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們的死亡觀令人震撼
生與死,
這是一個自人類進入文明社會以來已一直飽受困擾的哲學命題,然而,身為「萬物之靈長」的人類似乎至今也沒把這個終極問題搞明白。為了顯示自己的優越性,哲人們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聲稱,對生者的敬畏和對死者的緬懷也是人類獨一無二的「文明認證」。從古埃及燦爛的「死靈文化」到瑪雅人月亮金字塔上的血祭儀式,都成了這種「文明認證」的標註。
然而,最新一些科學研究卻讓用生死觀來區別人與動物的標尺開始鬆動。因為研究人員通過大量的觀察發現,有的動物縱然仍在茹毛飲血,但卻對生死有著不輸於人類的理解,它們的死亡觀足以讓人類感到震撼。最新的一個例證是德國姆恩斯特爾動物園大猩猩賈納的悲情故事。
不食同類
南美禿鷲更「文明」
不食同類,這是包括人在內的很多動物的一條準則,可對有些動物來說,同類的死亡卻猶如在它們耳邊敲響了開飯的鈴聲,這起碼可以幫助它們度過一場饑荒。
在廣袤的非洲草原上,獅子處於食物鏈的頂端,憑藉尖牙利爪以及一手過硬的潛伏本領,很多大型食草動物都會成為它的盤中餐。可和其它很多大型貓科動物一樣,獅子其實是個地地道道的懶傢伙,如果有送上門的現成食物,它也懶得去追逐折騰。這樣一來,同類的屍體也被它添加到了菜譜上。
獅子一般會慢慢靠近一隻同類的屍體,先是慢慢用鼻子聞幾下,然後再伸出舌頭舔舔,如果發現那具屍體還算新鮮,那就會毫不客氣地開始大快朵頤。如果肉質已經嚴重腐爛,那麼這具同類的屍體對獅子來說就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獅子會連一眼都不會多看就揚長而去。
除獅子外,在饑荒情況下,河馬也會吞噬同類的屍體,甚至連一向形象憨厚的駱駝在這方面也有不良記錄。
相比之下,由於食腐為生而臭名昭著的南美洲禿鷲的行徑則要「文明」得多,它們會將同類的屍體撕成碎片,爾後用爪將其送至大樹梢或高山的岩洞中,任其腐爛,但絕不會把肉吃掉。
哀傷欲絕
大猩猩難捨幼子
近幾周來,包括網路在內的一些歐洲媒體一直在熱炒一組大猩猩傷心欲絕的照片。照片的主角名叫賈納(Gana),是德國姆恩斯特爾動物園11歲的「居民」。它胳膊里緊緊摟抱著死去的幼年小猩猩克勞迪奧的遺體,並且不斷地用嘴唇親吻孩子那早已失去生機的手指。只有3個月大的克勞迪奧死於先天性心臟病,而面對喪子之痛,賈納顯然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在好幾天時間裡,賈納都斷然拒絕向動物園的飼養員交出小猩猩的遺體。賈納把孩子的遺體緊緊抱在懷中,就和孩子還活著一樣,賈納似乎是在期待著那小小的軀體可以再次活動起來。有時候它又把孩子放到自己的背上,四處走動,然後又回過頭來,看看它是不是還能活動。看到這情景,遊客們都不禁感動地落淚。動物園管理人員說:「整個德國都在與它一同悲傷。它此刻是多麼傷心啊!」
其實,不只是大猩猩,還有很多其它動物也和人類一樣會對同伴的死亡感到傷心,面對死亡,動物和人類的情感其實差不了多少。
沒人知道大猩猩賈納的腦中或是心裡充斥著一種怎樣的情緒,使它不願放棄自己已經死去的孩子,還不時做出一些親昵動作。但動物學家能肯定的是,在野生的環境下,幾乎所有的猿類和猴類母親在遇到幼子夭折的情況下,都會做出與賈納類似的反應。它們會把喪嬰緊緊抱在胸前,就像它們仍活著一樣照顧有加。在其後的幾天甚至幾周時間裡,母親走到哪裡,也會一直帶著幼獸的屍體走到哪裡,並對那些試圖帶走屍體的威脅進行反擊。
