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賢皓 胡振龍:八世紀以來李白研究的十大熱點

   李白研究肇始於唐,以後宋元明清各代均有論著,然成果較少,僅有宋楊齊賢、元蕭士贇、明胡震亨、清王琦數家注及各種詩話文集中的片斷評論。這和宋以來千家注杜的盛況顯然無法相比。進入20世紀,李白研究的局面有了改觀,70年代後更是碩果累累。因而本文所述詳今略古,著眼於爭論較多和創穫較豐的問題。

       一、家世

   李白家世的原始記載,見於李白詩文中自敘、李陽冰的《草堂集序》、范傳正的《唐左拾遺翰林學士李公新墓碑》。但李白所說和李《序》、范《碑》敘述都有不契合處,從而引起後世種種推測,出現了漢人、胡人、胡化之漢人三說。

   1.漢人說 又有唐宗室說和非宗室說。李白自謂「家本隴西人,先為漢邊將」(《贈張相鎬二首》其二);說其祖先曾「遭沮渠蒙遜難」(《上安州裴長史書》),即謂涼武昭王暠之子李歆被沮渠蒙遜打敗而死。李《序》、范《碑》均雲白為「隴西成紀人,涼武昭王暠九世孫」,這實際上說李白與唐室同宗(李暠為唐高祖李淵七世祖),《新唐書?李白傳》、王琦《李太白年譜》等從之。而俞平伯(《李白的姓氏籍貫種族的問題》,《文學研究》1957年第2期)、郭沫若(《李白與杜甫》,人民文學出版社,1971)等則認為李白的祖先為漢人但非唐宗室。

   2.胡人 陳寅恪《李太白氏族之疑問》(《清華學報》10卷1期,1935年1月)提出李白之父本為西域胡人,至蜀地才改姓李。詹鍈《李白家世考異》(《國文月刊》第24期,1943年10月)也認為「白之家世或本商胡」。

   3.胡化之漢人 胡懷琛《李太白的國籍問題》(《逸經》第1期,1936年3月)認為李白的先世曾寓居在呾羅斯城的南面十餘里,是突厥化的中國人。幽谷《李太白——中國人乎?突厥人乎?》(《逸經》第11期,1936年11月)支持此說。

   李白家世眾說紛紜,但對李白先世曾流寓西域、於神龍初潛還蜀地的看法是一致的。

       二、出生地

   明人胡應麟曾慨嘆:「古今詩人出處,未有如太白之難定者。」(《少室山房筆叢》卷5)

   1.山東 此說蓋源於元稹誤解杜甫「近來海內為長句,汝與山東李白好」之句意,而在《杜君墓系銘》中徑稱「是時山東人李白亦以奇文見稱」。其後《舊唐書?李白傳》、元代辛文房《唐才子傳》卷2等遂以訛傳訛,以太白為山東人。

   2.蜀中 明楊慎《李詩選題辭》引《成都古今記》說:「李白生於(綿州)彰明之青蓮鄉(今四川江油)。」清王琦、黃錫珪兩種《李太白年譜》都採用這種說法。今人鄭暢《李白究竟出生在哪裡?》(《四川大學學報》1981年第4期)認為李白於神龍元年生於青蓮鄉,但此說顯然與李白的出生年代不符。裴斐《評李白出生碎葉說兼及其籍貫問題》(《江漢論壇》1984年第11期)亦持生於蜀中說,謂李《序》、范《碑》中的「神龍初」為「神功初」之誤。

   3.西域 李宜琛《李白底籍貫與生地》(《晨報副刊》1926年5月10日)通過對李白生卒年的考證,斷定太白不生於四川,而生於西域碎葉,但未說明碎葉的位置。其後,陳寅恪、胡懷琛、幽谷都認為李白生於西域。

   4.中亞碎葉 郭沫若《李白與杜甫》根據范《碑》,提出李白出生於中亞細亞的碎葉城,其位置在原蘇聯哈薩克境內的托克馬克,並指出李《序》說的條支是區域大專名,碎葉是城鎮小專名,碎葉屬於條支都督府。這就把李《序》和范《碑》所說統一了起來。郭說影響很大,一時幾成定論。

   5.其他說法 20世紀80年代以後又出現幾種新說,如李從軍謂李白出生於焉耆碎葉,即今新疆境內博斯騰湖畔的庫爾勒和焉耆自治縣一帶(《李白考異錄?李白出生地考異》,齊魯書社,1986)。劉友竹謂生於條支,唐代條支的地望「在今阿富汗中都一帶,其治所就是昔之鶴悉那,今之加茲尼」(《李白的出生地是條支》,《社會科學研究》1982年第2期)。鍾興麟則認為李白的出生地碎葉在今哈密附近的三堡(《唐代安西四鎮之一的碎葉位置新探》,《新疆大學學報》1986年第3期)。

