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摸活的中國--20121109
朱學東 2012-11-09 16:54:44 瀏覽 5426 次
(11月7日下午,應我的母校中國人民大學明德思源青年聯合會的邀請,我在母校「精彩第一年」新生入學導航之「理想人生」名家講壇上,做了「觸摸活的中國」的一場演講,下文是為演講準備的底稿,演講時幾乎沒用,但內容基本一致,貼出來以饗大家,感謝我的母校的培養,感謝學弟學妹們的邀請)
感謝我的母校,感謝明德思源青年聯合會的邀請,今天我站在這裡,面對這麼多學弟學妹們,這麼多年輕奮發的臉龐,我有些緊張。這是我第一次回母校與大家分享專業之外的感受。我在南風窗工作期間,去年和今年上半年,也曾在母校做過講座,那主要是分享我的工作,我的專業關注,雖然今天我也特地準備了一個演講提綱,但畢竟不是我熟悉的專業,不是常講的內容,加上我普通話說得不好,口音很重,所以,心情環境不太一樣,可能會語無倫次。如果發生這樣的情況,也只能請各位學弟學妹原諒了。
我常跟我的同事和朋友交流,我也很喜歡跟年輕人交流。年輕人身上有令我們這般年紀的人羨慕的力量,活力和激情,以及機會。
你們這般年輕人身上,流淌的不僅僅是你們自己的血液,也流淌著這個國家和社會走向未來的血液,這血液是活的,流淌的,這個國家社會就是熱的,就會有未來。所以,我從來不放過跟年輕人交朋友的機會。我的編輯部里,記者都非常年輕,8個記者中,至少有三個是去年才畢業的,但他們卻呈現出了非常珍貴的品質。
跟年輕人一起,跟年輕人交流,往往讓我變得年輕。用何其芳先生的詩來說,就是「輕輕地從我的琴弦上,失去了成年的憂傷,我重新變得年輕了,我的血流的很快,對於生活我又充滿了夢想,充滿了渴望。」
這不是溢美之詞,這恰恰是你們天然的稟賦優勢。
我們這個國家這個社會變化實在太快太大,我也常常跟不上這種變化,但也努力去跟隨,去思考,去反省,為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有一個更美好的未來。這是作為一個對自己生活的國家依然懷有夢想的人的責任,也是我們受過教育者的責任,這也是我的母校人民大學教給我的。1985年我們入學的開學典禮上了新聞聯播,袁寶華校長說四年之後歡送我們這些共和國的建設者。雖然四年之後我們是做了鳥獸散。這也是一種命運。當然這也是我的職業習慣,一個對自己的文字常懷敬畏之心,對歷史懷敬畏之心,對社會懷有關懷的人的習慣。我的很多想法都是不成熟的,很多東西我自己也沒有想清楚,自己的學養見識都難以趕上這個複雜多變的時代,難以與社會生活的複雜性匹配。今天我講的,也是想和大家分享探討的,歡迎討論,歡迎扔磚質疑,我也希望與大家的交流也有收穫。
我在這裡姑妄說之,大家姑妄聽之,然後用自己的頭腦思考,用自己的嘴發言。
有人會好奇,這個社會還有不用頭腦思考,不用自己的嘴發言的人么?是的,不是少數,而是太多了。所以,用自己的頭腦思考,用自己的嘴發言,才彌足珍貴。
用自己的頭腦,而不是我的或任何其他人的頭腦思考,這非常重要。笛卡爾說,我思故我在。只有能夠思考的人,才能成為一個完整的真正意義上的人,成為一個有真正強大力量的人。
帕斯卡爾說,「人只不過是一根葦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東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葦草,用不著整個宇宙都拿起武器來才能毀滅他;一口氣、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了。然而,縱使宇宙毀滅了他,人卻仍然要比致他於死命的東西更高貴的多;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以及宇宙對他所具有的優勢,而宇宙對此卻是一無所知」。「我們的全部尊嚴就在於思想」,「由於空間,宇宙便囊括了我并吞沒我;由於思想,我卻囊括了宇宙」。
