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小和尚（五十二）

06-08

路上的小和尚（五十二）

作者：覺程法師大象佛學圖書館

昨天看到一張照片，一個小女孩，一路匍匐朝拜的照片，看起來，女孩有十歲嗎？也許差不多……這照片讓我瞬間被震撼了一下，是什麼樣的信仰，才能有如此的力量？我能想像，她的身邊一定有她的爸爸和媽媽一起在一路向著他們心中神聖的佛陀前進。

也許她的媽媽會在她累的時候，給她遞上一杯熱茶，或者送上一塊乾糧，也許她的爸爸會為了她的速度，而拜的緩慢些，也許……假如她是你的孩子，此刻你是心疼？還是歡喜？這樣的一個佛化家庭，是多麼的讓人不可思議，他們的生命，只為信仰而活。沒有太多的追求，不需要太大的房子，或者物質，對於金錢，只要夠用就好……

隨著對佛法的慢慢深入，我們會越來越容易感動，越來越會對自己的信仰發自內心的虔誠。這種感動是靈魂的柔軟，這種信仰是生命的依靠。柔軟的靈魂，讓我們慈悲，因為慈悲，所以菩薩眷顧，因為菩薩眷顧，所以修行精進……佛法，其實說到底，無非就是自利，和利他，小乘著重自利，而大乘則著重利他。但我個人覺得兩者其實應該並進，沒有自利的決心，利他或許只是自我的慾望藉助佛法來展現自己。而沒有利他的決心，自利又變成只顧自己，無法體會眾生的苦。

以前沒出家時，當居士就有八年多，學佛的重心，一直放在如何讓自己解脫，如何才能真正的沒有煩惱。幾乎很少有想過，我能為眾生做些什麼？或者，我能為佛法做些什麼？出家後的這五年，不知是環境的影響，還是老和尚有意無意的引導，五年來，重心慢慢的在偏向悲心的熏習。很長一段時間，每天都會發起一些勇猛的願力，願在生生世世，都能為眾生，為佛法，付出自己的能力……

也許正因為如此，我發現我的心，慢慢變得柔軟，慢慢變得很容易就被感動。一張圖，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會讓我覺得人性美好的一面，如此的可愛，如此的動人……

也許正因為如此，對於悲心的熏習，讓我對佛法有了更深的依賴，和渴望。也因此，對眾生，有了更多的不舍。因為柔軟，所以，不願傷害，因為柔軟，所以寧願委屈……記得前年，有過一次和善友的討論，大概是說，關於悲心是不是一種執著的問題。。他說，這種悲心的背後，其實也是分別與我執的一種表現。這對於當時的我，確實是個很痛苦的過程。因為在之前，我學佛的重心，一直在了解自我如何展現自己，如何運用種種借口來達到滿足慾望的過程。而此刻，我這麼久來的關於慈悲的熏習，真的只是自我的另一種執著嗎？這讓我真的不知所措……

一段時間裡，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自利和利他，到底如何才能圓滿圓融。我跑去問老和尚，悲心是一種執著嗎？老和尚說：當然是一種執著。在那一刻，老和尚的這句話，讓我好像明白了許多，在一個凡夫的位置上，我們所做的哪件事，不是執著呢？難道對解脫的渴望，對佛法的追求，甚至對眾生的悲心，就不是執著嗎？只是作為一個凡夫，我們不是大根器的人，無法像六祖一樣，一句金剛經就大徹大悟。我們需要用這樣善法的執著，讓自己有了往前走的動力。我們捨棄了世間的我執，然後抓住了法執，慢慢的往前匍匐前進，我們需要法執來做暫時的依靠，最後再放下這個一路攙扶我們的法執。

而這，當然包括了對悲心的熏習，慈能予樂，悲能拔苦，因為慈悲，我們發下了不舍眾生的願力，因為願力的導向，讓我們能夠勇猛精進地自我修行。隨著自我修行的深入，我們發現所有的眾生原來都跟我們一樣，都是那麼無法自我，那麼無可奈何，那麼的受無明的欺騙。因此，我們更加體會了眾生的苦，也因此，我們更加能夠原諒和包容更多的他們，開始接受和體諒他們的種種行為……

直到我們不再有自我的慾望，不再需要願力的推動。我們只是在完成曾經為眾生許下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