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之防禦機制講座(八)

——防禦機制在臨床診斷和治療中的應用

到現在為止,討論的這個部分大家有什麼問題?

提問:我有一個咨客,她一直問我應不應該離婚?我該怎麼辦?然後她在敘述她跟她老公之間的一些家庭事情的時候都很平淡,以及說到自己受到的一些傷害都很平淡,我感覺這個和話題有關。

J·布萊克曼教授:我從來不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我從來不會和病人說應該或者不應該離婚。為什麼這樣?我覺得你在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看得出來你是有很大的衝突,你不能做這個決定,顯然你有很大的衝突,但是我覺得這個衝突很難解決,因為似乎你有一個趨勢,你要把你的情緒都推開,推得遠遠的,不管是正面的情緒還是負面的情緒,你都想要把它推得遠遠的,所以你可能很難去解決這個衝突,或者是面對這個事情。可以這麼說嗎?

提問:老師你好,我有一個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我覺得您剛才講的安全感的判別,我想知道安全感通道的關閉和有足夠的安全感,就是健康的有足夠的安全感,它們之間有沒有什麼區別?怎麼樣區別?或者是有沒有很明顯的指針能夠判別哪種才是是健康的有安全感的表現,哪種又可以判斷安全感通道的關閉?謝謝。

主持人:剛才我翻譯的時候有提到安全感嗎?

提問:剛才您翻譯的有說「對安全判別通道的關閉」,危險性的判別,我想知道還有一種是健康的,有足夠的安全感,一個健康人有足夠的安全感和危險通道判別五,它們之間怎麼樣區別?

主持人:我先澄清一下,我剛才翻譯不一定很準確,意思是這樣的,他不能對危險的事情進行判斷,也就是說是判斷力,在自我功能裡面,判斷力屬於一種自我功能,這個自我功能的一個功能是要判斷什麼是危險,什麼是不危險。在游泳的事情上她能判斷這個男人也許是壞蛋,但是她把它關了,她不去判斷,她不要去判斷,就是這個意思。

提問:除了游泳這個事情,類似於這樣的事情,對於這個事情是危險的還是安全的,我的問題是這樣,什麼樣的情況,也許有人有足夠的安全感,覺得這個事情沒有這麼危險,它怎麼區別?有沒有明顯的指針能夠區別兩者?

主持人: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如果這個女的空手道或者跆拳道很好,她的安全感一定很高。

J·布萊克曼教授:你的問題問得非常好,我的解釋是這樣的,因為推論性技術我們有比較多的證據來得出有防禦,但是感應性技術一般來說只有一個跡象,這個時候你可能要用這個東西來探索,你要問一個問題,但是你問的時候要用類似於「似乎、好像」,你可以這樣說,「好象不知道和這樣一個男人游泳是有危險的」,可以說「好像或者是也許」,你不知道,你要測試,因為它是一種感應,因為你是用自己的經驗來做判斷的,所以你並不是很確定她一定有防禦,但是你可以跟她探索是不是有這個防禦,有一個互動的過程。有一個男病人,他的老婆離開了他,也順便把五歲的女兒帶走了,那麼這個病人就跑去看一個女的治療師,因為他很擔心他的女兒,有一個劇情,這個老婆搬到一個男人的家裡住了,這個男人是拍攝情色片的,所以他很擔心這個男人會拍了他女兒的照片,然後放到色情網站上,他還告訴那個女治療師他已經有一個女朋友了,他的新女朋友是做巫婆的,這個巫婆可以給你一種藥水塗一塗、聞一聞或者喝一喝,滿足就可以看到你死掉的親人,她說她可以做這種東西,然後他的女朋友在和這個男人發生性行為以後,就跟這個男人說你給我買一個三千塊錢的筆記本電腦,然後再買一個兩千塊錢的冰箱,然後這個男人都買了。這樣的一個故事,你覺得有什麼問題?我會認為這個男人問題之一是他有判斷力的問題:第一,他跑掉的老婆會去找一個拍色情片的男人住在一起;第二,他找的女朋友是搞巫術的。然後他就會問治療師,他說這個男人到底怎麼回事?一次錯誤可以原諒,兩次錯誤有一點不對,這個男人到底怎麼回事?是精神分裂症嗎?我會很擔心這個男人可能在現實檢驗能力方面有缺陷、有受損。這個女治療師她說不覺得他是精神分裂,這個時候我就會說好吧,既然你不確定就可以問一下,用一個試驗性的詮釋,做試驗,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回答你的問題要看下一個短片。

