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宗師李苦禪:邊拉車邊學畫
邊拉車邊學畫終成一代宗師的李苦禪
還是在讀書的時候,我曾經在一次畫展中見過李苦禪畫的鷹,非常雄壯、兇猛、神氣。等看了《齊白石傳》,我才知道李苦禪原來是齊白石的得意弟子,於是買了《李苦禪畫集》和《李苦禪傳》來看,再從網上收集李苦禪生平的資料,細細分享李苦禪大師一生命運多舛、含辛茹苦、忍辱負重、自強不息、剛正不阿、熱愛藝術、忠誠祖國的人生經歷,對這位壓不倒、摧不垮、誘不降、具有傳奇色彩的硬漢子的一生境遇感慨萬千。
一、廟裡的塑像壁畫成了繪畫啟蒙
李苦禪(1899年—1983年),原名李英、李英傑,字勵公,山東省高唐縣人,1899年1月11日出生於山東省高唐縣李奇庄的一個貧農家庭。據李苦禪之子李燕說,李苦禪一出世,母親馮氏由於身體虛弱,沒有一點奶汁餵養他,只能用米湯代替。農村孩子的襁褓也是特別的,按照祖傳的窮辦法,把孩子放進一個裝有熱乎沙土的口袋裡,只露出孩子的腦袋和胳膊,這樣既省衣服又不怕拉屎拉尿,髒了換換沙子就行,李英傑也是在這樣的「襁褓」中長大的。在李奇庄,最讓英傑著迷的是村裡的一座古廟。有一天,一群鄉村人到了古廟中,他們搭起席棚,打算重修廟宇里的泥塑和壁畫。而好奇的英傑天天跑到廟裡玩,而那一副副木架子被捆上了草把子,糊上泥巴,就神奇地變成了一尊尊形貌各異的神像,白色的廟牆上也一天天多了許多釋道人物。小英傑覺得奇妙之極,而老藝人李賓也喜歡上了這個孩子。他是英傑的遠方親戚,也成了英傑繪畫上的啟蒙老師。他給少年苦禪講述了壁畫中的故事、泥塑的工藝和壁畫的製作等等。小英傑非常佩服這些能工巧匠,就這樣種下了這顆藝術的種子。1916年,少年英傑從鄉村向外面的世界邁出了第一步,來到山東卿城省立二中讀書。二中的繪畫老師孫占群教他繪畫,首先學畫荷花,小英傑進步很快。從現存的三幅國畫作品,《鶴》、《貓》、《雞》,可以看出已經掌握了中國畫的基本方法。
二、邊拉洋車邊學畫
1918年暑期,李英傑來到北京,進入北京大學「畫法研究會」,跟徐悲鴻學炭畫,並得到陳師曾、賀履之、湯定之等先生的指導。1920年23歲他在北京大學中文系旁聽,攻讀中文,聽到了蔡元培、李大釗、陳獨秀、梁啟超、羅素(英國人)等人的演講,還見到了日後聞名中外的人物毛澤東、徐特立等。1922年他考入國立北平藝術專科學校西畫系學西畫。他是靠鄉親們的資助才能來北京讀書,因經濟拮据,連旅館也住不起,只得在北京一所破舊的寺廟裡棲身。自從考上藝專以後,他僅接到家裡寄來的十元大洋,一貧如洗的父母再也借不出錢來供他上學了。他的生活陷入窘境,不僅無力繳納學費,甚至連穿衣吃飯的錢都沒有。在最艱難的日子裡,他學宋代的范仲淹,每天熬一鍋粥,涼了,一划為三,每餐只吃一份。沒有錢買學慣用具,他就經常撿別人扔掉的鉛筆頭、炭條頭。冬天沒有錢買煤生爐子,身上還穿著夾褲、夾鞋、單襪,實在冷得受不了時,他就在雪地里打上一套拳活動活動筋骨。然而,生活的困苦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對藝術的追求,因為不好意思長期打擾借住的慈音寺,他和同學住到了景山附近三眼井的啟文學舍。從他住宿的地方走到西單附近西京畿道的藝專上學,無論什麼時候,他的腋下都夾著一本速寫的小冊子,見什麼就畫什麼,每天只睡五六個小時,其餘時間都在玩命地學習。有一天他在宣武門街上遇到了曾在一起練武的人力車夫丁五哥。他心中一亮:何不託丁五哥租一輛洋車,以渡眼下這難關呢?他當即將自己的處境和想法同丁五哥說了。丁五哥聽了連連搖手說,不行,不行,哪能讓你這位大學生拉洋車呢?說著,丁五哥取出一點錢交給他,幫他暫脫困境。但他說什麼也不肯要丁五哥的錢,最後,丁五哥拗不過他,只得替他作擔保,在車行里為他租了一輛舊洋車。於是他就成了北京城裡千千萬萬個靠苦力吃飯的人力車夫中的一員。他每天需照常聽課學畫,晚上或休息天都得憑力氣拉車掙錢。同學林一盧看到他如此清苦而又執著地求學,被他所感動,贈了他一個「苦禪」名字。古代稱大寫意為「禪宗畫」,即取一個禪字,與苦合起來的意思為「苦畫畫的」。他覺得很貼切,從此以後一直使用「李苦禪」的藝名。
三、拜齊白石為師學習國畫,與齊白石情同父子
