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開國功臣太公望
姜子牙劇照 炎帝後裔 呂氏族長 太公望據說是炎帝之後,姓姜,名尚,字牙。他的祖先在虞夏之際因協助大禹治理水患有功,受封於呂(今河南南陽市附近),這一枝就以呂為氏。上古時姓與氏是有區別的,「姓所以別婚姻」,用來表示血統,「氏所以別貴賤」,用來表示身分,「男子稱氏,婦人稱姓」(《通志·氏族略》),所以太公望在先秦兩漢的經傳、史籍、子書和辭賦中往往被稱作呂尚、呂牙、呂望、呂太公,卻不作姜尚、姜牙、姜望、姜太公。至於他為什麼又叫「太公望」,我們到後文再作說明。 太公望本是什麼地方人呢?《呂氏春秋·首時》說他是「東夷之士也」,《史記·齊太公世家》說他是「東海上人」。古代泛稱中原之外東方地區的少數民族為「夷」,「東海」正是東夷之地。可能呂氏子孫繁衍流散,其中某個支系後來遷徙到東海之濱與夷人雜居,逐漸發展成為具有相當勢力的一個集團,而太公望正是這個姜姓呂氏集團的頭面人物,具有大族長的身份。所以《孟子》等書提到豪傑歸周,都把他與諸侯之子伯夷同時並舉。 關於太公望早期的經歷,存在著一些歧異的說法,《史記·齊太公世家》就記有兩個「或曰」:一種說法認為他本是隱居海濱的處士,因為「西伯(周文王)賢,善養老」,所以前去投奔。另一種說法認為他博學多聞,曾經侍奉商紂王,因紂王暴虐無道,失望而去,又遊說諸侯,仍然得不到重用以施展自己的抱負,最後西行而歸附周文王。還有人說他因窮愁潦倒、曾被老妻所拋棄,賣肉於商紂的都城朝歌(今河南淇縣),又肉臭不售,釣魚於棘津(今河南延津東北),偏偏魚不食餌,織席販賣,也銷不出去(見《戰國策·秦策五》及其韋昭注);種地所得,不能抵償所下的種子,捕魚所得,不能抵償魚網的價錢(見《說苑·雜言》)。諸如此類的故事,在戰國秦漢流傳頗廣,屢見記載。但多屬策士說客的誇飾之詞,未必都是事實。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太公望這樣一個「治天下有餘智」的才能出眾的人,在商末卻長期不得志,他之能成為叱吒風雲的歷史人物,是在歸附周文王,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滅商的鬥爭中去以後。 西行入周 輔佐文王 周部族以善於經營農業著稱,原先曾臣服於商王朝,到商王朝後期,在周文王這一有為之君的領導下,周人的實力迅速擴展,成為商王朝的勁敵,雙方攻伐不斷。殷虛晚期卜辭屢屢卜問「寇周」能否得勝,周原卜辭也有與商人交戰的記錄。為了進一步壯大勢力,周文王儘力爭取盟國,招徠遠人,不僅當上了西部地區眾多諸侯國和部族的共主,而且還聯絡了東方的一些反商力量。居住在北海之濱的伯夷和居住在東海之濱的太公望先後前去投效,正是周文王政治上的勝利。 周文王與太公望的結識,有一段著名的傳說。 呂尚蓋嘗窮困,年老矣,以漁釣奸(通「干」,有所求而請見)周西伯,西伯將出獵,卜之,曰「所獲非龍非彲(音chī,通「螭」,無角的龍),非虎非羆(pí,熊的一種);所獲霸王之輔」。於是周西伯獵,果遇太公於渭之陽(北岸),與語,大悅,曰:「自吾先君太公曰"當有聖人適周,周以興』。子真是邪?吾太公望之久矣。」故號之曰「太公望」,載與俱歸,立為師。(《史記·齊太公世家》) 周文王所說的「先君太公」,是指他的曾祖父公叔祖類。他與呂尚交談後,意識到這是一個可以幫助自己成就霸王之業的人才,也正是公叔祖類所盼望的能夠興周的聖人,就稱呂尚為「太公望」。從此,太公望就成了周文王的智囊。這一傳說歷來被看作是君臣遇合的佳話,但其中顯然也有後人添加的枝葉。