你可以探索性地去問這個男的,說你好像在第一個老婆這裡有一些判斷失誤,但是到了第二個女朋友的時候,你顯得很被動,好像你不想用你的判斷能力。因為他第一個老婆跑去和搞色情的人同居,第二個是搞黑色的生意,這裡用的就是第四個,「防禦的面質」,所謂面質是不做任何的詮釋,而是點出你的防禦就在那裡,在哪裡?就是你不做判斷,對於後面的女人你沒有做判斷,沒有用你的判斷力去看這個女人怎麼回事。所以他如果不用這個功能的話就有很大的麻煩,因為他已經丟了五千塊錢美金,相當於三萬多人民幣,是很多的錢。然後那個男病人說「謝謝!我以為我犯了一個錯誤,就是我不想去判斷這個女人,我很討厭那些總是判斷別人的人,因為每當我這麼做,或者想到這個的時候,我就會聯想到我的媽媽。」所以這裡就是不認同他的母親,他要和他媽媽不一樣,所以他把判斷力的功能關掉了,因為他如果想要這麼做的時候,對於他來說會感到很內疚,因為這是一種很冷酷的操作,不能要的。還有,他表現得很被動,他怎麼知道有這些防禦?就是因為這個女治療師會想到「怎麼回事?這個病人怎麼又看錯女人了?」你的問題問得很好,因為確實有些時候這個判斷是比較容易的,很清晰、清楚的,但是有些判斷你確實需要用實驗性的方式去探索,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剛才那位同學提到的要不要離婚這個事情就顯得比較複雜。有一個很常見的防禦,對於很重要事情的判斷的抑制,本來人都應該有,但是他沒有,他抑制了,這是一種很重要的防禦。怎麼去覺察有這樣的防禦?你要去看你的病人,是不是他犯了一個非常糟糕的錯誤,如果是的話就是他使用了這樣的防禦。

接下來談一些技術方面的問題。這是弗洛伊德,大家都認識了,大概50歲時候拍的照片,看起來比較帥,不像一個老頭,他曾經是一個充滿力量的男人,就像我和主持人一樣,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只有36歲,這是我的願望,這是一種防禦,防禦什麼?防禦自己越來越老了。還有一個人會提出其他的一些工作方式,但是這裡先提這麼幾個,這是弗洛伊德提到的技術,但是你要用這些技術的時候,首先要注意前面的「A.I.R.S.」這幾種功能,是有的,缺一不可,如果少了一個,而你用後面這種特殊技術的話,你可能不會把事情搞好,或者更糟糕,所以你要看病人有沒有前面的四種功能,然後去分析後面的技術,這個技術對於現實檢驗能力沒有的人或者很差的人是很好的技術,因為它會一直和你說我們看看現實是怎麼樣的,會幹這樣的事情。哈特曼介紹了27種這樣功能的人,大概是1970年到1972年,哈特曼寫了很多文章,文章裡面會講到自我功能。比如這個病人第二次來看你,第一次評估的過程中你看到這個人的「A.I.R.S.」挺好的,你準備給他做一些衝突的詮釋,你開始想要給他工作了,你覺得這個人適合做這樣的工作。這個病人第二次來了,他坐下,有一些人會很快說起來,這些人容易治療,但是有一些人會坐下來說,我可以給你說什麼有助於你治療我的呢?有一些人會這樣問,如果這個病人每個星期要來一到兩次的話,有時候你可以和他說「我們大概接下來要談點什麼」,有一個方向。但是如果這個病人來了不止一兩次,而是來五次,每一個星期來五次,這個時候我就會說,你把所有你想說的都和我說,在這麼大量的信息當中,到底我們要知道什麼?我們想知道什麼?他有夫妻的問題,有焦慮、抑鬱,我們到底想聽什麼樣的信息?第一,我很想知道所有的關於你來這裡找我主要問題的相關事情,所有的;第二,你所有的感受、想法,你現在的人際關係和過去的人際關係當中所有的想法和感受,都可以和我說;第三,你可以和我說你的夢;第四,我也很想知道你對我所說的話的反應,不管是正面的還是反面的,我想知道你對我所講的東西的反應是什麼;第五,對於治療本身,你有什麼想法或者感受?不管是正面的還是反面的,我也很歡迎你來告訴我。這個病人可能就會隨便和你說,比如他的夫妻關係,或者說和他父親的關係,也有可能給你講他的夢。但是有些時候你給了一些指示、說明,還有一些人說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是第一個證據,你會看到在這裡有阻抗出現。其實你一開始可以給他們做一些指導,你大概要聽什麼,但是如果你說了這麼幾個方面以後,還是有一些病人不願意說某些東西的時候,你可以猜想這個部分他有阻抗,他是不想說這個或者不想說那個。有一些病人很被動,不怎麼說,這個時候你就要很努力地用探索的方式問他,到底怎麼樣?夫妻關係怎麼樣?你要去問。有時候你會做一些澄清,比如你對你的老婆很被動,你對你的老闆也很被動,現在你對我好象也很被動的,這是第三個技術,澄清。