李苦禪一直希望能夠拜一位國畫老師學習國畫,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1923年秋天,李苦禪聽說畫壇大師齊白石極富創新精神,就貿然前往齊白石家中拜訪。一進齊家的門,李苦禪就對齊白石老人說:「我愛您的畫,想拜您為師,不知您能不能收我。現在我是個窮學生,也沒有什麼見面禮給您,將來等我做了事再好好孝敬您老人家吧!」齊白石見這位學生率直質樸,當即就答應了。李苦禪急忙倒頭就拜,哪知道案邊狹窄,只能擠著跪下,還差點摔倒,把老人給逗樂了。從此他每天早出晚歸地到藝專聽課,還得馬不停蹄地趕到齊白石家學畫。
自拜齊白石為師後,李苦禪每次拉車時總是把帽檐壓得低低的,離齊白石先生的住所遠遠的,生怕被看見了丟老師的面子。有一個星期天,他拉車到王府井大街兜生意,路過一家書畫店時,恰遇齊白石和幾位朋友從店裡出來。他大吃一驚,神色慌張地拉車躲開,但聽得身後傳來齊白石的喊聲:「苦禪,還不過來,送我回家。」他聞聲「噢」了一聲,將車轉過請齊白石上車,拉起車就走。途中,齊白石和藹地問他:「苦禪,你經濟困難,拉車度日怎麼不告訴老師呀?」李苦禪回答:「我對不起老師,給老師丟臉了。」齊白石說:「丟臉,丟誰的臉呀?你不知道老師也是木匠出身、魯班門下嗎?苦禪呀,靠勞動吃飯是不丟臉的。」李苦禪拉車將齊白石送回家後,齊白石對他說,現在學畫是主要的,讓他把所租的洋車退掉。為了幫助李苦禪學畫,齊白石讓李苦禪搬到自己的住處,騰出一間廂房讓李苦禪居住,並挑選了李苦禪的一些畫,親筆題款後送去畫店賣掉,資助他學畫。在齊白石的關心和精心教導下,李苦禪終於擺脫了困境,畫藝大進,但他卻並不滿足於模仿,而是希望形成自己的畫風。於是他有意避開常人畫過的題材,更避開齊白石老人常畫的題材和構圖。齊白石曾贊他「苦禪學吾不似吾」。1925年北京國立藝專舉辦畢業生作品展,他展出了油畫《合唱》等和八幅大寫意花鳥畫,展出作品被林鳳眠校長及其他老師全部買走。他畢業後應聘為北京師範學校與保定第二師範學校的美術教師。齊白石老人曾親自刻了一方「死不休」的印章送給李苦禪。1934年李苦禪用棉團為好友王森然作了《竹荷圖》,齊白石對弟子的獨創精神大為讚賞,興奮地在畫的頂端題道:「苦禪仁弟有創造之心手,可喜也,美人招忌妒,理勢自然耳!」在李苦禪的畫《魚鷹圖》上題詞寫道:「余門人弟子數百人,人也學吾手,英(李苦禪)也奪我心,英也過我,英也無敵。來日若英不響大名,天地間無鬼神矣!」1950年齊白石又在李苦禪的畫上題道:「雪個先生(即八大山人)無此超縱,白石老人無此肝膽。」齊白石對李苦禪的繪畫藝術,傾注了巨大的心血,李苦禪最終成了中國寫意畫的一代宗師。
四、在繼承傳統文化精髓,吸收外來藝術優長,勇於探索,開拓進取,創造了獨具個性的藝術風格
李苦禪是中國寫意花鳥畫歷史上,繼宋代法常、明代徐文長、清代八大山人、吳昌碩與近代齊白石之後的又一位統領時代風範的大師。他的作品繼承了中國畫的優良傳統,吸取石濤、八大山人、揚州畫派、吳昌碩、齊白石等前輩的技法,並融中西技法於一爐,滲透古法又能獨闢蹊徑,樹立了大寫意花鳥畫的一代風範,與當時的寫意花鳥畫大師潘天壽齊名,有「南潘北李」之稱。齊白石曾為其畫題句:「弟子苦禪畫,白石門下只此人也。」李苦禪筆下的花鳥世界,渾厚、平實而妙得天趣。他經常以松、竹、梅、蘭、菊、石、荷花、八哥、鸕鶿以及雄鷹等等作為題材作畫。他用自己獨到的審美觀點與豐富的表現手法,創造出許多形神兼備、千姿百態的藝術形象。他筆下的花鳥,既有一定寫實的成分,但又不是對自然物象純客觀的描摹,而是高度凝練之後的再創造。在看似隨意中蘊含著樸拙之氣,在自然含蓄中蘊含著陽剛之氣,他的運筆線條如行雲流水,蒼勁樸拙,筆法凝練簡約,卻意趣盎然。他的作品尤其到了晚年,愈加返樸歸真,雄健蒼勁,筆墨揮灑中已經達到了「筆簡意繁」的藝術境界。
