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園

秀梅

梧桐園剛剛落成，和丈夫、女兒興緻勃勃地前去遊園。沿著疊翠南小區西邊的坡路往下走了沒幾步，女兒突然驚喜地叫起來：「爸爸媽媽，快看———」順著女兒手指的方向瞧去，我眼前忽地一亮：緊靠園牆的一棵樹齡已經很高的梧桐樹，斜著身軀立在草坡上。從這棵梧桐樹屹立的姿勢，你可以想見在它生命的初期也曾歷經凄風苦雨，肆虐的狂風也許想把幼小的它連根拔起，雖然被颳得東倒西歪，最後連根部都刺目地暴露在外面，但它仍然頑強地儘可能地挺直腰身———風與樹較量的結果，最終成了此時此刻我們眼中的這棵樹。可是，吸引我們注意力的並不是這棵樹的姿勢，而是盛開在樹半腰的一棵海棠花———長到離地面三米多高的地方，這棵樹分成兩個大枝，一枝有小孩的腰那麼粗，長滿了一枚枚碩大碧綠的葉片，蔥蔥蘢蘢地充滿了無限的生機；另一枝卻只舉著一截乾枯的斷茬，光禿禿的，中間是一個很大的樹洞，黑黑空腹，或許是被大風折斷的，或許是被蟲子嚙咬的。原先也見過它，每次看它都覺著這心裡也給掏空了一般。如今，這個樹洞不知什麼時候被人填上了土，栽上了一棵秋海棠，海棠頂部，幾朵紅色的花朵，雖不大，卻鮮艷得奪目，鮮艷得令人禁不住心生驚喜。老樹著新花，讓人體味生命的生生不息，而這枯朽的老樹上凌空長出的如生命本身一樣鮮艷的花朵，更是別有一番意趣。在設計精巧別緻的梧桐園中，這棵盛開在梧桐樹上的海棠花只能算一個不太起眼的細節，然而這細節實在是化腐朽為神奇的神來之筆，不能不讓人為之擊節稱嘆。

用心創造的細節讓我們的心底一暖，讓我們暗淡的眼神重新明亮起來。細節的美好來自別出心裁的創意，來自不拘一格的思想，更來自對美的感知對生活的熱愛。讓海棠花長在梧桐樹上的想法不知出自誰人的靈機一動，不知道經過誰人之手這棵海棠花終於能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安家落戶、生根開花。但我知道，這個人一定是無比熱愛生活，同時也善於創造生活、享受生活。

有哲人說，人生有兩大任務，第一是創造生活，第二是享受生活。

( 剪自 2005-04-02 人民日報 圖片為小剪刀所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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