中間紅色的三個是常用的,很重要的技術,尤其是在每周一次或者每周兩次中很重要的治療技術。第四個技術簡單地概括,我指出這個人在用什麼防禦,比如你沒有面對現實、否認現實,或者你沒有使用你的判斷能力,第四個只是指出這個地方有防禦。有時候一個病人說治療師你好像看起來很累,治療師說「你覺得我很累嗎?我好象沒有這種感覺,是你累還是我累?感覺你很累?」你也可以和病人說,「你在對你孩子的這種做法,好象是你父親對你的做法一樣」。用這個技術的時候,你不告訴別人你是在用這種技術,你不去解釋為什麼會發生這個事情,只是告訴他有這個防禦在那裡,這種方式對強迫症的病人非常有用。

第五個要談到的,當你對一個強迫症的病人去做動力性詮釋的時候,動力性詮釋的人他很容易儀式化,比如你說這個和你媽媽有關,他說好象是的,就會用大腦去想。說到第五個我們要停一下,因為要花幾分鐘時間說一下動力性詮釋是什麼,因為它是一個錯綜複雜的技術,裡面涵蓋很多的東西。當你做動力性詮釋的時候要注意,一般我們要講五個內容,在做一個詮釋的過程中盡量要講五個方面的內容,包括願望、防禦、情緒、你做的行為、倫理道德。我想打你,但是這個不好,這是一種倫理道德,我打你會感到內疚,這個就是一種倫理的東西。第三個是現實,我很想和你結婚,但是你嫁給了我哥哥,大概是這樣,現實狀況你要談到。前面三者,現實、倫理道德、願望,這三者之間的衝突就會產生一種情緒,在你的詮釋當中要談到這四個。第五個元素就是防禦,因為防禦可以關閉現實,可以關閉人的內疚感,也可以關閉願望,就是一種想法,它都可以關閉,關掉這些東西,因為關掉一個可能就沒有衝突了。在1923年的時候,弗洛伊德說過羞愧和內疚會刺激人產生防禦。

還有其他的技術,我們還可以來探討的,當我們談到你們提的個案的時候,我們還可以探討其他的技術,還有五分鐘這節就要結束,所以大家可以很快地問問題。提問:可能我的問題稍微長一些。當這個病人的強迫癥狀,比如強迫性地擔心自己發音不準,談到她和她母親關係的時候,什麼時候怎麼樣去解釋她的強迫性行為和她的現實層面的關係,這種解釋有時候不能起到很好治療作用的時候,這個問題可能是出在哪裡?

J·布萊克曼教授:我希望我能用中文和你交流,我很喜歡關於語言方面問題的討論,下次我會學更多的中文和你討論這個問題。語言功能的本能化,這是一種功能,比如說話這個功能本身它帶有其他的意義,可能你說的個案,這當中她的談話,這種語言的狀況象徵性地表達了某種憤怒,說話的方式象徵性地表達了憤怒,無意識的願望可能要造成混亂,通過說話來摧毀別人,她就會感覺很內疚,用她的嘴巴來搞亂人家,她感到很內疚。所以這裡就有一個置換,置換到她說話的事情上,也有一個反向形成,本來她想亂說來摧毀別人,現在她要很小心地說話,非常完美的、乾淨的言語,你的病人估計不會說「狗屎話」,太具有攻擊性的,所以當她這麼做的時候,她有很多的衝突在這個過程中。所以當你探索、研究這個動力的時候,你可能會發現關於懷孕的衝突,以及關於依附關係的衝突。我的這些猜想有哪些是對的嗎?

提問:首先和懷孕有關係,就是她生完孩子還不到三個月,和生產、懷孕有關的。第二,很強烈的憤怒是來自於她母親對她的嘮叨,她認為她不想成為像她母親那樣嘮叨的人,所以她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

J·布萊克曼教授:所以她有這個反向形成,來形成一種很乾凈、完美的形象。

提問:剛才說到和羞愧有關的防禦,她覺得她很多時候在媽媽面前很羞愧。

J·布萊克曼教授:所以這就是談到的五個部分,願望等情緒,所以這是一個言談的象徵化,它有其他象徵意義。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現在休息,15分鐘以後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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