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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詞,要固守詞譜嗎?

寫詞,要固守詞譜嗎?

近來,本人對宋詞特感興趣。興趣在於詞適用長短句,節奏顯明,富有語勢,蕩氣迴腸。抒情,淋漓盡致;胸意,舒暢勃發。可謂是最佳的品味吟誦材料。從中體現了中國文化的源遠與深邃,精典而瑰麗。

一.時代演變,演唱已衰,固守詞譜,不利傳承

詞,中古時代是讀與唱的材料,詞牌即曲牌,是樂曲的名稱,詞既為唱詞。因古代譜曲者甚少,一首好曲,多次填詞而唱之。可流傳至今,大量的詞牌曲譜消失,可格律尚存。又因格律也有多個版本,宋詞的演唱也很難聽到,加之現代人樂曲的豐富發展,原宋詞的演唱也許已不合現代人的胃口。故而,現代人寫詞不以唱為主,是以品味與吟誦為主了。

說到吟誦,中古代的讀音與當代的讀音有較多差異。語言的發展與統一,隨著地域關係而不平衡,有的地方古音既方言,還在使用,有的則不然。故而,語言學家們也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隨首時代變遷,我國以普通話為標準的語言,作了統一。地方語言作了陪襯。可我們寫詞卻要遵守中古音,既詞林正韻。按詞林正韻的讀音去押韻,去平仄,可謂是給寫詞人套上了緊箍咒,遠比古人寫詞還難。古人寫詞,語音符合現時,不用考慮。現代人寫詞,不但要符合格律,還得學懂中古音。有些中古音現代早已拚棄。這對詞的傳承與發展帶來了不利。

詞,既要傳承,又要發展。千萬不要以原復原的傳承來壓制了發展,沒人去寫、去讀了,反之又影響了傳承。詞也必須與時俱進。要與時俱進,就必須打破語音關,要用中華新韻(普通話)。

二.好詞難讀,曲高和寡,失去讀者,失去傳承

我最近讀了一首2012年文化部,中國文聯,湖南省政府聯合主辦的第二屆中國百詩百聯大賽中榮獲一等獎的詞《鷓鴣天·夜讀女孩》:

燈火長衢近歲時,

紅衣舊帽坐街墀。

圓珠筆正沙沙寫,

爆米花香薄薄吹。

呵手凍,借光微,

小城雨雪莫相催。

容她寫到春風起,

夢想飛如彩蝶兒。

榮獲一等獎的詞僅兩首,此詞其一,可謂是質量上乘。所謂的質量是意境佳,形象清晰,完全附合《鷓鴣天》的中古音詞律。可這首詞若用中古音的語音去讀才會流暢,或許有點古音美。若用現代的普通話(即國韻)去讀,無論如何讀不流暢,拗口。若用我地的方言去讀,也不純流暢。我是現代人,是解放後出生的,從小接受普通話教育,我不知讀了多少遍,就是讀不順口。一首好詞,讀不順口。它有推廣力嗎?它能有多少讀者呢?它能傳播和傳承嗎?現代人中有幾個能懂得中古音,估計十萬人中也屈指數不出幾人。那麼這首詞著重在那幾個字上呢?

這首詞的主韻腳是「燈火長衢近歲時」的「時」字。普通話讀音「shí」。可第三個韻腳 「爆米花香薄薄吹」的「吹」字,普通話讀「chuī」,可中古音與「時」同韻,讀「尺」。還有詞的最後一句「夢想飛如彩蝶兒」的「兒」字,普通話讀「er」,則中古音差異更大,已很少人去讀「汝」。

我認為,要傳承我國璀燦文化,也必須與時俱進,有些古音已不存在,硬要去套中古音。去套中古音律樂曲,失去了讀者,怎麼去傳承呢?傳承還得必須改革,在改革中求傳承,在改革傳承中求發展,這才是詞的寬闊大道。你看,中國的傳統文化,國粹京劇,不也是在不斷創新,不斷發展,既使是流派也不是照搬照套,徒弟超越了師傅。越劇界也是如此,上海越劇院紅樓劇團的團長方亞芳,是嫡傳袁雪芬的袁派弟子,但她在袁派的基礎上,融入自己的元素,發展了袁派,唱得更好聽了。越劇近一百十幾年時間,已在不斷更新了。我們的詞律為什麼不也去變一變呢?符合時代,闊步前進。