不僅要用自己的頭腦思想,還要用自己的嘴來發言,不能讓別人來替你思想,替你發言。
托爾斯泰在1885年給烏盧索夫的信中寫道:「是的,一切始於話語:話語是靈魂中最珍貴的東西。。。話語是我們知道的另一位神祗,它獨自創造世界。」
所以,用自己的話語表達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發現,這是我們的責任,也是每個年輕人應該努力的方向。
我自己一直很努力,回過頭來看署著自己名字的文章雜誌,還有一些自豪得瑟,因為哪怕是屠龍術,哪怕是春秋筆法,哪怕晦澀曲折,都是來自自己的思考,用自己能夠表達的話語表達出來的,包括在網路上,我也是實名制的倡導者踐行者。這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那麼自己的頭腦自己的思想何處來?來自正規和非正規教育,來自閱讀,來自對生活的感悟,來自生活中的發現。
用一句話來表達,就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正是年輕的時候應該乾的事。
而求是思源優秀學生培養計劃,其實就是一個大學生行路中國,行錄中國,最後尋路中國的過程,這也是我今天跟大家要分享的主題,觸摸活的中國。行路中國,行錄中國,都是觸摸活的中國,為未來大家為中國尋路提供國情民意的儲備。這與我們母校的校訓「實事求是」在精神上也是同源的。
觸摸活的中國,是我做中國周刊開始,給中國周刊確立的一個定位。
活的中國這個詞,來自於美國記者斯諾先生花費5年時間編譯的一本中國現代小說選,是這本小說選的書名。《活的中國》英譯本1936年由英國倫敦的哈拉普公司出版,曾在國外產生了很大影響,1983年中文本在國內出版,我有這本中文版,也很喜歡這本舊書。
斯諾在這本書里,分兩部分,第一部分收錄了魯迅先生7篇小說,《葯》、《一件小事》、《祝福》、《風箏》、《孔乙己》、《離婚》等,第二部分是其他中國作家的14篇小說,收錄了柔石的《為奴隸的母親》,茅盾的《自殺》、《泥濘》,丁玲的《水》、《消息》,巴金的《狗》,沈從文的《柏子》,孫席珍的《阿娥》,田軍的《大連丸上》、《第三枝槍》,林語堂的《憶狗肉將軍》,郁達夫的《蔦蘿行》,張天翼的《移行》,郭沫若的《十字架》,沙汀的《法律外的航線》,並附有作者小傳。
斯諾說:這本書「在精神上和內在涵義上對原作是忠實的,它把原作的素材、根本觀點以及它們對中國的命運所提出的問題,都完整地保留下來了。讀者可以有把握地相信,通過閱讀這些故事,即便欣賞不到原作的文采,至少也可以了解到這個居住著五分之一人類的幅員遼闊而奇妙的國家,經過幾千年漫長的歷史進程而達到一個嶄新的文化時期的人們,具有怎樣簇新而真實的思想感情。這裡,猶如以巨眼俯瞰它的平原河流,峻岭幽谷,可以看到活的中國的心臟和頭腦,偶爾甚至能夠窺見它的靈魂。」雖然「作為藝術,這本小書可能沒有什麼意義,但是,它是中國文學中抗爭和同情的現代精神日益增長的重要表徵,是要求最廣泛規模的社會公正的重要表徵,在中國文學發展史上,它第一次確認了『普通人』的重要性」。
普通人的中國,對於我來講有深刻的印象。
正是我對這部書的熟悉和喜愛,對斯諾編譯此書的理念的認同,當然也有兩家媒體的欄目和他們操作的手法,給了我啟發,一是BBC的「內視中國」欄目,一是NHK的「激流中國」。我在做中國周刊時,提出了中國周刊要「深入中國社會,觸摸活的中國」,通過個體跌宕起伏的命運,反映中國社會的變遷,尋找這個偉大的國家歷經磨難蹣跚前行走向未來的內在精神和力量。
為什麼要強調活的中國,難道有死的中國么?