世界著名動物學家、《自然母親》一書的作者莎拉·海爾蒂(Sarah Hrdy)說:「我僅有的一次遭到雌性大猩猩的攻擊,就是因為我想近距離觀察一下死去的幼年大猩猩的屍體。」
其實,有些靈長類動物和人的確非常相似,尤其是大型猿類,它們98%的基因和人類是相同的。大猩猩賈納的這種悲情,足以觸動人們心底那最柔軟的部分,也會讓人們對動物的死亡觀有新的認識,不再無視它們的存在。
關於賈納難以放棄克勞迪奧的原因,海爾蒂博士認為靈長類動物母親抱著那些一動不動的小身體,一直在希望它會忽然醒來。她說:「有的情況下幼獸並沒有死,而只是陷入深度暈厥。因為它們還太小太虛弱,有時從樹上掉下來就會暈半天,可最終會重新活過來。」也許所有的母獸都有這方面的經驗,所以即使小猩猩真的死了,它們也都不撒手,而是期望奇蹟再次來臨。畢竟舐犢情深是能跨越種族的。
大猩猩的懷孕期長達295天,而幼年猩猩的夭折率很高,這意味著母猩猩每隔6年至8年才能成功地撫養一個小猩猩,小猩猩的夭折因此更具悲劇性。海爾蒂博士說:「我們知道靈長類動物的懷孕期比較長,而且一次生下的後代往往只有一個,因為每隻幼獸都凝結著母親無盡的投入與期望。」因此明知希望渺茫,母猩猩也不捨得一放手就從此永別。
賈納的行為表明,人類和動物世界之間的差距並不像許多人認為的那樣巨大。姆恩斯特爾動物園大猩猩館館長阿德勒說:「許多遊客對此深感震驚。這也許是一個動物園所能提供的最偉大禮物,向人們展示『動物』和我們很相像,它們也能感受到歡樂和痛苦。賈納失去了一個孩子,但我認為,它已教會了這裡的人許多東西。」
幾年前,在美國芝加哥動物園大猩猩館內也上演過感人的一幕,那次死去的是一位「年老德勛」的雌性大猩猩首領。當時園內所有的大猩猩為去世的雌性大猩猩首領舉行了一場祭悼活動。活動中,有的大猩猩站在去世大猩猩旁邊靜靜地守候,有的大猩猩輕輕地用爪子撫摸和觸碰自己死去的同伴,還有的大猩猩慢慢地靠近它,只是為了看同伴最後一眼。
潔身至死
蜜蜂裹屍保同伴
對另外一些動物來說,同類的屍體意味著潛在的危險,必須儘快清除乾淨,鼴鼠就是這樣一種動物。
在像蜜蜂或者螞蟻這類群居的昆蟲中,處理同類的屍體有關的事物被考慮的非常周到,有「專蟲」負責從事這方面工作。這些「專蟲」會在幾分鐘內就拋棄那些屍體,將它們扔到不會影響到蜂巢或蟻穴的安全範圍之外,有的還會用沙土和青苔把屍體掩埋起來,這樣可以有效防止傳染性疾病在蟲際的大規模傳播。
如果有老鼠之類的「龐然大物」由於被甜美的蜂蜜吸引而入侵蜂巢,為了反擊「侵略者」,蜜蜂會大量出擊,以「蜂海戰術」驅趕來犯之敵。而一些要嘴不要命的傢伙,可能因身體中蜂毒過多死在蜂巢之中。小小的蜜蜂無力將這些巨大的屍體移出去,於是就會在屍體上塗一層收集來的樹脂,把它們做成「木乃伊」。
美國伊利諾伊大學的昆蟲學教授吉恩·羅賓遜說:「在蜂巢中會遇到干扁的老鼠屍體,它們被樹脂保存的十分完整,連鬍鬚都根根可見。」
在與「侵略者」交戰的過程中,一些蜜蜂為了捍衛領地而失去了蜂刺,它們不久後也將死於誓死保衛的巢中。與用樹脂包裹來敵將其封存在恥辱柱上不同,蜜蜂臨死前會把自己包裹在蜂蠟中,在屍體外塗上一層極好的防腐材料,有效防止屍體腐敗而把病菌傳染給其它蜜蜂。
保存遺骨
大象為同類哀悼
