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杭州1870年的日記
英國畫家李通和於1907年來到杭州時所畫的西湖斷橋。
當時的白堤在斷橋和西泠橋上分別設有大門,晚上關閉之後,遊人便不能夠通行。
雷峰夕照。西子湖畔的雷峰塔原來是著名的「西湖十景之一」,1927年,這座古塔突然倒塌,引起了人們很大的震驚。如今這一景點已經得以重建,然而新塔雖然建得十分豪華,舊塔的獨特風韻卻已難尋覓。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年代的錢塘江和六和塔。當時錢塘江上的漁船風格獨特,古色古香。捕魚的漁網跟十九世紀也沒有什麼兩樣。那時的錢塘江上還沒有大橋。
錢塘江邊的一個碼頭。從圖中可以看到二十世紀初杭州人的裝束打扮和神情氣質。當時的男人都戴著瓜皮帽,老人大都留著胡須,看上去似乎顯得殷實富足。
1900年左右的錢江大潮。錢江潮舉世聞名,吸引了不少外國人不遠萬裏,前來觀賞。洶湧澎湃的潮水組成了一道水牆,從杭州灣向杭州城推進,所到之處,摧枯拉朽,驚濤拍岸。
錢塘江邊的之江大學校舍。之江大學的前身為1845年成立於寧波的崇信義塾。1867年,該校遷至杭州,改名為育英義塾,1897年又增設了大學部,改名為育英書院。直到1911年,才成立之江學堂。1914年又改稱之江大學。
英國女旅行家畢曉普夫人於1898年來到杭州,拍下了這張「杭州西城門」的照片。杭州的老城牆共有三個西門(錢塘門、湧金門和清波門),這個門也許是錢塘門。
二十世紀初靈隱飛來峰的洞穴和石刻佛像。當時的佛像保存狀態顯然要比現在好得多,有的佛像甚至像是著了色的。
杭州東溪是老杭州一條著名的運河,如今已不複存在。今天的杭州隻剩下了一條西溪。
這幅氣勢磅?的西湖風景照片的拍攝者是英國傳教士慕稼穀的兒子慕阿德。後者出生在杭州,但在英國接受了大學教育。畢業後曾回到中國做過傳教工作,後來成了著名的漢學家,被劍橋大學聘為漢學教授。
1902年靈隱寺重建的情景。1860年,太平軍佔領杭州期間,幾乎所有的寺廟都遭到了很大的破壞,靈隱寺也不例外。重修時,靈隱寺花費了五十萬兩銀子從美國俄勒岡州進口了著名的紅鬆作為建造大雄寶殿的材料。此殿迄今狀態保持良好。
二十世紀初靈隱寺大雄寶殿中的如來佛塑像。如圖所示,當時靈隱寺大雄寶殿的規模還較小,跟今天的巨型如來佛像不可同日而語。
為了防止潮水的衝擊,錢塘江的堤岸上都打下了密密麻麻的木樁,以防止泥土的流失。 這位二十七歲的傳教士名叫萊昂,後來跟中國結下了很深的淵源。他出生在杭州的兒子來會理1895年在天津創辦了中國第一個基督教青年會,後又到上海、杭州、北京等地組織青年會,對當時的中國社會產生過較大的影響。來會理的女兒簡·萊昂解放前也曾是《紐約時報》駐京記者。 萊昂筆下的杭州在我眼中顯得既陌生又熟悉。說它陌生是因為當時的杭州跟現在差別太大,讀來有點類似於馬可·波羅遊記中的天方夜譚;可是他所提到的那些地名聽起來卻又是那麼的耳熟。例如他在杭州落腳的皮市街(現稱皮市巷)就是我出生並長大成人的地方,就連小學、中學也是在那兒上的。盡管時隔百年,但我仍完全有資格把他視做一位昔日的老街坊。 據這位洋街坊的記載,1870年的杭州仍然是一個完全被高牆所包圍的一個城市。每天日落之時,城門就要被關上,直到第二天朝陽噴薄而出時才會被重新開啟。城裏的人口密集,有八十多萬!城牆之外還聚集著郊區的村落。杭州城裏的所有住宅,除了最簡陋的之外,幾乎都用高牆圈住一個院落。市區的街道全都顯得很狹窄,就連主要的幹道也不例外。有些街道是某個手工行業集中的地方,例如當時的皮市街就幾乎集合了全杭州的鞣皮工和鞋匠。至於更為繁重的貨物運輸,河流的作用要比陸地上的街道顯得更為重要。杭州城裏當時水道縱橫交錯,古色古香的石拱橋隨處可見。那些河流水渠不僅是連接城鄉的主要通道,也是城市間旅行的主動脈。 杭州城牆西門外由青山環抱的西湖是一個風景宜人的旅遊勝地。那些西方傳教士在工作之餘經常來到西湖邊散步和爬山,頗有些樂不思蜀的樣子。有一次,後來出任安立甘會主教的慕稼穀和一位同伴興致勃勃地遊西湖時忘記了時間,想到回家時城門已經關閉。由於怎麼也叫不開城門,隻好花錢在郊外農舍借宿了一夜。城市的南麵是連接京杭大運河的錢塘江。據日記作者考證,這條江的名稱是來自一條叫「錢王壩」的海堤,那是一千多年以前吳越王錢繆為使杭州城鄉免遭潮汐的侵襲和危害而修築的。 作者自稱該書並非一個美國人對於異域文化習俗和生活方式的評論,也沒有著力地去試圖描繪西湖的山水風光、杭州人的衣著打扮、手工藝、商業和宗教,更談不上對傳教士心態的剖析。作者的目的僅在於忠實地記錄自己是如何度過初到杭州傳道這段光陰的。然而作者所記錄的一些日常生活細節,還是清晰地勾畫出了一位年輕美國傳教士不遠萬裏,從大洋彼岸來到中國一個古城時的緊張、好奇、喜歡、恐慌,而又逐漸融入當地生活時的各種不同心態。 