不是。
在我的認知中,中國有兩個形象,一個是鮮活的形象,一個是刻板的生硬的形象。
我們生活在一個媒體時代,媒體在構建我們對世界認知方面作用巨大。雖然媒體的一個重要責任是傳遞信息。但並不是所有的信息都是能夠被傳遞出來的。媒體的信息傳播,通常受到政治、市場和人情的擠壓,是活在這三者的夾縫中。
我們做媒體的都知道,表達是要求的,既有官方的要求,也有職業的要求,還有自己單位的要求,層層下來,呈現在大家面前的,個性,鮮活性總是不夠,而更多的是宏大敘事,概念性的東西。
在媒體傳播力方面,有所謂「仿像世界」,當年暨南大學庄禮偉老師在南風窗上寫過仿像世界的故事,就是通過科技手段構建並經由受眾意念活動所產生的一種可能替代現實世界的「現實世界」。它有三個特點:第一,儘管是仿像,它還是反映了部分的真實;第二,它是一個人工的世界畫面,是通過藝術和技術的手段來達到某種意識形態的灌輸,和現實世界是有差距,有遮蔽的,它有可能減弱受眾與現實世界的聯繫;第三,它又是受眾、觀眾所願意的,因為他們也期待這樣的既真實又夢幻的世界,以獲得情緒的發泄,精神的按摩和撫慰。在生活中越是受壓抑的人越是期待於此。這是政治需要(凝聚人心,製造「想像共同體」)和民眾精神需要的一個巧妙結合。
其實就是灌輸產生的臆想。西方馬克思主義的法蘭克福學派對此有深刻的剖析,大家可以去讀讀馬爾庫塞,讀讀單向度的人。
所以,媒體上的中國,大多是經過有意識篩選過的中國形象,概念化,抽象化,原則化,我們很少在官方媒體上看到具體的活生生的複雜多變人物形象,無論是典型模範,還是壞蛋惡人,幾乎都是從類似的模子里刻出來的,一個面孔,當然刻板生硬,暮氣沉沉了。
我們中國周刊在2011年曾經做過一組報道,假面時代,我們為什麼裝。因為害怕真心真性流露,流露可能會帶來傷害,所以,人人都要戴上面具。鏡花緣中也有君子國和雙面國的故事。
無論是假面國,還是媒體上的中國,當然也是中國的一種形象,也可能是一種真實的狀態,是仿像世界裡的中國。就像前不久央視播放的新聞紀錄片幸福裡邊荒誕地回答我姓曾一樣,這也是一種真實的狀態,不管有多魔幻。雖然很多人譏嘲批評這組報道,但我還是給與這組報道很高的評價,它們也是觸摸活的中國的一種努力。
波蘭偉大的導演紅白藍導演基耶羅夫斯基是這種紀錄片的先驅,伊文思也做過。基耶羅夫斯基拍的叫《談話頭》,隨機訪問華沙街頭毫無準備的不同年齡性別的人,三個問題:你是誰?你害怕什麼?你最希望什麼?
我前不久寫了篇對央視的評論文章,接地氣,就是接人氣。
我們觸摸活的中國,就是接地氣,更是接人氣,讓我們知道,真實的中國到底怎樣。
若只是生活在由媒體構建的世界裡,你的視角你的思想就容易變成媒體幫你塑造的。套用流行的段子說,在圍脖上廝混久了的人,會感到很悲劇,生活凄苦,而生活在新聞聯播里的人,則會感到祖國繁榮昌盛,強大威武,人民生活幸福。
其實無論是圍脖呈現的中國,還是新聞聯播里的中國,都只是真實中國的一個剪影,一個片段,真實鮮活的中國是既有圍脖上的,還有聯播里的,當然還有更多沒有被表達的聲音,影像和故事,那種我們習以為常司空見慣視而不見,或者吃驚震驚荒唐的故事,它們這種沉默的沉沒的聲音身影,一起構成活的中國。每一個中國人,都是活的中國。
但這是普通人的中國,這是我們生活的真實的中國,既有燈紅酒綠高樓大廈,也有凄風苦雨中飄搖的草屋茅棚。
這些普通中國人,無論朝代興替,無論繁榮凋敝,他們都默默地承受,默默的生活在這塊土地上,他們沒有能力遠走高飛,去國離鄉,他們守在這塊土地上,承受一切壓力,也會為一點進步和幸福歡欣鼓舞,他們支撐起了這個國家所有榮光和哀傷。不是達官貴人,不是光鮮的成功人士,也不是言辭犀利的批評家,而是這些人,這些與我們和我們的父母兄弟一樣的普通人,才是中國的底色,套用魯迅先生的話來說,才是中國的脊樑,但是他們是沉默的大多數,不被媒體聚光燈關注。
這也叫靜水深流。
但是正是在這些普通人的生活中,如同斯諾所說,通過了解他們的生活,猶如以巨眼俯瞰它的平原河流,峻岭幽谷,可以看到活的中國的心臟和頭腦,偶爾甚至能夠窺見它的靈魂。
但這樣的中國,我們的媒體少有關心,媒體最關心四種東西,八卦財富權力名望。這雖有現實的壓力,但更多是我們媒體人的責任。