清代的汪瑗就認為這一故事是好事者為之,「太公」應是「因呂尚年老而稱之」,「望」、「尚」音相近而義相通,應是「太公之名後世流傳之訛」。(見《楚辭集解》)不管怎樣,事實上文王得到太公望的輔佐,是如魚得水,太公望入周以後也得到了一展身手的用武之地。 太公望主張修德政以安內,施奇計以謀商。《說苑·政理》記載太公望曾對文王發表議論說:「王國富民,霸國富士,僅存之國富大夫,亡道之國富倉府。是謂上溢而下漏。」他認為要興王圖霸,必須富民富士,統治者如果只顧充實自己的府庫,那麼上溢下漏,國力決不可能強大。文王聽後當天就下令「發其倉府,以振鰥寡孤獨」。當然,侈談「王」「霸」,是戰國時的風氣,這段話看來又是後人的偽托,但愛士愛民,修善行德的確是太公望的主張,正因為周文王在太公望的輔佐下貫徹實施了這些主張,所以周雖然與商相對而言是個小國,卻內政修明,士眾一心一德,顯示出一派蓬勃向上的景象。為了削弱商王朝,太公望想了許多辦法,「其事多兵權與奇計」。當時商王朝奴隸主貴族與奴隸及平民之間的矛盾進一步加深,奴隸主貴族內部也明爭暗鬥,離心離德,商紂王又用兵夷方,國力消耗很大。《孫子·用間》提到「周之興也,呂牙在殷」,這是說太公望曾親自去商王朝的中心地帶充當間諜,掌握了大量商王朝內部狀況的情報。他又採取剪除羽翼的策略,建議周文王先後攻滅忠於商王朝的諸侯國密須、黎、邘、崇等,「天下三分,其二歸周者,太公之謀計居多」(見《史記·齊太公世家》)。 奮戰牧野 進軍滅商 文王晚年滅商的條件已經成熟,其子武王繼位後便積極完成滅商的事業。有些古書記載武王奉文王遺命尊太公望為師,稱之為「師尚父」或「尚父」。武王尊太公望為師或系事實,但「師尚父」之「師」,應是官職,「尚」是私名,「父」則是男子美稱。西周銅器銘文中有「師和父」、「師毛父」、「師俗父」等,都是主管軍事的高級官員。如果武王時太公望又稱「師尚父」,這說明他當時已擔任了直接統率軍隊的大將。武王繼文王之業,用太公之謀,「悉索薄賦,躬擐甲胄,以伐無道以討無義」(《淮南子·要略》),即位後二年,就東征伐紂。軍隊將要渡河,太公望左手執象徵軍隊指揮權的黃鉞,右手執用以發號施令的白旄,下令全軍:「總爾眾庶,與爾舟楫,後至者斬!」(《今文尚書·泰誓》)周軍順利地渡過黃河,到達孟津(今河南孟津東北),據說有八百諸侯不期而會,趕來加入武王伐紂的陣營。但武王與太公望度時審勢,認為當時還沒有把握一舉滅商,決定回師另候時機。 又過了二年,太公望根據所得的情報,知道商王朝「讒慝勝良」、「賢者出走」、「百姓不敢怨誹」,「其亂至矣,不可以加矣」(《呂氏春秋·貴因》),請武王再次出兵,武王「遂率兵車三百乘,虎賁(勇士)三千人,甲士四萬五千人,以東伐紂」(《史記·周本紀》),一路上還會集了許多同盟諸侯和部族的軍隊,舉行了誓師典禮,出師之後,武王進行了卜(用龜甲占凶吉)筮(用蓍草占凶吉),得到的結果是「大凶」,太公望扔掉蓍草,踩壞龜甲,說:「枯骨死草,何知而凶!」(見《論衡·卜筮》)堅定了武王繼續進軍的決心。商紂王因大軍正在同夷方作戰,來不及調回,只得臨時把奴隸和夷方戰俘武裝起來開赴前線迎戰。二月甲子那天清晨,兩軍在距離朝歌七十里的牧野(今河南淇縣西南)決戰。太公望親自率領勇士沖向商軍陣前挑戰,武王「以虎賁戎車馳商師,商師大崩」(見《逸周書·克殷》)。商軍本無鬥志,大批奴隸兵陣前倒戈,投向武王。周軍乘勝進佔朝歌,紂王自焚而死,稱雄數百年的奴隸制王朝商代就此滅亡,我國歷史上一個新的朝代——西周誕生了。 《詩經·大雅》中《大明》一篇可以看作是西周王朝的開國史詩,詩中描寫牧野之戰道:「殷商之旅,其會(通「旝」)如林……牧野洋洋,檀車煌煌,駟騵彭彭。