       三、幾入長安

   千餘年來,研究者都認為李白到長安只有一次,即玄宗天寶元年(742)秋奉詔入京、供奉翰林,至天寶三載(744)春出金門離開長安。現在兩入長安說盛行,尚有人堅持李白一生到長安只有一次。

   稗山在1962年《中華文史論叢》第二輯發表《李白兩入長安辨》一文,注意到李白在關中所寫詩篇流露出進身無門、彷徨苦悶的思想感情,是天寶初奉詔入京時期不當有的,因而提出李白在開元年間曾到過長安。郭沫若《李白與杜甫》肯定其說,並據李白《與韓荊州書》「三十成文章,歷抵卿相」、「王公大人,許與氣義」等語,以及杜甫《飲中八仙歌》中的蘇晉卒於開元二十二年(734)之史實,推定首次到長安的時間為開元十八年(730)。郁賢皓於1978年以後陸續發表《李白兩入長安及有關交遊考辨》等系列文章(《李白叢考》,陝西人民出版社,1982),補充了大量證據。

   李從軍認為除開元中、天寶初兩次入京外,李白還在天寶十一二載間第三次到長安(《李白三入長安考》,《中華文史論叢》1983年第2期)。持此說者還有安旗(《李白三入長安別考》,《人文雜誌》1984年第4期)、胥樹人(《李白和他的詩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四、重要行蹤

   1.出蜀年代 清以前的各種載籍均未明確李白何年出蜀,清季黃錫珪《李太白年譜》定於開元十四年(726),詹鍈《李白詩文系年》(作家出版社,1958)定為開元十三年(725)。郁賢皓《李白出蜀前後事迹考辨》(《蘇州大學學報》,1982年第2期)據李白開元十八年《上安州裴長史書》「許相公家見招,妻以孫女,便憩跡於此,至移三霜焉」句,認為李白於開元十五年在安陸成婚,由此按李白行蹤向上推算,李白出蜀時間當在開元十二年(724)秋。

   2.在山東寓居地 舊說據《舊唐書?李白傳》「父為任城尉,因家焉」,認為李白在山東之寓居地為任城(今山東濟寧)。20世紀80年代,安旗至山東實地考察,並查閱了大量方誌,撰《李白東魯寓家地考》(《李白研究》,西北大學出版社,1987),考出李白詩中的「東魯」、「魯門」、「沙丘」等地名均指唐兗州治所瑕丘(今山東兗州),而非任城。「堯祠」、「石門」亦在兗州東門外。安說已為學界公認,特別是近年在兗州出土的一塊石刻上有「沙丘」名稱,更證實了李白詩中的「沙丘」就在兗州。

   3.安史之亂初期李白行蹤 前人都以為安史之亂初起時李白一直在宣城。而郭沫若《李白與杜甫》據李白《奔亡道中》,提出李白在天寶十四載冬曾回梁園,恰逢安史之亂,於是攜宗夫人南奔。郁賢皓《李白選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及《安史之亂初期李白行蹤新探索》(《文史》55輯)作了進一步考證,從李白《奔亡道中五首》考出李白並非從梁園南奔,而是從淪陷區改換胡裝逃出後西奔函谷關。

   4.是否到達夜郎 李白因從永王璘而被判長流夜郎,但是否到達夜郎歷來有爭論。宋曾鞏《李太白文集後序》謂「至巫山,遇赦得釋」。王琦《李太白年譜》、詹鍈《李白詩文系年》、郭沫若《李白與杜甫》、郁賢皓《李白叢考》等亦持未至說。但清人黎庶昌《拙遵園叢稿》卷四、張澍《續黔書?李白至夜郎辨》等則提出已至說。如黎庶昌釋李白詩題「半道承恩放還」云:「半道猶言中間也,蓋白本是長流不赦之人,今中間得釋。」今人張才良《李白長流夜郎的法律分析》(《李白研究》1990年第2期)認為李白被判為唐律懲治最嚴厲的三年「加役流」,但至夜郎不久即遇赦,相對於「役三年」來說,是「半道承恩放還」。

       五、交遊

   8至19世紀,關於李白交流的研究成果散見於元蕭士贇《分類補註李太白詩》、清王琦《李太白全集》及《年譜》等,但所得不多。20世紀以來,有詹鍈《李白詩文系年》、瞿蛻園、朱金城《李白集校注》、郁賢皓《李白叢考》等為代表性著作。其中,《李白叢考》考明李白交遊達四十多人,其研究成果已多為學界接受。