在繪畫題材上,李苦禪特別愛畫鷹、鷲、魚鷹、鷺鷥等猛禽大鳥。他筆下雄鷹剛健雄強,被人們認為是他人格的化身。他早年畫鷹難以擺脫客觀物象的束縛,筆墨不簡煉,有患得患失之感,經過反覆觀察,鷹與同類的雕,鷲等猛禽在生活習性,身體結構,兇猛程度等各個方面的同異,把最具特點的,最能表現雄強的部分,綜合到一個形體上來。通過長期的不斷提煉,用誇張和變形,塑造了他理想中的厚重而雄強的鷹,這就是他心裡的「意象」。鷹眼獨特的視覺,讓人一見膽寒;稜角分明且成方形的大嘴,食肉動物的兇猛,令人不寒而慄,粗壯的大爪子支撐著龐大的身軀,讓人聯想它那捕獵的工具;堅硬無比的爪尖,小動物一旦碰上爪尖,就很難有生還的機會。在畫羽翼與身軀時,李苦禪用濃重之墨,漢魏書法的幾何形線條,持重蒼茫的幾筆,有「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精神,一隻不可一世的雄鷹形象躍然紙上。其代表作《雙鷹遠瞻圖》通過綜合、誇張等藝術形式,創造出雄渾生動的獨特意象。其筆下「一洗萬古凡羽空」的雄鷹,成為愛國精神、剛毅性格的象徵。
他的畫以勢取勝,以奇取勝,非常大氣,氣魄宏大,氣勢逼人。他的氣魄來源於他的精神狀態,他的內在功夫。他一方面虛懷若谷,另一方面他壯志凌雲。他平常演京戲、寫書法、練功習武,他曾扮演項羽,項羽那種「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精神,在他的繪畫作品中得到完美的體現。他突破了玩弄筆墨的陰柔格調,獨創「金碧大寫意」的畫法,一開中國寫意花鳥畫雄渾豪放、陽剛拙健的新畫風。在他筆下,無論是尋常的絲瓜藤蔓、荷塘秋光,還是古松虯枝、蒼鷹白鷺,都洋溢著蓬勃的生命力和天地間的浩然正氣,而他的巨幅荷花、勁節竹林、松崖群鷹,更是筆墨酣暢,充滿雄渾博大的氣象。
五、繪畫中特別擅長用墨、用線
李苦禪作畫用筆很重,用墨很濃。用筆重,能顯示其力;用墨濃,能顯示其厚。用筆時,如屋漏痕、錐劃沙,力透紙背,凝重遒勁。用墨時,如墨沈潑在紙上一樣,淋漓酣飽,水渾墨章。李苦禪是一位傑出的用墨高手。楊力舟概括苦禪先生的用墨:「苦禪先生的墨非常純凈,他對中國墨的性能和質地,以及傳統繪畫里的用墨的研究是非常到家的,他的運用也是非常到家的。他的焦墨濃而不板滯;淡墨不泡,而且非常透明。淡中有枯墨,枯墨也不幹燥,所以蒼潤、古樸這些詞要在苦老的畫里去體會。」李苦禪大師也自許自己用墨第一,「我有五種墨,前人和《畫論》稱"墨分五色』,就是焦墨、濃墨、淡墨、干淡墨和水墨。我的畫中夠這五個了。」畫家用色容易,用墨就很難,他認為「現在畫畫夠三個"墨』的也不多」。他用墨最突出的是他畫的竹子。古往今來,以畫竹著稱的畫家很多,如鄭板橋,是畫竹的名家,他的竹,似迎風飄舞,一派瀟洒。而李苦禪所畫的竹,筆筆沉雄,簡直與「鐵畫」一樣,厚而且沉,凝重有力,不是飄逸,而是魁偉!之所以能給人以如此的感覺,這是和他的濃重的筆墨分不開的。
李苦禪作畫比一般作家高出一籌,其中一個原因是他以書入畫。「書至畫為高度,畫至書為極則」是他的名言。中國畫發展到了近代,大寫意繪畫佔了上風。大寫意繪畫有兩個特點:一是重寫,一是重意,實際上更重主觀和形式。「寫」是近代「書法入畫」的一大發展。古代論畫主要是講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詩畫都講意境。書法入畫之後,講究詩、書、畫、印形成一個統一體。這樣的繪畫,強調用書法藝術的線條來寫畫,其中對筆、墨的要求又進了一步,創作難度更大。李苦禪的畫特別擅長於用線,以線為主,以線為骨幹組織畫面創造章法(構圖),非常善於留空白,畫面黑白相間,虛實相生,淳樸自然,奇趣橫生。他作畫,如畫枝幹之類必須用線,就是畫石頭,也是先用線畫出輪廓,再稍加點染;畫荷花的花瓣,也是用線勾出來的,不用沒骨法。他晚年畫鳥之作,如所畫竹雞,也有多半用線構成的。所以他的畫筆力雄健,氣勢渾厚,以大手筆、大寫意、大寫情而著稱,在中國寫意花鳥畫方面有突出的貢獻。
六、創作巨幅花鳥畫史無前例
李苦禪特別擅長畫別的畫家難乎其能的巨幅花鳥畫。他駕馭筆墨的能力,駕馭寫意技巧的能力是驚人的,筆墨縱逸豪放、雄健磅礴。對於他來說,畫幅越大就越能自由揮灑。他畫的長屏巨幅花鳥畫,氣勢逼人,氣象萬千,氣魄雄渾,令看畫人瞠乎自微。他畫的巨幅,象丈二匹那麼大也是遊刃有餘的。有的甚至用四張丈二匹連接,用如椽大筆,以盆盛墨,登梯揮灑而成的。他為人民大會堂所作的巨幅荷花,花如盆,葉如蓋,梗如臂,墨沈淋漓,煙雲奔騰,看畫的人,頓覺滿堂清香,就象置身於荷塘之濱。