這幾年,我一直堅持也四處傳播,一個國家的成長仰賴於個體的成長,唯有個體的成長,才有國家的成長,社會的進步。我自豪地是,我做的中國周刊,努力在做這樣的事情,關心大變革時代個體的命運,從一個人,到一個企業到一個村莊、城市、學校等等,無論是名流還是普通人,他們在這本雜誌里都有自己的位置。我們相信,每一個人每一個企業每一所學校每一個村莊城市,都向征著一個活的中國,我們能夠從中觸摸這個國家的脈動,觸碰到這個國家偉大靈魂,也能觸碰到這個國家難以掩飾的傷痛。
蘇聯偉大的詩人阿赫瑪托娃在發現自己受限的作品依然能為蘇聯民眾發現傳播並喜愛時,不由得慨嘆:「這才是偉大的國家。一切都對他們隱藏起來,而一切又都能被發現。」當然,如果一切都不被隱藏起來,是一個開放的社會,人們就有精力去做更多其他事,這可能更偉大。當然,今天我們所面對的隱藏,有各種原因,主觀的客觀的,有意的無意的。觸摸活動中國,就是發現沉默的中國沉沒的中國的過程,發現中國,改變中國,最終讓中國社會成為一個真正開放的社會,這也是我們願意為之努力的目標。
我們的國家當然有了巨大的進步。我在最新一期中國周刊的卷首寫了篇言論,趕考。其中談到,作為崛起中的大國,中國開始對既定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施加影響,開始介入國際秩序的調整和重塑,引發了一系列連鎖反應。有人喜歡把這個時代比作盛世,寫什麼盛世華章。但是,我也講到,歷史上的那些所謂盛世,其實都是立於危牆之下,文治武功的光鮮外衣下,特權橫行,貪腐盛行,奢靡流行,民眾困行,建政初期的清教徒式的勵精圖治奮勇精進的精神,早已被利己主義和功利主義消融的不見蹤影,官民之間離心離德,甚至針鋒相對,而對世界之變,文明進步,充耳不聞,裝聾作啞,困守于禁宮一隅,抱殘守缺,真以為家即天下,中國是世界軸心。
而這同樣也是我們今天必須面對的困境和挑戰。我們必須清醒地看到,現在的中國,已經進入一個自然災害、突發事件、以及社會治理不力導致社會矛盾急劇惡化的時代,也是利益之爭開始向權利之爭轉變的時代,沉痾新病交織一起。科學技術的進步,傳播技術的進步,將這些問題迅速傳播到全世界,在曝光黑暗的同時,也迅速凝聚起了公眾共同的被剝奪感被侮辱與損害感,同仇敵愾,改革與革命賽跑,讓這些問題的解決,增加了複雜性。
這個時代,你們和我們都會共同面對,問題解決不好,後果必定可怕。而你們,將成為解決這些問題的主力,你們走上社會,就會直接面對這些問題,而這些問題,在校園裡,哪怕社會化程度很高的校園裡,還是感觸不深的。
今天的高校,大多數青年來自城市,大中小城市,而中國不僅有大中小城市,還有更廣袤的農村,無論是在農村,還是在城市的底層,都有與我們在座諸位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數量龐大。甚至,他們的生活苦難,超越了我們的想像力。就像我們中國周刊做過的兩篇報道,偷牛賊羅娃和入獄養老記,誰又能相信這是真實中國的一面?就像今天我們也會對柔石為奴隸的母親中的真實存在不可思議一樣。
但,它們都在那兒。我忘了是何偉在行路中國中還是在那篇文章里談到,離開高速公路不遠的中國,便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中國,彷彿進入另一個世界。都不用說離開北京、省城、縣城多遠的地方就是另一個中國,哪怕離我們校園不遠處,你去立交橋下,你去爛尾樓的工地上,你去看校門口賣文憑的人,他們都生活在與我們截然不同的中國,但那裡也是中國,真實的中國。
只有深入生活,深入中國社會的各個層面,你才會理解這個社會的複雜多樣性,才能理解一個古老國家轉型之艱難,以及作為現代青年,如何養育現代公民精神,以及應該關心和應該去做的事。看到了,體驗了,理解了,我們才能養育我們對社會真誠的關懷,以及多元的立場,對不同生活方式的理解和尊重,養育解決問題的當代智慧。
在座的諸位,都是青年中精英。我記得當年考上人大,我老家的人都說,畢業出來就是縣委書記縣長啊。雖然沒有當縣委書記縣長,但大家也一樣,註定在眾目睽睽中成長,註定在聚光燈下成長。畢竟,每年才有多少考上人大啊。