   其他關於李白交流研究的單篇論文有:耿元瑞《關於李杜交遊的幾個問題》(《文學遺產增刊》總第13輯)、陳尚君《李白崔令欽交遊發隱》(《唐代文學叢考》,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劉友竹《李白與李邕關係考》(《中國李白研究》1990年集?上)、許嘉甫《李白交遊考錄三題》(《中國李白研究》1990年集?下)等。

       六、卒年

   1.代宗寶應元年(762)說 唐李華《故翰林學士李君墓誌並序》云:「年六十有二,不偶,賦《臨終歌》而卒。」又肅宗至德二載(757),太白作《為宋中丞自薦表》有「臣伏見前翰林供奉李白,年五十有七」之句,據此推算,則白生於武后長安元年(701),卒於寶應元年(762)。長期以來,人們一直沿用此說。

   2.代宗廣德二年(764)說 曾鞏《李太白文集後序》稱:「以病卒,年六十有四,是時寶應元年也。」李從軍《李白考異錄?李白卒年辨》謂曾鞏所說六十四歲卒是正確的,只是「寶應元年」有誤,應為廣德二年。張昕、陳建平《<李白卒年辨>存疑》(《唐代文學論叢》總第8輯)否認李從軍的看法,認為其論據不足以推翻傳統的寶應元年說。

   3.廣德元年(763)說 此說見於閻琦《李白卒年芻議》(《西北大學學報》1985年第3期)及安旗主編《李白全集編年注釋》(巴蜀書社,2000年)。反對此說的論文有楊栩生《李白卒於寶應元年辨》(《中國文學研究》1989年第4期)、王輝斌《李白卒年新說辨析》(《漳州師院學報》1990年第2期)等。

       七、作品真偽

   李白作品在唐代已大量散佚。宋敏求編《李太白文集》在搜輯過程中摻入了一些偽作,鑒別李白作品的真偽也就成為李白研究的重要課題。

   1.詩之辨偽 李詩辨偽始於北宋蘇軾,他認為《笑歌行》、《悲歌行》、《草書歌行》等篇皆唐末貫休以下詩格,《姑熟十詠》為李赤詩等,然無確據。嚴羽《滄浪詩話》、蕭士贇《分類補註李太白詩》及王琦《李太白全集》指出他人詩誤入太白集情況,論據充分。明朱諫作《李詩選注》,另把他認為非李白所作的216篇作品編為《李詩辨疑》,多無根據。20世紀的李詩辨偽更具學術性,主要有詹鍈《李詩辨偽》(《李白詩論叢》,作家出版社,1957),郁賢皓、尹楚彬《李白詩的輯佚與辨偽》(《唐研究》第三卷,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等。經過古今學者的考辨,現可確定為他人之作誤入李集的有:岑參的《送別》(「斗酒渭城邊」),王昌齡的《軍行》(「騮馬新跨白玉鞍」),顧況的《去婦詞》(「古來有棄婦」),高適的《觀放白鷹》(「寒冬十二月」),玄宗的《謁老君廟》(「先君懷聖德」),晚唐人的《送賀監歸四明應制》(「久辭榮祿遂初衣」)等。

   2.詞之辨偽 李白作《菩薩蠻》、《憶秦娥》之說分別見於北宋僧文瑩《湘山野錄》卷上、南宋初邵博《河南邵氏聞見後錄》卷19。南宋黃升《唐宋諸賢絕妙詞選》盛讚太白《菩薩蠻》、《憶秦娥》二詞為「百代詞曲之祖」。明胡應麟最早表示懷疑:「予謂太白在當時直以風雅自任,即近體盛行之七言律,鄙不肯為,寧屑事此。且二詞雖工麗,而氣象衰颯,於太白超然之致,不啻霄壤。藉令真出青蓮,必不作如是語。詳其意調,絕類溫方城輩,蓋晚唐人詞嫁名太白耳。」(《少室山房筆叢》卷41《庄岳委談》卷下)今人詹鍈、俞平伯、吳熊和等也否定李白作二詞。肯定李白作此二詞的學者主要有任二北、夏承燾、唐圭璋等。如唐圭璋、潘君昭認為:「《教坊記》曲名表及敦煌曲中均有此調名,李白在開元、天寶時依調作詞完全有可能。」(《論詞的起源》,《南京師範學院學報》1978年第1期)

   3.文之辨偽 黃錫珪《李太白年譜》從《四六法海》和《古今圖書集成》中輯錄出李白文三篇,附錄於該書之後,謂是新發現。郁賢皓《黃錫珪<李太白年譜>附錄三文辨偽》考明此三文非李白所作,而是獨孤及之文,並考明《四六法海》和《古今圖書集成》致誤的原因。

