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言宗護摩火探秘

真言宗護摩火探秘

一直以來護摩法都是真言宗神秘的修法。一般以應付世間佛子的祈求，以達到世間法的目的，此不論在高野山的修法或台灣光明流的修法，都是如此。但護摩法的正知正見，教相，除世間法之外，其出世間意義又如何？護摩法用以世間法事，其理又安在？這些都是修學真言宗行者的課題。一般求世間法的佛子，都會被護摩的事相吸引，總覺得其宗教味道之濃，無其他法能與倫比。

筆者希望秘密修法之餘，能將真言宗教相介紹給一般學人，將真言宗事相背後的理論探討一下，讓一般以為真言宗只注重事相的人多接觸教相，此是筆者之意。但真言宗著實深奧，筆者本身修證未深，只是拋磚引玉，希望有大德指正。

有關護摩的教相，都散落在不同真言宗教相理論之中，教相當然以《大日經》為主，但歷來有不少真言宗大德，對護摩法作出了解說。弘法大師就曾對他的弟子口傳護摩口決，有檜尾僧正之《四種護摩口決》。復有賴瑜僧正之《不動護摩私記—息災》，又有增蓮之《四種護摩要鈔》等等。都能夠將護摩的教相除著事相的儀軌一路解說。但對於真言宗教相理解不深的初階行者，讀來是有一定困難。筆者現今試以護摩火的意義，探討一下。

以下依賴瑜僧正之《不動護摩私記—息災》有關護摩火的說法。

「……如來為治外道事火之邪護摩法，正說一切智火之真護摩法，佛所以作此說者，欲伏諸外道分別邪，令彼知有真護摩故…以不知火之自性及業用，為外道護摩。以知火之自性及彼方便作業，為真護摩。故疏雲，所謂火之自性者，即是大日如來一切智光也。」

上來引文中已經說明何謂真護摩與外道護摩。蓋是以知否火之自性及業用。另外就是以什麼為邪？是「分別邪」。此即是「妄生分別」。佛法最主要重點在於無分別智，而最大的過失是分別心。此說無分別是指本性而言，世間一切相則有分別，相則是差別相，如果生活之中不作分別相，即不能生活。真正的分別智是知一切相差別為用，其本體性則是平等無分別。

至於什麼是「火之自性」？其文說：「即是大日如來智光也。」然則什麼是大日如來智光，本文之後再解說。

《不動護摩私記》又云：「若外護摩，一依常度作事法，乃至內護摩者，三所同一體，三所同一體者，大曼荼羅、即護摩曼荼羅、即是己身，己身即是火天，火天即是毘盧遮那如來。毘盧遮那如來、火天、己身三種，無二無差別，同一體故具三身矣…三身者大日法身，火天應身，己身化身。」

由上之引文可知，無論內外護摩，必須作三身同體觀，亦即是修法中之「三平等觀」：「觀想如來心是實相是智火，爐是如來身，火是法身，智火、爐口是如來口，火即行者身中之智慧，故如來身口與爐身口及行者身口三平等也」。

《不動護摩私記》解說此三平等觀云：「如來心至智慧者（即是三平等觀文中由如來心一直至行者心中之智慧這段），是心平等也。故大疏云：火自性即一切智，今護摩至要，以此觀為本。」

故此修護摩法之行者，必須以三平等觀為修法為本要，至於如何起觀，則各師承有不同教法，亦是甚深秘密，難以在此公開。但主要理論尚未解說，蓋火自性既然是一切智，其理為何。何以以火自性為如來智慧？

筆者不才，試以《楞嚴經》對「火」的述說去理解。《楞嚴經》本來是從密教灌頂部（即是金剛界寶部）錄出，又稱為「灌頂章句」。經中「道場建立」的壇儀與「佛頂神咒」都是密法。