1979年82歲的李苦禪為人民大會堂創作了巨幅《松鷹》。1980年李苦禪又為人民大會堂西藏廳作巨幅《墨竹圖》,這是自唐代有畫竹以來首件最大篇幅的畫竹之作。這幅墨竹圖,用的宣紙是三張丈二匹拼接的。要駕馭這麼大的畫幅,其難度可想而知。當時老人已經是83歲高齡了,創作這幅墨竹圖時,他用特製的巨筆開始了有史以來最大的花鳥畫創作。他脫鞋穿著襪子,用步子在畫的周圍丈量一番。接著,他手握一米多長的特製長鋒大抓筆,在臉盆里飽蘸濃墨,然後雙臂運管,勁挺粗壯的竹子隨著筆鋒所至節節而生,觀看的人如同身置竹林一樣。隨即他又畫了同樣篇幅的第二件墨竹《勁節圖》。
1981年李苦禪又為人民大會堂創作了更大的巨幅國畫《盛夏圖》。這幅作品再創歷史紀錄,用四張「丈二匹」聯結而成,面積約有21平方米,氣勢磅礴,豪情萬丈,堪稱中國大寫意花鳥史上的奇蹟。
七、在美術教育工作中富於創新,提倡中西融合,培養了一批卓有成就的後繼藝術家
李苦禪在藝專畢業後應聘為北京師範學校與保定第二師範學校的美術教師,並發起組成「中西畫會《吼虹社》」,與同仁共同衝破陳陳相因的畫壇時弊,創造新時代之畫風。1930年他應林風眠校長之邀任杭州藝術專科學校國畫教授,率先將齊派藝術帶到該地,並首創以「傳統文化之綜合的寫意之戲——京戲」引進高等美術教育,親自粉墨登台演京戲,現身說法扮「項羽」;以羅丹派雕刻啟示學生理解「寫意手段過程之美」;尤其以親領學生「到大自然里找畫稿」而突破了輕寫生重臨摹的教學模式,開創了寫生為本,臨摹為用,大膽創造,示範教學的新風;更鼓勵學生關注國家命運,與進步學生貧困學生休戚與共,樹立了正義仁厚的師長風範。就象當年《晨報》所評:「年來北方藝壇上創造派的先鋒,異幟獨標,要算這位大名鼎鼎的李苦禪先生。」
他一生從事美術創作和美術教育工作60餘年,視人格為畫格的基礎,認為「字畫如其人,藝術及人品之體現,人無品格,行之不遠,畫無品格,下筆無方」,「藝術乃真善美之物,人格不佳其心無真可言,流於書畫則多生虛偽與浮華」,教導學生要摒除俗氣、傲氣、銅臭氣、小氣等壞習氣,要培養俠氣、豪氣、逸氣甚至是傻氣。他在中西藝術對比中,認為「利器之學中不如西,而審美之學西不如中」。他認為繪畫,要「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源於自然,融乎心田,流諸筆端,復歸於自然的「天籟自鳴」之境界。他主張「書至畫為高度,畫至書為極則」,認為中國寫意畫是寫出來的,西洋繪畫是畫出來的,中國在這方面比西方高一籌,中國書法藝術與繪畫藝術的結合是一場偉大的變革,是「融"空間藝術』與"時間藝術』於一體」。他提倡學畫「不可胸無點墨」,要具備廣博的學識修養。沒有哲理頭腦、文學素養與書法修養的書畫家,筆下永遠是「武大郎放風箏,出手不高」。
李燕是李苦禪的兒子。李燕子承父業,也迷上了繪畫,在李苦禪的苦心教育下,李燕在畫壇脫穎而出,也頗有造詣。李苦禪便經常對兒子說:「人,必先有人格,爾後才有畫格;人無品格,下筆無方。秦檜並非無才,他書法相當不錯,只因人格惡劣,遂令百代世人切齒痛恨,見其手跡無不撕碎如廁或立時焚之。據說留其書不祥,會招禍殃,實則是憎惡其人,自不會美其作品了」。李苦禪教育兒子從藝,要他「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他對兒子說:「干藝術是苦事,喜歡養尊處優不行。古來多少有成就的文化人都是窮出身,怕苦,是不出來的。」接著,他結合自己從藝過程,說:「我有個好條件,出身苦,又不怕苦。當年,我每每出去畫畫,一畫就是整天,帶塊乾糧,再向老農要根大蔥,就算一頓飯啦!」在父親的教導下,李燕不怕風吹日晒,不畏爬山涉水,長期堅持野外寫生,後來成為了一位出色的畫家和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教授。他的力作《大鵬圖》在1999年搭乘中國第一艘試驗載人飛船《神舟》號,成為人類史上首件飛游太空又安然返回的繪畫,經公證已載入吉尼斯記錄。
李苦禪曾出版多種《李苦禪畫集》,參加《中國花鳥畫》、《苦禪畫鷹》和《苦禪寫意》等多部科教影片的拍攝,把一生總結的寫意技法貢獻給了祖國的美術事業。他游遍大江南北,領略祖國大好河山,每到一處都被邀請展覽、講學,對培養藝術人才竭盡全力。作為美術教育家,李苦禪辛勤耕耘,碩果累累,培養了一批卓有成就的後繼藝術家,被公認為大寫意花鳥畫的一代宗師。
八、一生踐行「必先有人格,爾後才有畫格」