蜜蜂會保留一些勇士的遺體,在大型哺乳動物中,也有這樣習慣的動物,比如大象。長久以來,人們都認為大象是一種神奇的動物,它能預知自己的死期,在瀕死前便自行前往「大象陵園」。
在非洲的肯亞等國,很早就有這樣的傳說:大象族群都非常團結,野生大象都有自己的家族墓地。如有半路死去的大象,其它同類遇到遺骸後也會幫助保存下來,用長長的鼻子將死者卷到墓里。不僅如此,活著的大象還經常跑到墓地里對著死去的大象的白骨進行「緬懷」。這種保留遺骸的傳統得到了同樣重視遺體的人類的尊敬。
在最近的《生物學書簡》雜誌上,英國蘇塞克斯大學的克倫·麥克科姆(Karen McComb)博士和他的同僚們撰文發現,當非洲象遇到一堆骨頭和石頭等其它東西的時候,大象會花上一段時間仔細對其中屬於同類的頭骨和長牙進行鑒別,而對其它物種如犀牛、水牛等大型哺乳動物的遺骨漠不關心。
麥克科姆等人通過試驗證實了大象對同類遺骨的關愛,還有研究者則更是抓拍到了大象為剛去世的同伴「祈福」的鏡頭。
美國科羅拉多州立大學的喬治·懷特梅爾博士在與人合著的《應用動物行為學》中,也講到了領頭的雌象去世後同一群體中其它大象的反應。他說:「一頭雌象站在屍體上面,前後晃動身體,有些大象抬起腳跨過屍體的頭部,還有些象用象牙輕輕觸動屍體。每頭象都要將這些動作重複一遍,之後象群一道離開。」
在經歷了這番莊重的儀式後,死去的大象就會永久留在象群中間嗎?沒準在大象的生死觀中就有這樣的意思。
順其自然
黑猩猩看破生死
生物學家認為,在自然界的方方面面,動物的很多行為都說明它們至少模模糊糊地清楚死亡的可怕之處,生死大限以一種壓倒性的力量統治著它們,它們對此卻無可奈何。而這種生死觀上的無力感看上去與人類原始哲學的起源何等相似。
但美國明尼蘇達大學的人類學副教授邁克爾·威爾遜對此卻有不同看法,在甘比亞對黑猩猩進行跟蹤研究的他認為,「在對死亡的理解,以及對生與死的區別方面,黑猩猩與人類其實有很大不同。」在動物中,死亡主題更容易令人毛骨悚然。雖然一隻母獸會堅持照顧死去的孩子一段時間,期待它能起死回生,但一段時間沒有結果後,威爾遜博士說:「當幼獸的屍體快腐爛時,母獸可能就會只扯下一條腿接著帶走,或者將屍體掛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徑邊的樹上揚長而去。」這種看上去很殘忍的做法和之前依依惜別的深情好像大相徑庭,可這些都發生在同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身上,黑猩猩的生死觀就是如此。
幼子夭折的黑猩猩會表現得無比悲痛,而年幼的黑猩猩在失去母親後也同樣會顯示出悲傷欲絕的情緒。在甘比亞的黑猩猩種群中,有一隻叫做弗洛(Flo)的雌性首領。當它50多歲高齡病死後,它的兒子弗林特也表現得哀傷心碎。當時弗林特已經8歲了,足以照顧自己獨自謀生,但它卻緊緊守著母親的屍體,時刻不離左右。它這樣一待就是一個月,直到最後也死到了母親旁邊。
據威爾遜博士觀察,絕大多數成年黑猩猩對其它成年同類的死亡並不會表現得如何多愁善感。而且,黑猩猩的社會中有條規則,就是年老或體弱的個體會離開整個種群,獨自進入森林深處迎接死亡。而那些在種群中死去的黑猩猩通常會躺在另外一些成年同類的身邊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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