《楞嚴經》第三卷對於火性有如下說法：

「火性無我。寄於諸緣。汝觀城中未食之家。欲炊爨時。手執陽燧。日前求火。阿難。名和合者。如我與汝。一千二百五十比丘。今為一眾。眾雖為一。詰其根本。各各有身。皆有所生氏族名字如舍利弗。婆羅門種。優樓頻螺。迦葉波種。乃至阿難。瞿曇種姓。阿難。若此火性。因和合有。彼手執鏡於日求火。此火為從鏡中而出。為從艾出。為於日來。阿難。若日來者。自能燒汝手中之艾。來處林木。皆應受焚。若鏡中出。自能於鏡。出然於艾。鏡何不鎔。紆汝手執。尚無熱相。云何融泮。若生於艾。何藉日鏡光明相接。然後火生。汝又諦觀。鏡因手執。日從天來。艾本地生。火從何方遊歷於此。日鏡相遠。非和非合。不應火光。無從自有。汝猶不知如來藏中。性火真空。性空真火。清凈本然。周遍法界。隨眾生心。應所知量。阿難。當知世人。一處執鏡。一處火生。遍法界執。滿世間起。起遍世間。寧有方所。循業發現。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然性。皆是識心。分別計度。但有言說。都無實義。」

約以上的文體，如果以白話文寫來，大約如下（北京社科院宗教研究所譯）

「火性沒有自己本性，它寄緣在種種事物上面，你看城裡那些人家，炊飲時分，手拿取火燧草和銅鏡，對著太陽取火。阿難，如果說事物和合而生起，這就像我和你們這一千二百五十位比丘，在一起時是一個集體，但是究竟根本，你們各人是各人，各人有自己的氏族種姓。如舍利弗是婆羅門種姓，優羅頻多是迦葉波種姓，你，阿難則是瞿曇種姓。如果這個火性，是因和合而有，那麼，當你拿鏡子對著太陽取火，這個火是從鏡子里生出來，還是從手中艾草生出來，或者是從太陽中生出來？阿難，如果火是從太陽中生出，它能燃燒你手中的艾草，那麼，太陽照到的所有樹木都應該也會燃燒起來。如果火是從鏡子中生出，它自己就能從鏡子中生起，來燃起艾草，可是鏡子為什麼不會被燒著呢？你手拿鏡子，但是鏡子並沒有熱起來，它怎麼會使鏡子融化呢？如果火從艾草里生出，為什麼要藉助鏡子和太陽的作用才能生出火呢？你再仔細觀察，鏡子由手拿著，太陽從天上來，艾草是這地方土裡長出來，火從哪裡飄遊過來的？太陽和鏡子相距如此之遠，沒有相和相應，這火無從生起。你哪裡知道，在如來藏中，火的本性是空性，空性卻可以隨緣顯出火的作用，它們本來清凈，盈滿一切形質器物世界，隨順著眾生的識心而現示，應和著眾生的認知限度而現示。這個清凈本然性從一切世間事物中生起，生起後又遍布世間一切事物，它哪裡有什麼固定處所？它只是循順眾生的欲求而造作生髮。世間的人們迷悟無知，以為火性是因緣和合而生，是自在自為的，這都是識心分別計度的結果，只要有所言說，都無真實義。」

這是《楞嚴經》對於七大（地、水、火、風、空、見、識）中對火性的說法，但其實七大都是同一體性，《楞嚴經》以之為「如來藏性」。由此亦可說真言宗的「大日如來」即是佛三轉法輪的「如來藏」。

從圓香居士譯之《語體文大佛頂首楞嚴經》，有關七大如來藏性的語體文如下：

「若知這識心，本來無所依從，不是和合而有，當知這能分別的識，和前所說見聞覺知的根一樣同是周遍圓滿，湛然常住，其性本不是從緣生，當與虛空、地、水、火、風、見等，合併而名七大，同一性真，圓融無礙，無一不屬如來藏性，從本以來，寂然常住，不生不滅。」

再參考《四種護摩要鈔》的解說：「如來心是實相，實相是智，智即是如來慧火也。是如來慧火有照見性也，爐是如來法界身也，其中世間火，是如來法界身中實相。火也是心也，爐口是如來法界御口也。是世間火亦有照見性，行者身中智慧火亦有照見性，然者三火同有照見性，亦有熱性，三皆五大所成，是故不離也，亦如來身口並爐身口及行者身口皆五大所成，是故五大不離，故三和也，亦如來有三密，爐亦有三密，行者亦有三密，是故三平等亦如來三密三平等…。」

無論說七大或五大或六大，都是要指出其本無分別，平等，不生不滅。

從《楞嚴經》的解說，當知真言宗護摩火與世間一切，本是大日如來功德顯現，由是修護摩之行者，作三平等觀，即是觀此世間事物的本性，湛然空寂，不生不滅，無有分別。火性背後的教相，即是如此。至於護摩對世間法的作用，源自煩惱即菩提，由是事相無一處不與佛法配合，有機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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