1919年22歲的李苦禪便以聊城二中學生代表的身份赴京,參加「五四」、「六三」愛國運動。1934年,他因支持學生的愛國革命活動,敢於向當局進行正義交涉而遭學校停聘,憤然離去,暫時棲身於南京徐悲鴻家,以畫展與兼課往來於大江南北。
1937年北京淪陷日寇之後,李苦禪甘心留在北平,辭去日偽「公立」學校教職,短期在私立美術學校教中國畫,以畫家的身份為掩護,毅然參加了地下抗戰工作。他的苦禪畫屋成了各路抗日義士來往交匯的地方。他還資助許多有志青年到抗日根據地去,並把辦展剛賣完畫的兩千多元錢交給地下工作者,作為一批同志去延安的路費。1939年5月14日,李苦禪和學生魏隱儒一塊兒被日本憲兵以賣畫之資暗中支持地下抗戰罪抓到日本憲兵司令部,關押在沙灘原北大紅樓地下室里。李苦禪在那裡受盡拷打、灌辣椒水、壓杠子等嚴刑,但他始終寧死不屈,默誦著文天祥的《正氣歌》,與敵人頑強鬥爭到底。當時李苦禪已是社會上有名的畫家、教授,日本憲兵沒從李苦禪口裡得到什麼,又沒抓到實證,無法定罪,28天後被釋放了,但李苦禪已被打得渾身是傷。他出獄後拒絕到新民會任職,僅以賣畫來維持生活,過著異常艱苦的生活,有時連吃飯都顧不上,拿著饅頭竟往墨盤裡蘸,吃得滿嘴黑還不知道。但他卻暗地裡卻繼續協助八路軍、地下黨的工作。抗戰勝利後,國立北平藝專徐悲鴻院長以抗戰英勇表現特聘李苦禪為藝專教授。
1949年北平解放解放前夕,李苦禪與當時的北平市市長何思源、徐悲鴻等北平文化界名流合力斡旋,呼籲和平解放北平,以保護古都文化遺迹和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
李苦禪心胸豁達,從不嫉賢妒能,與畫界同行惺惺相惜。他曾把許麟廬、劉淑度、羅祥上、劉冰庵推薦給齊白石做弟子。當李可染希望李苦禪將他引薦給齊白石時,他欣然帶李可染前往齊家,極力向齊白石推薦李可染,使齊白石又收到了一位後來蜚聲畫壇的弟子。1930年他應林風眠之邀聘赴杭州國立藝專任國畫教授,在那裡與另一個大寫意畫家潘天壽為同事,二人朝夕相處,互相切磋大寫意藝術,成了莫逆之交,後來被美術界稱之為「南潘北李」。
李苦禪追隨、侍奉恩師34年如一日,直到白石老人去世。自從陳師曾把齊白石的的畫拿到日本展出大獲歡迎後,在東京齊白石的畫價大增。因此有不少人包括他的一些學生都假造他的畫,僅摹得皮毛便獲大利。李苦禪整日跟隨在齊白石的身邊,最了解齊白石的畫風,也最有條件仿造齊白石的畫。當時李苦禪很窮,有人勸他仿造老師的畫賣大價錢,但李苦禪很厭憎這等不義行為,寧可自己的畫賣不出高價也絕不去造假。白石老人對此頗有感慨,在李苦禪畫作上題道:「余有門人字畫皆稍有皮毛之似,賣於東京能得百金。」斥之為「品卑如病衰人扶」,白石老人卻贊他:「苦禪仁弟畫筆及思想將起余輩,尚不倒戈,其人品之高即可知矣!」這是對李苦禪的人品畫品最概括的評價。
在「文革」期間,為進一步強化對中國美術界的集體批判,江青把早已去世的齊白石也當成了批判的對象,批判齊白石是「反動畫家」、「地主畫家」。李苦禪和兒子李燕冒著身家性命的極大風險,把被造反派查封的白石老人畫作和印章搶救出來,加以密藏,以免遭焚毀。一些人當著李苦禪的面砸爛齊白石的雕像,把齊白石的墳墓被推倒毀壞,墓室因深埋且堅固才得以幸免於難。「文革」結束後,李苦禪受齊白石後人的委託,重新為齊白石墳墓書寫碑文。李苦禪以八十三歲的高齡,利用他精神最好的上午時間,精心地連寫了二十多幅,然後經過仔細的對比,從中選定了兩件刻於碑上。
「文革」結束後,有關部門通知李苦禪前去認領散亂的查抄物品。他對去認領的兒子李燕再三叮囑:「上次葉淺予和陸鴻年把錯領的那些東西都退給咱們了。這正是看人心眼兒的時候,咱們要錯領了,也要還人家啊!」也正讓李苦禪說著了,在李燕領到的「雜畫一批」中發現,一卷二十件黃賓虹未裝裱之作,上有二三件書有李可染的上款。李燕遵父囑,當即交還工作人員,並立即通知李可染。李可染見心愛之物璧還,喜不自勝。李苦禪聽說後,也非常高興。當時在場的友人開玩笑說:「何不趁此跟那位李先生討幅牛?」因為他的師弟李可染畫的牛非常出名。但李苦禪卻連連說:「物歸原主是做可!」
九、解放後命運一波三折,歷盡坎坷,卻自強不息