維師商父,時維鷹揚。」意思是說:牧野戰場平整廣闊,殷商的軍隊人數眾多,他們的旗幟高聳如林,但周軍士氣高昂,戰車色彩鮮明,駕車的戰馬健壯有力,師尚父英勇作戰,像雄鷹一樣奮揚,大展雄才。太公望的功績被周人詠之入詩,並列入在宗廟祭祀和朝會宴饗時演唱的《大雅》之中,這說明他在滅商的鬥爭中起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受封齊國 肇建大邦 滅商以後,武王採取了一系列措施以鞏固勝利,比如革除暴政、散放紂所聚斂的糧食財物以救濟貧民、籠絡商舊貴族、表示「與天下更始」等等,這也是「師尚父謀居多」。當時,怎樣統治所征服的廣大地域,是擺在西周統治集團面前的一個大問題。武王以及在武王死後攝政稱王的周公採取「封邦建國」的辦法,分封宗室貴族和異姓功臣為諸侯,這實際上是進行部落殖民。太公望因為功最多,首先被封於齊,建都營丘(今山東淄博市臨淄北),封國面積很大。 齊地在今山東中部偏北,太公望起初留在西周朝廷輔相王室,過了相當一段時期以後才東行就國。到達自己封國後不久,他就擊敗了前來爭奪營丘的萊人,向山東半島地區擴張疆土。後來殷人的殘餘勢力勾結西周王朝內部的反對派管叔、蔡叔擁護商紂之子武庚作亂,周公東征,太公望作為王室外藩積极參与平定叛亂的軍事行動。西周朝廷派遣召公授權太公望「五侯九伯,汝實征之」,「東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穆陵(今湖北麻城北),北至於無棣(今河北盧龍)」,在這一範圍內可以自行征伐。(見《左傳·僖公四年》及《史記·齊太公世家》)在鎮壓管蔡武庚之亂的戰爭中,太公望吞併了一些原先與商王朝有較深關係的國族,進一步擴大了齊國的地盤。 在內政方面,太公望因地制宜,簡化禮儀制度,尊重當地居民舊有的風俗。齊地濱海,就發展漁業和鹽業,又大力提倡手工業和商業。在他的勉勵倡導之下,齊國的紡織、刺繡、編織、縫紉等女工製品「極技巧」,行銷天下。由於齊國迅速富強起來,「海(東海)岱(泰山)之間斂袂而往朝焉」,「人民多歸齊,齊為大國」。(見《史記·貨殖列傳》和《齊太公世家》)另外,太公望治國與周公主張的「親親上恩」不同,強調「尊賢上功」(《呂氏春秋·長見》),也就是要限制宗室貴族的特權,重用重賞有才有功的人,認為這才是興國之道。他反對「不服兵革而顯,不親耕耨而名」,而且執法明決,曾果斷地處死了自稱無求於人、不承認國家權威的狂士狂矞、華仕兄弟(見《韓非子·外儲說柔和和右上》),真是如此的話,他的所作所為已帶有戰國法家的意味了。正因為始封之君太公望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齊國始終國力強盛,到了春秋時期能夠首先稱霸,戰國時期也是「七雄」之一。 據古本《竹書紀年》,太公望死於周康王六年。《荀子·君道》說他七十二始遇文王,漢時更有「呂望九十為文王作師」的說法。如太公望真是年逾古稀才入周輔佐文王,那麼到康王六年去世時至少也有一百二十歲,這不大可能。而且從牧野之戰中他曾親自衝鋒挑戰一事來看,那時也不像是個衰朽老翁。戰國以後的著作把太公望的年齡盡量往高處說,有其可疑之處,但「呂望使老者奮」(《淮南子·說林》),這卻成了有志不嫌年高、大器晚成的美談。 ——本文刊於《文史知識》1986年第6期「人物春秋」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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