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拜金就會死，那你會怎樣？

「我老公出車禍死了，沒有一分賠償金，我和我1歲大的兒子快活不下去了。」這是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當時，她就坐在我家門口，手裡還抱著一個小孩兒，腿旁邊放著一個小背簍。我以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帶著孩子出來散步，走累了，坐我門口歇息會兒。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在她懷裡睡著的孩子，然後她便抬起頭來，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你問我當時的反應？對不起，我當時壓根沒有反應，因為我已經愣住了。種種猜測讓我的腦海裡面像生出了一團黏糊糊的漿糊，怎麼扯也扯不清楚。她這是出來乞討的？還是出來騙錢的？她說的是真還是假？但是沒有誰會白痴到向一個陌生人吐露心扉吧？她告訴我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她坐在我家門口的目的又是什麼？天啊，我遇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人？我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出於禮貌，我首先還是對她投以安慰的微笑。但是，聽聞這樣的噩耗，我笑得著實有些勉強。不過，她比我開明多了，我才剛剛牽動了一下嘴角，她就咧開了嘴，回了我一個。「嗯，那個，你丈夫的家人呢？」我對她講的每一個字都得斟酌半天。如果她不是騙子，我怕自己不經大腦思考的言辭傷害到她；如果她是個騙子，我更怕自己落入她的圈套之中。「他們在外面打工。」她言簡意賅，像是不想談起。我低著頭，想著該如何延續這個尷尬的話題。「這是男孩吧？他爺爺奶奶都不管嗎？」我老媽的聲音，咦，她什麼時候聽到的？「嗯，他們把錢拿走了，一分都不給我。」「哪有這麼不講理的公婆，你去法院起訴他們。」老媽的聲音聽上去頗有些義憤填膺。「我和我老公沒有扯結婚證，我……可能沒有權利得錢。」「兒子是你老公的啊，你怎麼可能沒有權利？」「嗯，就是說我可以向他們要撫育金的，是吧？」……「女娃子，你當然有權利啊。」在我家住店的劉大爺拄著拐杖，坐到了她的身邊，參與到我們的談話中，老媽趁機把我拉到了一邊。「你說她怎麼那麼可憐啊？」我對我媽抱怨命運的不公。「這些在外面飄的人，你怎麼知道，她說的話有幾分真假？」老媽語氣平靜，和剛才的態度截然不同。我在馬路上逛了一圈，依然對她的事有些念念不忘。當我折回去的時候，正好聽見她說：是啊，找個人一起養會好些啊，我還那麼年輕。她看著我過來了，對我說：是吧，美女，我93年的，才23歲。「啊，你比我還小1歲。不對，你應該22，我還沒滿23呢。」我看著她一頭雜亂的黃色頭髮，中年婦女的穿衣打扮，全身上下也只有臉上的皮膚顯得年輕而富有彈性，在心裡小小地唏噓了下。「美女，你說我是不是還是得找個家庭條件可以的，養得起我孩子的？」「嗯，是這樣。」我在心裡默念：不僅如此，你還得和你以後的老公再生一個，要一個男人永遠養一個不是親生的孩子，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但如果要撫養兩個孩子，你和你以後的老公將面臨著很大的生活壓力。我再一次看了一眼她懷裡的兒子，那個才1歲的小男孩，他沒有了自己的父親，在他亟需愛的年紀，將會由一個陌生的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來充當他的父親，他會快樂地度過他的童年生活嗎？他會健健康康地長大成人嗎？會養成善良、獨立的性格嗎？我以為他的媽媽也只是在為將來提前做好心理準備而已，然而，事情的發展再一次讓我始料不及。三個人從馬路對面走了過來，其中有一個男人，穿著白襯衣和西裝褲，高高瘦瘦的樣子，有兩個抱著小孩子的中年婦女，一路有說有笑的，直達我家門口，然後就著我那吃完飯一直沒來得及收拾的桌椅，開始了一場讓人哭笑不得的談話。「我們只是中間人，還是得你們年輕人自己了解，看看合不合適。」難道這不是相親場合最流行打的官腔嗎？這是個什麼情況？相親的，竟然相到我家門口，劉大爺甚至好心好意地讓我去泡兩杯茶過來，說是那個女娃子渴了，想喝點水。