漸熟,反造疏淡。由於下面的章節將作具體分析,此處僅把于右任草書與林散之草書作一比較。林散之比于右任二十歲,亦有"近代草聖"之譽(圖)。此試作對比。于右任 林散之淵源 從由帖入北碑,轉益多師,於《石門銘》、《龍門造像》、《鄭羲碑》、《廣武將軍碑》吸收雄強之氣,並熔入草書創作。 早年師從黃賓虹大師,得其秀逸清氣.稍長力學"二王"、北海、懷素、米元璋、董華亭、王覺斯等,故作品脫胎於帖。筆法 用筆中側兼備,著力追求字的氣勢,轉折提按,方圓險平,一任自然。常以簡馭繁,以靜制動,筆勢豪邁開張。強調自然率意,筆畫偶有粗糙,不盡合古法。 擅用長鋒羊毫,用筆以中鋒為主,線質柔中寓剛,充分運用提按頓挫的方法,轉多於折,圓多於方,筆畫含蓄凝鍊。用筆講究完美,點畫甚合古法。結構 筆畫外散,橫向取勢,疏朗開張。平中寓險,靜中寓動,自然天成。 筆畫內聚,縱向取勢,茂密嚴整。動靜相宜,造型富於變化。章法 字字獨立,筆斷意連,行列較為統一,散淡自然,如眾星之列河漢。 適當牽絲以強化氣勢,偶作斷筆亦獨具匠心,一般字距小而行距大,屬較常見的布局。用墨 用墨講求圓潤渾厚,順其自然,不刻意追求墨色變化。 以畫入書,熟諳墨法,枯濕濃淡,隨心所欲,擅用"飛白"來表現作品的蒼茫之氣。風格 自然,質樸,古淡,率真 優美,奔放,空靈,凝鍊通過對比可知于右任草書之大略,與其楷書、行書的風格有所不同。這是其書法從平正到險絕再復歸平正的最後階段,已經沒有了早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壯麗豪邁,而是漸老漸熟,歸於平淡,這既是藝術發展的規律,亦大概與其晚年境遇有關。新中國建立,四海安定,天下大勢已去,他壯志未酬而年屆六旬,思念大陸,其情日篤,聊寄筆墨,以安心魂。作字從容,雖筆力不減,但更多悠然無謂的情趣。(圖)(四)體兼眾備,底蘊深厚--于右任的其他書體所謂于右任的其他書體,即除了上述所列出的楷書、行書、標準草書之外的篆書、隸書和章草。于右任代表性書體是行書和草書,成就也最大,尤其是草書名聲最顯。但世人以為于右任不涉篆隸,其實不然。大凡一個有成就書家,總是廣泛吸取諸體之長而專攻一體或二體,卓然成家。于右任書法底蘊深厚,除了跟其學養有關外,在於其根基紮實,能夠出入篆隸行草間,隨心所欲,融會貫通。對於他是否精研篆隸,沒有材料可以證明,但從所傳的僅有的篆隸書跡來看,他在這方面應該是下過一定功夫的。如大篆聯"元元武武其初吉,子子孫孫永寶之",無款,只有鈐有"於"、"右任"兩枚小印,筆法生動熟練,結字多奇趣,耐人尋味(圖)。于右任所傳大篆作品另有《彭子益墓誌》志蓋,筆法含蓄,結構自然,風格質樸。隸書對聯"門無俗士駕,人有上皇風",筆力沉穩老到,不作取巧之勢,而以質樸簡約出之,與其行草書風接近,格調不俗,難得一見。此外,于右任對章草多有涉獵,他與章草大師王世鏜乃至交,其相互影響可想而知。所臨《急就章》片斷,沉雄大氣,古意盎然,而又活潑生動,跌宕跳躍,堪稱上品佳構(圖)。另有章草作品《拐子馬題記》,是其78歲所書,現藏台北國立歷史博物館,筆力蒼勁.鐵畫銀鉤,用筆老辣,氣勢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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