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21世紀戰略棋盤上的姆拉迪奇
歐盟21世紀戰略棋盤上的姆拉迪奇
庄禮偉
冷戰結束後,歐洲人逐漸開始構築「歐洲人的歐洲」。這時候,歐洲諸國對歐洲安全的關注重點,迅速從如何避免一場東西方核戰爭轉向歐洲大家庭內部的「地方治安」。 卡拉季奇、姆拉迪奇、米洛舍維奇等等,都是歐盟進行內部「社會管理」的對象。
在南斯拉夫走向解體的過程中,歐盟採取了「我的地盤我做主」的行動,對結構破碎的斯拉夫國家們進行了管束和治理,甚至,歐盟在行政上一度直接統治了過渡時期的科索沃。
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殺得到較多支持的死亡人數是近8000人,而整個波黑內戰的死亡人數超過了20萬,各個族群都有大量無辜平民喪生。波黑內戰被揭露的真相,仍然只是冰山一角。
歐盟依據其民族自決理念和地緣戰略出發,支持了南斯拉夫地區的解體、再解體過程。為了證明歐盟當年干預行動的正義性以及徹底遏制那些破壞歐洲「地方治安」的「刑事犯罪分子」,就必須對姆拉迪奇這類戰犯追究到底。
現實的鐵壁讓更多的塞爾維亞人成為了現實主義者,貝爾格萊德越來越多的歐洲語言培訓班顯現了一種潮流,因科索沃獨立而被召回的塞爾維亞大使們也已陸續返回他們所駐節的國家,今後,塞爾維亞和科索沃或許會同時作為歐盟大家庭的成員而重新一體化,這就是現實以及未來的現實。
姆拉迪奇們成了歐盟清理自家棋盤時必須清除的雜質、異類。而成功捉拿姆拉迪奇的塞爾維亞當局,又何嘗不是歐盟棋盤上一隻被統治的棋子?不願意看到21世紀由「Chimerica」(中美國)主導的歐洲,正在興起一場追求強大的復興運動,所有的歐洲國家和歐洲人的命運,都將受到這股洪流的影響。
【正文】
自冷戰結束後,歐洲不再是兩大霸權勢力、兩大軍事陣營對撼的戰場,參與兩個超級大國的角斗不再是西歐、東歐國家的頭號政治任務,東歐逐漸成為了「新歐洲」,歐洲人逐漸開始構築「歐洲人的歐洲」。這時候,歐洲諸國對歐洲安全的關注重點,迅速從如何避免一場核戰爭轉向歐洲大家庭內部的「地方治安」。在南斯拉夫走向解體的過程中,歐盟採取了「我的地盤我做主」的行動,對結構破碎的斯拉夫國家們進行了管束和治理,甚至,歐盟在行政上一度直接統治了過渡時期的科索沃。
卡拉季奇、姆拉迪奇、米洛舍維奇等等,都是歐盟進行內部「社會管理」的對象。當波黑要分離、科索沃要分離時,他們代表了塞爾維亞民族的利益,在針對其它族群的軍事行動中,他們都一度是強者,但最後,他們都被送往聯合國前南國際刑事法庭受審。
單說在今年5月26日被捕的姆拉迪奇,他的最大罪名是在波黑的斯雷布雷尼察製造了種族滅絕事件,導致近8000名穆斯林被殺。在當時劇烈的族群間戰爭中,或許這些遇害者有不少曾拿起槍對抗過姆拉迪奇指揮的波黑塞族軍隊,但他們遇害時,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俘虜。槍殺俘虜和無辜平民,在戰場上有時是屬於一時起於激憤、暴怒的個別行為,有時則是有預謀、有指揮的群體暴力。姆拉迪奇被指控指揮了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殺──二戰結束以來歐洲發生的最嚴重的大屠殺。
姆拉迪奇的一些下屬在荷蘭海牙的法庭里供述了他們如何為大屠殺提供協調、指揮與後勤保障,包括如何避開當時就在近旁的的國際紅十字會和聯合國特派使團。
1995年7月11日,姆拉迪奇的波黑塞族軍隊在南聯盟軍隊支援下佔領了斯雷布雷尼察。7月12日,他下令處決所有的穆斯林囚犯。後來,為了掩蓋罪行,劊子手們還把大批已被掩埋的屍體挖出來轉埋到其他地方。
1995年7月12日,波黑塞族電視台也播放了姆拉迪奇向兒童分派糖果的情形。他還向穆斯林囚犯講話,要求他們保持情緒穩定,因為他們只是被暫時扣押,以便交換俘虜。