       八、《蜀道難》的寓意及寫作年代

   《蜀道難》為李白的代表作之一,但關於該詩的寓意及創作年代,歷來有不同的解說。

   1.罪嚴武 此說始自唐人,李綽《尚書故實》云:「《蜀道難》,李白罪嚴武也。」范攄《雲溪友議》卷上也說:「嚴武擁旄西蜀,……李太白為《蜀道難》,乃為房(琯)、杜(甫)危之也。」

   2.諷玄宗入蜀 蕭士贇《分類補註李太白詩》卷3、沈德潛《唐詩別裁》卷5持此說。俞平伯《<蜀道難>說》(《文學研究集刊》第5冊,1957年5月)也認為此說最可信。

   3.即事成篇 胡震亨《李詩通》卷4云:「白蜀人,自為蜀詠耳。」顧炎武《日知錄》卷26亦說:「李白《蜀道難》之作,當在開元、天寶間。時人共言錦城之樂,而不知畏途之險,異地之虞。即事成篇,別無寓意。」

   4.送友人入蜀 詹鍈《李白詩文系年》謂送友人王炎入蜀作,王運熙《談李白的<蜀道難>》(《光明日報》1957年2月17日)也認為是李白在長安送友人入蜀之作,採用樂府舊題,描繪蜀地道路艱難、環境險惡,希望友人不要久留蜀地。

   5.寓功業難成 郁賢皓《李白叢考?李白兩入長安及有關交遊考辨》認為作於初入長安時,指出唐人已認為此詩寓有功業難成之意。安旗《<蜀道難>新探》(《西北大學學報》1980年第4期)等文章認為是以蜀道艱險寄託對仕途坎坷、現實黑暗的憤恨。

       九、是否反映盛唐氣象

   20世紀50年代,林庚《詩人李白》(《光明日報》1954年10月17日)一文提出李白詩歌是盛唐氣象的代表,「沒有李白,我們今天對於盛唐高潮的認識就要減低,沒有李白,盛唐的高潮就要為之減色」。又在《盛唐氣象》(《北京大學學報》1958年第2期)一文中認為盛唐氣象的本質是「蓬勃的朝氣,青春的旋律」,是一種蓬勃的思想感情所形成的時代性格。此後,李澤厚《盛唐之音》(《文藝理論研究》1981年第1期)更明確提出「盛唐之音在詩歌上的頂峰當然應推李白,無論從內容或形式都如此」。裴斐則不同意上述說法,他認為李白詩歌貫穿著懷才不遇與人生若夢這樣兩個基本主題,其感情基調不是樂觀、少年解放、青春奮發,而是憂鬱和憤怒(《談李白的詩歌》上、下,《光明日報》1955年11月13日、20日);又在《唐代歷史轉折時期的李杜及其詩歌》(《文學遺產》1982年第2期)及《盛唐之音再質疑》(《光明日報》1982年11月23日)二文中指出李白創作反映的不是盛世,而是一個危機四伏和充滿災難的時代。

   現在,多數學者認為李白詩歌反映了盛唐氣象。如羅宗強《李杜論略》(內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袁行霈《李白詩歌與盛唐文化》(《文學遺產》1986年第1期)分別指出李白身上鮮明地體現了盛唐的時代精神,是盛唐文化的代表,李白的魅力就是盛唐的魅力。

       十、李杜優劣論

   1.杜優李劣 元稹在《杜君墓系銘並序》中說杜甫的長篇排律遠優於太白詩。宋蘇轍承其說進一步對李白加以貶抑:「李白詩類其為人,駿發豪放,華而不實,好事喜名,不知義理之所在也。……杜甫有好義之心,白所不及也。」(《詩病五事》,《欒城集》卷8)  2.李優杜劣 歐陽修《李杜優劣論》說李白「天才自放,非甫可到也」。明祝允明作《罪知錄》,論唐人詩尊太白為冠,而力斥子美,總評杜詩曰「外道」(王士禛《帶經堂詩話》卷2)。郭沫若著《李白與杜甫》一書,竭力貶抑杜甫,將揚李抑杜傾向發展到極致。

   3.李杜正不當優劣 韓愈《調張籍》詩云:「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不知群兒愚,那用故謗傷。」嚴羽《滄浪詩話?詩評》:「李杜二公,正不當優劣。李白有一二妙處,子美不能道;子美有一二妙處,太白不能作。子美不能為太白之飄逸,太白不能為子美之沉鬱。」明李東陽也認為「二公齊名並價,莫可軒輊」(《懷麓堂集?雜記》卷10)。20世紀80年代後,學術界比較李杜多著眼於客觀分析,羅宗強《李杜論略》全面地比較了李杜二人政治思想、生活理想、文學思想、創作方法、藝術風格等方面的異同,持論中肯。

   以上簡單回顧了李白研究中的熱點問題及所取得的成就。我們相信,通過後繼者的不懈探求,21世紀的李白研究定會取得更大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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