在我看來,萊昂日記中所記錄的瑣碎日常生活細節——如每天的傳教活動,散步、爬山或看戲等娛樂方式,學習中文和杭州話的過程,傳教士社交圈的活動,他眼中的西湖自然環境,杭州的氣候變化,食品和勞工的價格,中式民宅的式樣,坐轎子和乘船等交通方式,購買教堂遇到的困難和討價還價,因太平天國運動和天津教案所引起的騷亂和恐慌——全都包含著豐富的曆史和人文信息,對於我們了解一百多年前杭州的真實曆史情景會有很大的幫助。我自己對於萊昂購買豐樂橋教堂用地時整個討價還價的過程尤感興趣。因為我雖然從小就在那個教堂附近長大,但直到現在才算真正了解了它的來曆。 由於篇幅的限製,我不可能在此將萊昂的日記全部譯出,但為了使家鄉的老街坊們能夠分享我閱讀此書時所感到的興奮和欣喜,現將這位美國傳教士到達杭州後頭一個星期的日記試譯如下: 1870年1月16日,星期日 我們的船沿著艮山門外的一條河道進入了杭州城,繼續向南經過一英裏多的路程,我們在萬安橋的碼頭下了船。一位資深的教士,倪維思,已經在那兒迎候我們。他帶領我們穿過狹窄的街道,來到了上皮市。當我們到達長老會所在地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本地的中國教徒們正聚集在教堂裏做禮拜。我們受到了塞繆爾·多德夫婦的殷勤接待。晚餐已經為我們準備好了。我們很高興地走進自己的臥室,因為經過白天的長途跋涉,我們都急於想要早一點休息。 1月17日,星期一 我跟著多德先生去拜訪目前在杭州的各位傳教士。發現這兒的傳教士們都很和藹可親。全城被一條長達十二英裏的城牆所環繞,杭州的城牆有十個城門和七個水門。 1月18日,星期二 打開了行李並整理好我們的房間。我們的傳教使團占據了皮市街上的一幢中式建築,這條街的絕大多數居民都是鞣皮工和鞋匠。傳教使團的隔壁就是一個鞣皮工場。在整理完房間以後,我們想跟倪維思博士交換房間,但遭到他的謝絕。他被長期派駐山東省,目前他是臨時在杭州教授一個神學班的學生。 1月19日,星期三 我們開始跟一位杭州的教師學習漢語。經過長時間討論之後,決定採用威氏漢語讀本,該課本由英國外交官威妥瑪所編寫。我發現最初的幾課十分沉悶和單調;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在練習一張表格中的發音。但是我們受益於倪維思博士的經常勸導和建議。 1月20日,星期四 前晌學習漢語,下午跟倪維思博士一起散步。他帶我去了大街,那條街隻有十至十二英尺寬。我看到了許多新奇而陌生的東西。在城隍山上,我們走進了一個很大的寺廟。在那兒我第一次看到了人們拜菩薩。 1月21日,星期五 跟昨天一樣。倪維思博士整個早上都在上課,而下午經常在城裏長時間地散步。我們的長老會傳教使團是於1859年首次在杭州開張的。當年倪維思夫婦在兩個本地助手的陪伴下於4月8日從寧波來到了這兒。在六和塔附近住了兩個星期以後,他們終於在城隍山上租到了房子,那兒他們一直住到5月10日。第二次來的時候,他們於7月1日抵達杭州,仍然住在城隍山上。可是中英之間的戰爭迫使他們在經曆了兩個月的動蕩之後又回到了寧波。現在杭州的氣候十分宜人,在城隍山上尤其使人感到心曠神怡。 1月22日,星期六 對於一個新的傳教士來說,今天是一個非常令人難忘的日子……我和多德先生早上九點出發去大約十英裏之外的蕭山辦事,隨身帶上了槍,以便能打野味。我們走路來到錢塘江邊,乘免費的渡船來到對岸,再換乘用水牛在泥漿地裏拉的牛車。然後我們走路來到西興,在那兒再換乘一條腳劃船去蕭山,並及時趕到那兒跟中國內地會的尼科爾先生共進午餐。下午三點,我們開始返回,但那位船夫的手腳很慢。我們付了他二百四十個銅錢作為路費。從西興我們沿著江岸的石堤走。我們看見石堤下麵遠處有成群的野鴨,但天色已晚,我們沒時間去追逐它們。急忙趕到碼頭之後,我們發現已經沒有牛車帶我們越過那段泥沼地。我們花了一塊銀元雇四個人將我們背過泥沼地,來到用竹竿撐的渡船處。這是我第一次坐這樣的渡船!多德先生在渡船上向乘客們講道。我一句也聽不懂。當地人似乎讚同他的說法,但這隻是禮貌而已。我們到達對岸時,天剛剛擦黑。緊趕慢趕,我們終於在城門關閉前進了城。回到家時,我們又累又餓,但為我們不必因城門關閉而被迫睡在露天感到慶幸。 萊昂的描寫雖然質樸無華,看不出有什麼鮮明的價值取向,但卻引起了我心中的強烈共鳴,因為十四年前,我作為國家公派的聯合培養博士生隻身赴英國牛津學習進修時,也曾有過不少類似的冒險經曆和感受。而且當時我也像他那樣,逐日寫下了身邊的這些瑣事。如今拜讀洋街坊的這本《1870年杭州日記》,怎能不使我感到分外的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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