戰後的治理與和平進程中,只有塞族一方被要求承擔大屠殺責任。當然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也承認,聯合國在斯雷布雷尼察犯下了「判斷性的失誤」; 荷蘭方面的調研報告也承認荷蘭維和軍人也對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殺負有一定的責任。可是,當時同樣也在戰場上下進行殺戮的穆族、克族,由於被歐盟、聯合國認定他們是被鎮壓、被侵害的一方,結果無需承擔任何罪責,無需在本族中捉拿戰犯。
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殺得到較多支持的死亡人數是近8000人,而整個波黑內戰的死亡人數超過了20萬,各個族群都有大量無辜平民喪生。波黑內戰被揭露的真相,仍然只是冰山一角。
歐盟依據其民族自決理念和地緣戰略出發,支持了南斯拉夫地區的解體、再解體過程。為了證明歐盟當年干預行動的正義性以及徹底遏制那些破壞歐洲「地方治安」的「刑事犯罪分子」,就必須對姆拉迪奇這類戰犯追究到底。
然而在塞爾維亞,有相當多的民眾把姆拉迪奇視為「民族英雄」,也有相當多的政治勢力把屢屢聽從歐盟清理戰爭罪責的要求當作是國家恥辱,從而在歐盟與塞爾維亞之間始終存在著不信任和心理對抗,這也是塞爾維亞申請加入歐盟的道路曲折又漫長的重要原因(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塞爾維亞不承認由歐盟一手製造的「科索沃獨立」)。在歐盟國家中,荷蘭是塞爾維亞入盟最主要的反對者之一,這或許和當年荷蘭維和軍人被姆拉迪奇軍隊繳械和羞辱有關。
塞爾維亞歷經戰亂、被孤立和經濟衰敗,把加入歐盟當作是解脫國家困境的重要途徑。因此只能屢屢忍氣吞聲自我檢討、自我譴責。姆拉迪奇被捉拿,很可能是塞爾維亞擇機獻上的一份禮物。拉登最後藏身的地方離巴基斯坦首都60公里,姆拉迪奇最後藏身的地方離塞爾維亞首都70公里,他們早就受到捕獵者的監控,何時被「成功捉拿」,要看政治時機。今年6月之後歐盟就要開始討論塞爾維亞的入盟申請了,因此姆拉迪奇就必須浮出水面,塞爾維亞法庭很快就確認:姆拉迪奇符合押往海牙受審的條件。
但是歐盟未必就會輕易答允塞爾維亞的入盟請求。因為歐盟要根據自己的利益來確定歐盟的擴張節奏。現在歐盟面對著一個城堡格局:外面的想衝進去,憧憬著作為歐盟成員所享有的美好前景;裡面的卻對這座城堡牢騷滿腹,老成員對新成員稀釋了城堡內福利表示不滿,新成員則對自己的二等成員地位表示不滿,所有的成員都意識到:過於龐大的歐盟正在成為一個低效率和充滿內耗的機構。
當然,塞爾維亞仍然把加入歐盟當作基本國策和現在「這一代人」必須完成的任務。歐盟規定所有歐洲國家只要符合條件都可入盟,那麼現在除瑞士、冰島、克羅埃西亞等極少數發達或較發達的歐洲國家之外,就剩下塞爾維亞、黑山、馬其頓、波黑、阿爾巴尼亞、喬治亞、摩爾多瓦這類國家,當然大家都不想彼此為伍,都想躍入歐盟龍門。
儘管現在仍有許多塞爾維亞人懷念鐵托時代,但親西方的政治集團一次次在總統和國會選舉中獲勝,現實的鐵壁讓更多的塞爾維亞人成為了現實主義者,貝爾格萊德越來越多的歐洲語言培訓班顯現了一種潮流,因科索沃獨立而被召回的塞爾維亞大使們也已陸續返回他們所駐節的國家,今後,塞爾維亞和科索沃或許會同時作為歐盟大家庭的成員而重新一體化,這就是現實以及未來的現實。
塞爾維亞人看到了歐盟最終還是希望囊括所有歐洲國家而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集團,因此他們願意耐心地爭取和等待歐盟給自己打開城堡之門。
就在塞爾維亞耐心等候的時候,被囚禁的姆拉迪奇突然提出想吃草莓。這就是人性慾念的呈現,國家和人一樣,是自己慾念和夢想的臣僕。
姆拉迪奇們成了歐盟清理自家棋盤時必須清除的雜質、異類。而成功捉拿姆拉迪奇的塞爾維亞當局,又何嘗不是歐盟棋盤上一隻被統治的棋子?不願意看到21世紀由「Chimerica」(中美國)主導的歐洲,正在興起一場追求強大的復興運動,所有的歐洲國家和歐洲人的命運,都將受到這股洪流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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