解放初期,中國大寫意花鳥畫不受重視,因為美術界一些人認為「花鳥畫是資產階級欣賞的畫,不能起到宣傳無產階級思想的作用」,雖然徐悲鴻院長主張開寫意花鳥畫的課,但因政治原因,他的主張無法施行。1949年暑假時,李苦禪被學校改為「兼職教授」,每星期在陶瓷系教學生畫瓷器,共兩節課,薪金以小時計算,即每月「80斤小米」,三個月後調到「120斤小米」(當時以小米價摺合人民幣發工資)。1950年的暑假,李苦禪實在忍無可忍,喝醉了酒,揮筆用草書寫了封長信給毛澤東主席,述說了個人困難處境。因為李苦禪曾和毛澤東在北京「留法勤工儉學會」時曾是同學,所以李苦禪在極困難的時候便想到了這位老同學。沒想到,毛澤東很快就派秘書田家英同志到家慰問,並帶了一封他寫給徐悲鴻院長的信。這封信當天就轉給了徐悲鴻,信中囑咐徐悲鴻院長要關照李苦禪的生活。徐悲鴻有了毛主席的支持,便名正言順地給李苦禪每月的工資增加到「500小米」,當時名為「研究金」。
李苦禪平時心直口快,對周圍的人不論是幹部還是普通群眾,都是心口如一,看到什麼不平的事就愛發表他的觀點,而且從不分場合。他一輩子從不會講違心的話。有些別有用心的人,為了與他「劃清界限」,為了撈取「政治資本」,就對苦禪的言論添枝加葉,上綱上線,結果李苦禪幾乎成了歷次運動中的「運動員」,經常批他「思想落後」、「不能為革命服務」。他不服氣,說「我從"五四』到"六三』運動那會兒就參加愛國救國,從不落後!」1966年「文革」開始,李苦禪因被誣為「反動學術權威」成為中央美術學院第一個受大會批鬥的人,家裡被查抄。但每次批鬥後他都可以照樣吃飯、睡覺,從不失眠,他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泰然處之。他曾在一幅畫上題字「人道我落後,和處亦自然,待到百年後,或可留人間」。後來他還被關入「牛棚」,受盡折磨,但絕不屈服。在「牛棚」中,他也從不間斷站樁等練功,對光明的到來仍不失信心。「造反派」逼他違心承認在抗戰時期曾有失節行為,他憤然寫下了保證書,以反擊「造反派」對他的污衊。1970年他被強令下放到河北省磁縣「五七」幹校「勞動改造」,因勞累過度多次暈倒。1971年他因病回京,被指令在中央美院傳達室看門,不久即退休居家。他的夫人和子女都被發配外地,他孤身一人在京,衣食無人照料,生活極度困難。
1972年,周總理為保護老畫家,組織畫家給國賓館畫畫。李苦禪開始給國際俱樂部、釣魚台國賓館、外交部、北京飯店、民族飯店等處義務作畫,兩年多共畫了大、中、小三百多幅畫。但在1974年「四人幫」又搞了個「批黑畫」,上綱上線,批李苦禪畫的「八朵荷花攻擊八個樣板戲」。1974年他被「四人幫」打成「黑畫家」,遭大會批鬥四次,但他憤憤不平,暗地裡照畫不誤。
「四人幫」垮台後,寫意畫亦得到重視,1977年80歲的他當選為中國美術家協會理事,他盡義務為文化部中國畫創作組(中國畫研究院的籌備機構)作畫200餘幅。可惜沒過幾年,即在1983年6月11日的凌晨逝世了,終年86歲。
十、一生三次婚姻
李苦禪一生3次結婚。他娶第一夫人肖氏時還在山東聊城省立二中讀書,當時年僅16歲,小肖氏6歲,完全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無甚感情。肖氏體弱多病,1927年在家鄉為他生下一女後病故。
第二次婚姻頗具傳奇色彩。那是1928年冬天,齊白石門下收了一位女弟子凌嵋琳。她出身書香門第,苗條秀美,眉宇間卻凝著幾分孤傲。李苦禪與凌嵋琳的接觸多了起來。凌嵋琳畢業於中國第一國立美術學校,一向目恃才高,但對眼前這位耳聞已久、剛正樸實的山東大漢,懷有英雄般的敬重和深深的愛慕。她深為他的畫中表露出的磅礴大氣和平實淡泊所懾服,不久便參加了李苦禪創辦的「吼虹畫社」。凌嵋琳經常到「吼虹畫社」里來。開始,她是來向師兄請教畫藝,幫他整理畫案,收拾房子,後來還悄悄地把他的衣服拿出去洗。兩人漸漸地產生了深厚的感情。1928年仲秋,李苦禪與凌嵋琳在一片祝福聲中幸福地結合了,婚後他們搬到阜成門內柳樹井2號的凌嵋琳家居住。婚後,苦水中長大的農民的兒子李苦禪與書香門第出身的凌嵋琳的差距顯得越來越大了。凌嵋琳理想中的夫婦生活是花前月下般的詩情畫意,可結婚一年多,李苦禪整天忙著和一幫畫友、票友作畫說戲,從沒有時間陪凌嵋琳逛過公園或下一次飯館。最令凌嵋琳惱火的是,他們住的那兩間小屋整天賓客不斷,不管是拉洋車、蹬三輪的,還是練武的、賣泥人的,李苦禪和他們一聊就是大半宿,晚了就留人家在家過夜,把凌嵋琳趕到岳母屋裡去睡。凌嵋琳感到越來越乏味,當初籠罩在李苦禪身上的讓她感到神秘炫目的光環沒有了,她現在看到的是實實在在的土得只會說「俺」的李苦禪。恰在這時,一個叫張若谷的青年闖進了他們的生活。張若穀人長得英俊,但生活窮困潦倒,最初拜訪李苦禪是為了向他學習繪畫。一向待人熱誠的李苦禪真誠地接待他,經常留他在家吃住。日子一久,凌嵋琳對婚姻的失望和哀怨引起了張若谷的注意。李苦禪到杭州後,他以請教凌嵋琳畫藝為由,往凌家跑得更勤了。1934年,心生異夢的凌嵋琳登報與李苦禪解除婚姻關係。