三.打破詞律,澤東為例,改革中傳承,傳承中發展

回頭看看我們領袖毛澤東主席,他老人家已邁開了傳承與發展的步伐。老人家一生留下詩詞數量不算多,僅八十九首,其中三十首為著名詩詞,前前後後進入過中小學教材。這三十首中詩只九首,詞有二十一首。二十一首詞有十六個詞牌。正像他自己在六五年給陳毅同志的信中所說的那樣:「我偶爾寫過幾首詩,沒有一首是我自己滿意的。如同你會寫自由詩一樣,我則對於長短句的詞學稍懂一點。」老人家雖謙虛地說自己「稍懂一點」,他的詞又是如何呢?二十一首詞全合詞譜詞律(指押韻,平仄)的僅四首:《採桑子·重陽》、《憶秦娥·婁山關》、《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浪淘沙·北戴河》。可有十七首或多或少有些不合詞律,最少的《沁園春·雪》,一個平仄問題。最多的是《西江月·井岡山》與《水調歌頭·游泳》,現看一下《西江月·井岡山》:

山下旌旗在望,

山頭鼓角相聞。

敵軍圍困萬千重,

我自巋然不動。

早已森嚴壁壘,

更加眾志成城。

黃洋界上炮聲隆,

報道敵軍宵遁。

這首詞,我在讀書時讀過,我非常喜歡,因詞節奏明快,豪氣衝天,形象顯明,充分表達了紅軍的大無畏精神。是朗誦的好材料。可在詞律上違規很多。按《西江月》詞譜規定,前後闋各兩平韻,一仄韻,同部平仄互押。兩平韻指每闋中二三句為平韻,四句為仄韻。可本詞中上闋韻腳為「聞、重、動」,「聞」是詞韻第六部,「重、動」是詞韻第一部,產生不押韻,同時「聞、重」應平而仄,又不合轍。下闋的韻腳為「城、隆、遁」、「城」為詞韻十一部,「隆」為詞韻第一部,「遁」為詞韻第六部,又不押韻。那麼多違規,為什麼讀起來又蕩氣迴腸,又如此豪氣呢?這主要是除了平仄外的語言情感所致。(語言節奏不僅只有平仄所獨有)。

再看毛澤東主席的《水調歌頭·游泳》:

才飲長沙水,

又食武昌魚。

萬里長江橫渡,

極目楚天舒。

不管風吹浪打,

勝似閑庭信步,

今日得寬餘。

子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夫!

風檣動,

龜蛇靜,

起宏圖。

一橋飛架南北,

天塹變通途。

更立西江石壁,

截斷巫山雲雨,

高峽出平湖。

神女應無恙,

當今世界殊。

此詞在押韻上「餘」不在詞韻表中,屬於不押韻。在平仄上有七個不合,「里」極,上,界應平而仄了,「江,如,驚」應仄而平了。可朗讀起來也同樣具有抑揚頓挫,情感高低起伏,蕩氣迴腸。毛澤東的豪放不羈,衝破了束縛的格律,引得了廣大讀者的認可。但縱觀毛澤東的所有詞篇。我認為還是基本遵守格律,但沒有被格律墨守成規,一成不變的嚴厲要求,符合了時代潮流,與時俱進。毛澤東主席曾說:「舊體詩詞源遠流長,不僅像我這樣的老年人喜歡,而且中年人也喜歡。我冒叫一聲,舊體詩詞要發展要改革,一萬年也打不倒。因為這種東西,最能反映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特性和風尚……」

四.觀念改變,新韻登台,詞放光輝,才能發展

我們現在離毛澤東時代又過去七八十年了,時代洪流更大,變化更快,特別在語言上,舉國上下用普通話教育也已有幾十年歷史了,普通話成了國語,時代已把古音,中古音甩得老遠老遠,若還不再傳承中發展,讀者會變得少至又少,甚至變得讀者既作者自己了。

為此,我呼籲,寫詞,既要基本遵守詞律,不要死死固守詞律,可以作適當的破律。特別是讀音,可用國韻,贏得更多讀者。進而會引來更多的作者。又因為現代寫詞,形式上已不為樂曲填詞演唱,只為適合讀者的心裡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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