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散文］煙雨江南（原創散文）(3)

煙雨江南（原創散文）

水墨畫般洇染著這方土地，江南成一個詩意的所在。

不需要狂風暴雨和電閃雷鳴，只需這滿天滿眼的細雨如絲，江南就可醞釀一方獨特的天地，將天地做閣樓，獨抒那一腔幽思，獨將那溫潤的母性的光灑滿天宇。

草木是溫順的，如那水草，空中充滿水意。細雨一遍遍地洗濯，草木如伊人，盡情舒展柔弱無骨的身體，一切都袒露著，包括細如髮絲的葉脈，包括葉片在細雨不斷撫摸下不勝嬌羞的姿首，沒有風的遮掩和黑暗的隱藏，草木袒露著心跡，因為細雨是溫潤的，潤物細無聲，因為雨也多情，包含著春的情懷，好像雨也被春風染綠，和草木融為一體。細雨下的山峰是安寧的，如煙如紗的氣霧使山峰好似仍在那紅樓寶殿中沉醉，聽那天籟般的音，觀那勝過人間霓裳羽衣曲的舞蹈。雨是那音樂，使山峰低伏，使鷹停止盤旋，使野獸斂息奔跑，只有雨在植著身影，將滿天地的空廓都織滿它的柔情。天地做背景，雨是一個舞者。雨親吻下河是安謐的，波濤不泛，宛如靜止，只有細觀，才發覺那玉那翡翠緩緩移動，宛如和雨纏綿繾綣。湖的浩渺更增添了雨幕的浩大，好似雨將天地據為己有。浩大中是朦朧，一切如夢似幻，一切失去輪廓，雨將一個迷離世界寫意在此。

煙雨中少不了那粉牆黛瓦，總是讓煙雨充滿人間味道。粉牆黛瓦不是齊整的，而是參差的，如音樂，錯落中讓雨彈出節奏，彈出那或緩或急的音調。有那麼一兩縷炊煙在雨的縫隙中裊繞，它是不屈的，儘管雨密如幕，但它總能在走針的縫隙中找出自己的舞蹈腳步，讓煙爬升向天空。炊煙使雨不寂寞。還有那麼一兩聲雞鳴或犬咬穿透雨幕，響在村子的上空，使雨更為幽靜、淑女。是要那麼一兩個人充當畫中人。雨中的鄉村宛如放假，仿若全都閉門鎖戶，村子中很少見到將雨幕一點點剪開的人，但你在村子的小河邊是可見到村裡的人，他們垂一根釣竿，靜謐的雨幕和他們一道守著時間，好像相約將這滿天的天光一起消耗掉。他們不在乎魚，他們在乎這滿天地的雨絲，和雨絲散發的獨特氛圍。村後的天地是有田疇的，綢緞般抖動的隴畝是有一兩農人在雨中演繹「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的耕作圖景的，他們的默默弓腰俯首使雨顯得厚實，使雨散發江南魚米之鄉的獨特味道。

靈山秀水的江南也多那曲折通幽的精緻街巷，高大的屋檐留下的是仄仄、趣味無盡的巷弄。雖窄狹有的幾乎僅容一身，但其里的幽思和風味也在此。試想一人走於此，左右高高的圍牆阻擋所有探望的目光和呼嘯而過的車輛，你不是自由的嗎，可以讓幽思靜靜鋪展，可以緩步可以疾走，如自由的風。雨中的巷弄更是一個幽靜的所在，撐一把傘，那種可以使雨亮麗的傘，紅色或者艷色，大多這時候真的是那如丁香一般的姑娘（男孩光頭，或者他處找樂子），有遙遠詩歌的意境。雨幕流動起來，雨幕有溫暖的色調，情思更濃，樸素、古舊的街巷成一個美麗的所在。即使不在街巷，在任一條江南的路途，在粉牆黛瓦的包圍中，那柄艷麗的傘都是一個流動的風景，都是煙雨江南濃墨重彩的一筆。

江南和雨是有緣的，時不時江南和雨就纏綿一番，將天地演繹成它們情愛的場景。江南因雨而豐潤，草木豐茂，瓜果鮮亮，稻穀四季飄香，還有那如水一樣的麗人，和充滿情性的豐潤男人；雨因蒞臨江南這片土地而嫵媚而水清波綠，走近任一道江南的溝澗河溪，水都是那迷人的情態，都是不忍掬之飲之的心理衝動。你到過古民居宏村嗎，那繞牆穿屋的溪流即使經過日子的繁忙地也照樣清冽見底，即使大波如太平湖，那樣的浩渺，幾乎望不到涯際，但它的水仍是呈現碧綠，和著名景區任何一座湖相比都可媲美，甚而勝之。江南的水中暢遊著各種可愛的生物，什麼銀魚、娃娃魚、中華鱘、刀魚……它們在江南的水中找到天堂。

雨將江南變作它的福地，後花園，江南將雨視作今生水乳交融的情人，唯有和雨，江南才柔情蕩漾。

江南煙雨是一幅畫，是一個很好的詞，安放在哪裡，都是一個很好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