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活有「假如」

林康養（廣東雷州）

假如生活有「假如」，我就不會對前年去世的父親心懷內疚。我會回到父親生前，好好地孝敬他老人家，讓他更幸福地安度晚年。我會常回家看看他老人家，白天給他洗洗腳，剪剪腳趾甲，夜間給他捶捶背，與他促膝交談。父親一輩子為了一家生計，終日操勞於幾畝田間，從未出過遠門，他常為我描述他以前看過的外面的世界，但他不知道而今外面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遷。為之，我會給他說說城市的美景和國內外發生的一些新奇事，讓他儼然像一個小孩子一般，眯著眼睛傾聽我的訴說。有一次，父親想來我的工作單位雷州看我，可是母親卻阻住他說，都一大把年紀了，行動不靈便，來了會麻煩我的工作生活。聽了母親這麼說，父親也就不來了。等到父親去世了，我才悔及當初為啥不帶著父親到城裡瞧瞧，了卻父親的這一心愿。

假如生活有「假如」，母親的頭上的白髮就會少一些。當初我讀中學時，由於一心只沉迷書畫文學藝術，荒廢了幾門主科，導致中考高考屢戰屢敗；後來，雖然也能如願考上理想的大學，但卻走了太多彎路，這不僅僅浪費了我許多寶貴的時間與充沛的精力，同時也給我本不寬裕的家庭帶來沉重的經濟負擔。那段日子，我不會忘記，母親為了湊足我每學期的學費，素日節食儉用，一個月也沾不到一塊肥豬肉；我也不會忘記，母親已年近花甲，還頂著烈日到村前的鹽場給人家挑土築壩，掙來一天不夠十元的血汗錢；我更不會忘記，母親由於積勞成疾，病倒了，也不尋醫覓葯，實在撐不住了，才自己弄點草藥治治——母親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我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還記得，當我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時，我看到母親黝黑的布滿皺紋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可是當看到母親頭上徒增的白髮，我的心頭又不禁一陣酸楚。

假如生活有「假如」，我的婚姻不會走不到十個年頭，就在本是灑滿幸福陽光的半途勞燕分飛，「有情人」終成了「陌路人」。「假如」我的婚姻可以從頭再來，我一定會信心百倍，重整心態，再不為看到人家搬進商品樓而自嘆不如，也不再為了即使花上一兩個月工薪購買一件結婚首飾而優柔寡斷，更不會讓「錢」的問題成為我婚姻戰火不斷的導火線……所有的這些「身外之物」咋抵得上一個完美無缺的家庭。而今所謂的「家」就如一個支離破碎的花瓶，再如何粘合，也無法完好如初。特別是每當孩子哭著鬧著追問：媽媽去了哪裡，怎麼還未回來時，我的心都碎了。為了安慰孩子，我總是「騙」他說，媽媽回去了外婆家，很長時間才能回來。孩子又看著我高興地說，媽媽回來時會不會給我買好多好多糖果和好大好大的飲料。我抱起孩子說，只要寶寶聽話，媽媽到時候什麼都會買給你。言罷，我心裡不禁又湧起一股傷感。

假如生活有「假如」，我們的人生就不會留下任何殘缺。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現實生活不可能存在「假如」，它永遠只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我們一個美好幻想，一劑自我安慰藥物而已。「人生沒有返程票」，上了「列車」就向前直奔人生終點站。因此，今天我們就要盡心儘力地做好自己的每一件事，免得留下無窮無盡的嘆息和遺憾！

▲ 上文發表於2012年7月8日《湛江日報》「博聞」欄目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