這次長達6年的失敗婚姻對李苦禪的打擊很大。他心灰意冷,很長時間不願談及感情之事,直到8年後的1942年經人介紹認識了後來的終身伴侶李惠文。當時,24歲的李惠文剛從德州博濟醫院高級護士學校畢業。她出身貧寒,文靜漂亮,是濟南畫家李省三的養女。相同的命運、同樣的苦出身把他倆的心拉近了,認識半年後,他倆就結合了。這場平實、自然的婚姻如李苦禪筆下的大寫意那樣,一直持續到他生命的終結。
十一、一生輝煌成就
新中國成立後,他曾任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系教授、中國畫研究院院務委員、中國美術家協會理事、全國政協委員。
「文革」結束後,他畫的畫成為「國禮」。鄧小平出國對日本進行訪問時,帶了李苦禪畫的一幅題為《鳥語花香》的畫,送給日本友好人士。他還為鄧穎超同志出國訪問畫了《蘭花》一幅,送給泰國領導人。1980年至1982年,接下文化部的任務拍了教學片《苦禪寫意》、《苦禪畫鷹》,把一生的藝術技巧留給了後人,不取分文報酬。
李苦禪去世後,濟南建立了萬竹園李苦禪紀念館,李苦禪的家屬捐獻了李苦禪的作品、藏品和遺物達400多件長期在紀念館展出。現在那裡已成為黨和國家領導人、外國友人、廣大群眾參觀瞻仰的重要場館,被列為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李苦禪的家鄉山東高唐於2006年建成了李苦禪藝術館,李苦禪的家屬又捐獻出了130件李苦禪和當代名家的作品,李苦禪的學生們也紛紛拿出自己的傑作來豐富館藏。2008年高唐又成立了李苦禪藝術研究會。為紀念李苦禪誕辰110周年,一些團體先後在嘉峪關、瀋陽魯迅美術學院、杭州等地舉辦了他的生平圖片與作品的巡展。2009年4月17日,在北京畫院的支持下,由王明明主持,再次舉辦李苦禪的展覽,以此來追憶他、紀念他。
李苦禪的作品10年漲價了24倍。隨著中國書畫在海內外市場上走出了一輪上升行情,李苦禪作品頗受各路藏家的青睞和追捧。2003年李苦禪的精心之作《雙鷹圖》在嘉德拍賣會上獲價187萬元;2005年中貿聖佳又推出了李苦禪的大幅《英姿颯爽》,該作品曾在1995年北京翰海亮相過,當時成交價為13.2萬元,而這一次上拍,各路藏家你爭我奪,最後被一買家以319萬元收入囊中,10年增幅24倍之多,創下李苦禪作品的市場最高價。
二0一0年一月二十一日
李苦禪1981年作品:赤峰白羽圖
赤峰白羽圖:此幅是作者將「金碧山水」畫法融入大寫意畫的一件力作,從上世紀二十年代末至老年,這種畫法皆不時用之,誠為大膽創新。此圖以白描勾鷹,以鷹背與頜的重墨配合硃砂、石青山石之襯托,益顯其非常之潔白。松略點石綠,蒼翠古拙。泥金點、勒山石,金碧輝煌,更為此圖增添了一種神聖之感。
李苦禪1981年的黑白雙鷹作品:蒼鷹不搏即鴛鴦
蒼鷹不搏即鴛鴦:以黑白雙鷹合為一起,是作者獨創。黑鷹上設白翅少許,白鷹上設重墨無多,又是早年以「太極圖」原理之妙用的再現。古松干粗葉稀,怪石底小上大,乃大巧之拙。通幅筆觸頗重,力度之大,古人所謂「金剛杵之筆」又安能勝此?此題源於白石大師,作者說「齊老師說,何為鴛鴦?一雙鳥友好相處即是鴛鴦。」故畫雙鷹曾題此句,我乃效仿題之。」
李苦禪1959年作品:墨荷蒼鷺圖
墨荷蒼鷺圖:此圖與「荷塘野鷺」系同一時期之作,堪稱「姊妹篇」,有異曲同工之妙。其淡墨至極而不灰不滯,是荷塘朦朧霧氣之恰當表現。論章法,其荷低壓,竹崖高處,益顯「大自然一角」之氣勢。李苦禪常云:「當畫外求畫,境界方大」。論造型,此禽姿式動態較大,頗富生機;形象誇張合理適度,故不流於怪譎。
李苦禪1959年作品:荷塘野鷺