她一直低著頭，似乎不好意思。我頓了兩秒鐘，還是去拿了幾個紙杯，在這個特殊的時期，給這群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外人當了回端茶的小妹兒。當我把茶放在桌上的時候，她依然低著頭，將視線一直盯在了她那睡熟了的兒子身上。我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那個瘦瘦高高的男人，穿著白色的襯衣和西裝褲，看上去光鮮嶄新，只是布料很是有些粗糙，樣式也是十年前流行的，再怎麼熨燙使之平整如新的衣物，依然阻擋不了褲腳處、肘彎處的褶皺中冒出來的窮酸氣。兩位阿姨熱情地拉著女方的手，然後向男方介紹：「看吧，就是這個姑娘，她抱著的就是她的兒子，人家姑娘說，要找，就要找一個對自己兒子好的。」這時候她才抬起頭來，痴痴地笑著，表示同意。「夫妻是什麼，打伙兒求財而已。」這是我常常從中年人嘴裡經常聽到的話，打伙兒是四川這邊的方言，就是一起平攤的意思，字句間帶了點世俗的無奈與艱辛。還有一句是「圖頭」，這句話是我從我媽那兒聽到的，就是有所圖的意思。如果有男生追我，她會對我說：「你呀，放聰明些，人家對你好，是因為有圖頭。」如果我對哪個男生有好感，她又會對我說：「你要是喜歡他，總得圖一樣啊，是有潛力，還是家境、人品、性格，你總得圖一樣啊，別傻不拉幾地，就和人家在一起。」其實當我敲下這些文字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詫異，為何我高中文化的媽媽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嗎？我愛上一個人，難道就不應該只是單純地因為愛他，所以愛他嗎？有錢，才會有女人。什麼時候，我們的世界觀被賜予了這麼一句話，並被無數青年男女視之為現實世界的金玉良言。前段時間，一篇名為《男人有錢到底有多重要？》的文章刷爆了我的朋友圈。文章是一位男生寫的，內容很簡單，歸納出來就是，作者覺得女人拜金很正常，但是可恥；如若不拜金，又成為了裝高尚逼，完全就是反人類！結尾處作者說了一段話，讓我記憶深刻：有些話，有些秘密，男人之間可以講，講給女人就怎麼講都是錯的。兩性之間的誤解和差異已經不小了，如果女同胞們能從中讀出男人的想法和男人對你們的看法，那我覺得你們是會讀文章的人。

以前看到過一句很無厘頭的話。妓女是睡一次給一次的錢，老婆是一次性給完，然後睡一輩子，因此，結婚時的禮金，一定要給得重，給得多，給得豐厚。前段時間認識了一位朋友，他和他女朋友談了很長時間的戀愛，準備明年結婚，女方一不小心懷孕了，於是婚期只得提前。然而，女方的家裡卻提出了要12萬的禮金的要求，還不送任何嫁妝。男方的家裡打死也不同意，於是這一場原該歡歡喜喜的婚禮頃刻間化為泡影。我問他：那你的孩子呢？「被她媽媽弄到醫院裡去打掉了。」……小孩子何其無辜，成為了正被金錢奴役的大人們的犧牲品。但是就算生下來又怎樣，沒錢，大人都活不下去，更何況孩子。像那位在我家門口相親的女孩子，她比我還小了1歲，帶著個孩子，在社會上無依無靠，沒有人幫她照看小孩，她沒法工作，甚至無法靠自己來養活自己，養活孩子。忘了說，那個和她相親的男人，三十多歲，比她大了十多個年頭，未婚，貧窮，禿頭。一個娶不到老婆洗衣做飯，一個需要個男人養家糊口。於是，便開始了一場交易。我對我媽說：那個在我家門口相親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羨慕我，大學畢業，有一份自己的工作，養得活自己，有父母的愛，有親戚朋友的幫襯，然後只需要靜靜地等待一份深刻的愛情。我媽說：是啊，這下你知道自己有多幸福了吧。幸福嗎？現在的我，看上去衣食無憂，真是幸福極了。二十幾年前，我的媽媽和我爸爸結婚，他們兩個都有著上千的收入，在那個年代已經算得是高薪，比現在的我有錢多了，也比我幸福多了。然而在我出生後的幾個月，爸爸就被查出患了癌症，還是晚期；在我未滿1歲的時候，他去世了。我媽一個人承擔了醫治我爸爸欠下的債，就算再痛苦，她依然一刻不離地帶著我，將我養大。可見，現世里這一刻的安穩與幸福，是多麼的靠不住！誰知道有沒有這麼一天，你孑然一身走在路上，舉目無親，身上還背了個因為飢餓而嚎啕大哭的孩子。這時候，有個阿姨跑過來對你說：我隔壁家有個小夥子，還沒結婚，人也老實，存了好幾年的錢，要不我介紹你們見個面吧？那麼，你會怎樣？你還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