當你的父母兄弟,你的長輩、你的老師,當社會關愛的眼神投注到你身上的時候,你會感到自豪幸運,你可以享受你的幸福快樂,但我也請諸位別忘了,還有許多人,更多的人,生活在這聚焦的關愛的眼神之外,他們生活在陰影下,在流水線上,在地里,在工地上,在祖國的不知道的角落裡,或許正在為生存掙扎努力,或許正在與不公正的命運抗爭,他們和我們一樣,構成了真實的中國,是活的中國的一部分。
無論你們我們願不願意,他們都和我們生活在一個天空下,他們的命運終將會與我們的命運生活交織。沒有人能夠逃離。比如自己面對的拆遷強征,比如身邊周圍的異地高考。用約翰唐恩的詩來說,每個人都是不可分割的一塊,喪鐘是為大家敲響的。
國家社會的進步,仰賴於個體的成長。沒有個體的成長,就不會有社會的發展,國家的進步。如何讓那些人跟我們一樣,能夠分享社會發展國家進步的成果,這是我們大家共同的責任。尤其對於你們來講,這才是真正的任重道遠。
面對苦難,面對不公,口頭上的關懷,對體制的怨恨都很正常,也容易。但這並不能解決問題。2009年做中國周刊我遭遇自己人生路上最大的挑戰,也曾經想過放棄,寫了篇《末路狂奔向陌路》,但最後在朋友們的關心幫助下,我也挺住了,當時寫了篇文章,《與其怨恨世界,不如改變自己》,這幾年來,這一直是我和我做中國周刊的座右銘。
即便在黑暗的世界也有希望,在黑暗和艱難的時代,也要做最好的自己,決不放棄自己。既然我們是普通人,無從參與改變社會的宏大敘事,那是大人物的事業,我們就從自己做起,從自己能夠做好的應該做好的事情做起,做好應該做好能夠做好的每一件事,當個好父親,好兒子好丈夫好朋友,記者按時按質寫稿交稿,雜誌堅守自己的價值立場,不隱惡不虛美,以誠懇認真的態度,記錄行進中的中國和自己,堅守職業操守和法律,一點點,每個人從影響身邊的人開始,最後,也能成為掀起巨浪的蝴蝶的翅膀,每個人都有這個能力。
且行且珍惜,春暖花自開。我很高興的是,我看到了這種努力的結果。中國周刊口碑越來越好,就像我們每天堅持的那樣。
今天你們趕上了一個好的時代,一個複雜多變的時代是產生偉大的思想者作家藝術家的時代,而你們所能接觸的視野知識積累技術進步遠遠超越了當年的我們。
今天你們有機會參加求是思源優秀學生的培養計劃,有基金會資助你們去觸摸活的中國,這真是一個天大的好事,千載難逢的好事。本來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就是年輕人的應該做的,這是磨劍的過程,做這樣的事還有資助,我很羨慕。
在我成長的年代,卻沒有這個機會。所以,也請諸位好好把握。
帶著頭腦,帶著眼睛,帶著自己真誠的心,去體認那個你既熟悉又陌生的父母之邦,那個與你的未來緊密關聯的世界,才能開創自己的未來。
不要以為是小事,或者與自己無關便不去了解。只有了解了真實的中國,你才能用自己的頭腦思考,用自己的嘴發言,也才能真正成為青年精英青年領袖。
不過,我懇請大家去觸摸活的中國的時候,要放下精英的身段,不要當做施捨市恩,以平等的身影去了解你所不知道的世界,包容理解,對不同世界的了解,對青年人來說,就是成長的過程。了解了,知道了,我們的視野格局就更大了,我們的胸襟就更開闊了,做起事來,也就有了舉重若輕的感覺。
最後,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如何了解這世界。。。出身,學習,記錄,換工作,背運,交談。。。。我在去年在人大的一次講座上,我講到了社會實踐,除了這樣專門的社會實踐外,我常講,我們要把每一次與人的接觸交流,當做是觀察社會了解社會的實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經歷,所以,交往本身就是很好的社會實踐,是觸摸活的中國的過程。我自己從中受益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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