荷塘野鷺:此圖融八大山人墨韻與徐青藤筆意於一爐,洒脫而不失嚴謹,經營而了無造做,行筆舒暢而絕無荒率,運墨淡雅而極富層次。所繪荷塘之景非他人成稿故材,乃系自家於大自然中觀察寫生所得,故生氣勃勃,盡去書齋畫室閉門造車慘淡經營之弊。禽鳥躍躍之姿更去近世畫者僵式之病,堪稱「逸品」。
李苦禪50年代作品:青松白鷺圖
青松白鷺圖:李苦禪在教學中力倡「從大自然中取畫稿,勿從古人書中覓畫稿」。故以「寫生——習作——創作」之「三步曲」貫徹其寫意基本教學之始終。此圖系課堂示範之作。每隻鷺皆有標本為寫生代用對象,師生一同寫之,而後將自然中觀察之景合而成畫。留意其對足爪結構與松干之透視關係處,何等嚴謹,亦知其西畫速寫之功底也。此畫同稿者共兩幅,各藏館庫,無一外流,倘有其三,必是偽造者。
李苦禪1962年作品:碧崖白鷹
碧崖白鷹:李苦禪認為「西瓜略施鹽方甜,白禽少加墨方白」,故作白鷹多於背和頸著些墨,略施白粉,更以「青綠山水」法之景襯托,益顯潔白。此圖是用未提純之粗石綠染就,作者認為「如此才有些油畫調子的意味」。復以花青著藤葉,烘遠山,染淺水,益增碧崖清爽靜謐之感。也看出「中西融合」而非「中西撮合」之成就。
李苦禪1981年的花鳥最大篇幅巨作:盛夏圖
盛夏圖:此系作者平生最大篇幅巨作,也是中國大寫意花鳥畫史首件最大篇幅巨作(由四幅丈二紙聯為「通景」)。通幅荷塘,筆墨酣暢淋漓;將一生愛荷之心寫荷之功盡傾於此。他邊畫邊說:「只有我偉大中華民族之文明才能有這樣偉大的寫意畫藝術,把她拍下來叫後世子孫、叫世界看看!」題之「盛夏圖」則意在企盼我「華夏」興盛,誠乃苦禪老人一生愛國情懷之表現。
李苦禪70年代的花鳥典範作品:白鷺
白鷺:此幅小品談雅明快。作者認為寫意「白描」寫禽較「潑墨」寫禽更難,嚴謹則易拘緊,瀟洒則易疏散。作者最崇八大山人「白描」之線,認為它「棉里藏針剛柔相濟」。此幅以如是之線率意勾出白鷺,以花青萍點配合焦墨腿、目、嘴,襯得鷺身無比潔白。大面積萍點的疏密錯落更似平闊水域的波光,殊感清爽。亦系作者將西畫光色調子之感覺與大寫意筆墨有機融合的典範之作。
李苦禪1980年作品:松石雙鷲圖
松石雙鷲圖:此幅雙鷹章法,同林良、八大山人之鷹一脈相承,但構圖更加飽滿,筆墨著力尤壯。鷹之造型全系自家風貌:眼、嘴、爪誇張其方形,嘴勾尤顯,背、翅、胸、腿亦厚重有加,故其雄壯威猛大勝乎古人,對時人後人影響更為深廣。時人遂有「悲鴻善畫馬,白石善畫蝦與苦禪善畫鷹」之盛譽,播於四海。
李苦禪50年代作品:青松白鷺圖
青松白鷺圖:李苦禪在教學中力倡「從大自然中取畫稿,勿從古人書中覓畫稿」。故以「寫生——習作——創作」之「三步曲」貫徹其寫意基本教學之始終。此圖系課堂示範之作。每隻鷺皆有標本為寫生代用對象,師生一同寫之,而後將自然中觀察之景合而成畫。留意其對足爪結構與松干之透視關係處,何等嚴謹,亦知其西畫速寫之功底也。此畫同稿者共兩幅,各藏館庫,無一外流,倘有其三,必是偽造者。
李苦禪1962年作品:碧崖白鷹
碧崖白鷹:李苦禪認為「西瓜略施鹽方甜,白禽少加墨方白」,故作白鷹多於背和頸著些墨,略施白粉,更以「青綠山水」法之景襯托,益顯潔白。此圖是用未提純之粗石綠染就,作者認為「如此才有些油畫調子的意味」。復以花青著藤葉,烘遠山,染淺水,益增碧崖清爽靜謐之感。也看出「中西融合」而非「中西撮合」之成就。
李苦禪60年代作品:柳下雙鷺
柳下雙鷺:此圖兩隻蒼鷺皆以洒脫筆觸渾為一個整體。一隻之頭襯乎前而埋於中,一隻之頭略起猶縮而將視線方向引出畫外;四足三立一斜、三密一疏,以交錯之爪收底。苦禪老人之友「意拳」大師王薌齋雲「形不破體,力不出尖」,苦禪老人云「練拳要整,大寫意同此理,也要留意一個"整』字」。至於垂柳,是造寧靜氣氛之用也。
李苦禪60年代作品:潑墨風竹蒼鷺
潑墨風竹蒼鷺:「現代派」理論家雲「凝固中的流動美」。靜察此圖,蒼鷺通體之墨色與筆觸之美,當悟是理。此禽之姿,於曲頸,曲腿同直立之腿的對比和大角度動態中,可窺作者寫生造型根底之厚,其寫禽立足之穩、岩石之堅又在同風竹之動的對比中,展現出作者「把酒臨風」傲立千秋之氣慨,通幅盡徐青藤之風骨、石濤之神采。(凌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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