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把哲學寫在大地上︱周易與建築風水

06-08

王振復

今人之風水，絕非我們所認為的迷信

著名建築大師貝聿銘曾說過，建築師都是相信風水的。他實際上講的是如何處理人與環境的關係。古人用命理來處理人與環境的關係，今人用科學理性來認識和處理人與環境的關係。古今風水之區別即在，命理成分的減少，更加單純的處理人與環境的關係。因而，今人之風水在建築，是美學，是生態學，絕非我們所認為的迷信。

建築要講究「可居」「可觀」「可悟」

完整的建築包括建築實體和建築空間，以及周圍的環境。例如，明月照耀下的虎丘塔，虎丘塔、虎丘所在的空間，明月高懸的環境，三者交相輝映，是存在於美感上的時空意象。

如何欣賞建築呢？建築要講究「可居」「可觀」「可悟」。王老師深入淺出，邊舉例子邊講理論。橋還沒成就塌了，豆腐渣工程，這都是不「可居」的；寧靜、從容、娟秀的，像人一樣有表情的，才是「可觀」的建築；而最高的境界，是「可悟」的，建築把哲學寫在大地上，王老師認為，偉大的建築師一定懂得哲學。蘇州園林如拙政園曲折迴環，精彩之處如影壁，裡面蘊含的就是中國的哲學。

周易與風水

接下來，轉入千變萬化的《周易》。王老師先為周易正名，講其源流，正其本名。他認為學周易有三大困難：八卦符號和各種圖表、文字簡古、文脈或者語境之迷境。然後王老師為同學們講解了幾個八卦方點陣圖，例如文王八卦方點陣圖等。一些佶屈聱牙的字，一些難以明晰的圖意，老師都十分有耐心的為同學們講來。

六十四卦，周文王患難演周易，今人只得窺探一二。期間談到否卦，說到中國人的觀念「否極泰來」，而不太講「泰極否來」，其實二者同樣重要，要注意事情的變換。又舉例毛澤東的名字，兌卦為澤，澤是看不到的水，潛下去都是水；震卦，東，東震為雷，是很有氣勢的。裡面都是有原因的。

風水與建築

風水學講究義理，源自周易，但是後來又有遠離。《葬書》雲，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這可以說是風水的定義。老師又接著分開解釋風和水的分別意思，風指氣的流動，水指邊界，風水相合，有如動靜，聚散之相合。同學們也自感其中意味妙不可言。

王老師講解到，風水有五要，面容、點穴等；之後又以中國的山水為例，講解八卦方位，為同學們解釋何為「人文理性」。接著又以故宮為例，講解了具體的風水學經典實例。

古都北京，雄偉山勢自西北逶迤而至，此為龍脈山；北有燕山為玄武；前為華北平原，是謂明堂；東有泰岱為青龍，西有華山為白虎，前有嵩山為案山，還有天津衛為水口，整體來說，東西南北，就符合了後天八卦方位的風水制度。

老師講到這部分時，一位來自山東的學員與老師進行了積極的互動，探討南方與北方的風水問題。（我們的同學還很有才呢！）並引杜甫的詩句為例，「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引出五嶽的風水方位分析，進而講解北京與周邊環境的風水狀況。

接下來，王老師講到了北京的四合院與風水的關係。老師展示了一個四合院的草圖，該四合院只有東南部開門，因此處是巽卦；然後有一個照壁，使之不能一覽無餘，左側是一個垂花門，再進入中庭，即「明堂」；再往北是主房，位置最好，與中庭組成了中間部分，中庭聚氣，「物不在大，而在聚氣」等等。

四合院整體較為封閉，內里無不符合風水學。王老師還拿《西廂記》舉了個有趣的例子。西廂記一定會發生在西廂：東廂是震卦，男性所在；西廂是兌卦，女性所在。「待月西廂下...疑似玉人來」，鶯鶯等張生，如是所在。

王老師還講了關於秦陵和坤卦等有趣的例子來解釋建築與風水。在此就不一一舉例。

最後，老師對如何看待風水進行了評價。我們對待風水要敬畏，知天命；儘管這裡面是有迷信的，但是它還是肯定了人的力量，具有人文理性。「理性是人性中最高貴的部分」，老師為大家區分了科學與迷信，讓大家更清晰地認識風水。

王振復：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從事《周易》美學、中國美學史、中國建築美學與佛教美學的教學、研究。有學術著作36種，其中台港出版4種，韓國出版韓譯1種，在海內外發表論文近200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