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愛恨和院子里的四季

06-08

落葉落滿了我的庭院，它們紛紛揚揚的搖曳著它們告別的舞步。繁華過後的世界，是如此的肅穆。唯有那滿目瘡痍，訴說著舊日的繁榮。

我望著這份蕭瑟，淚泉涌一般落下。我不忍直視，那承載著往昔的土地，竟是如此的凄涼。那落葉彷彿不是一種枯萎，而是一種流逝。因為它承載了我的太多太多。

自小我就在這院子長大，這一草一木烙印著我的痕迹。那隨風飛舞的小草，彷彿我的童年那般。朝氣蓬勃的身姿下散發著萌動的氣息。那挺拔的老樹，彷彿如今的我，縱然傷痕纍纍，可是依舊故作堅強中站立。總之在我不同的人生旅程中，我都可以找到它的身影。因為它如影隨形於我的記憶里，並且它足以給我不同的溫暖。

春天我甚至在想那花園不就是我的初生之路嗎，那素雅的花不正如我初戀那般嗎。它洋溢著青澀的味道。看見它，我彷彿看見我的初戀那般，因為含苞待放的花苞是那樣讓我回味無窮。只是它總有凋謝的時候，我雖不願，可我也只能無可奈何的嘆息。美麗的事物總是於轉瞬即逝間悄然地告別，甚至可以說哪怕一絲徒留都沒有出現。我望著它，彷彿看到了我早已形同陌路的初戀，至今我不知她身在何方。

也許有些人也如這繁華落盡那般，她們早已散落與你不同的軌道。可是你的內心深處卻認為她們只是凋謝與你生命的角落。人若念舊，那便容易觸景生情。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便說的正是此意。紅塵俗世，斬不斷恩怨情仇，訴不完人生悲苦，誰又會沒有故事呢。這花彷彿讓我看到了我和我初戀纏綿悱惻的深情和勞燕分飛的隱恨。

夏天我望著那奼紫嫣紅的花園，彷彿一股成熟之韻，向我襲來。我望著那枝繁葉茂的樹頂，和那粗壯結實的樹榦，我彷彿想起了我結婚的那年。一襲白裙的姑娘迎面向我走來，那散發著青春洋溢的身姿，讓我想起了白居易的詩句：楊家有女初長成。往昔已逝，不知不覺中我們攜手11年。她失去了往日得嬌媚，而我夜在無往日的雄健。

也許有些人正如這樹那般，曾也有過羽翼豐滿的時候，只是那種豐滿過於曇花一現。正因如此，我想元好問才會感嘆出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的詩句。美好總是轉瞬即逝間逝去的，而這有備於我們駐足觀看的眼睛。正因為那驚鴻一瞥是那樣的迷人，所以即使它淪為塵埃。我們也是如顧影自憐般，不願捨棄。

情到深秋，不能抑。秋天那落滿了春夏積攢樹葉的庭院，雜亂無章地羅列著蕭條，彷彿未曾輝煌過那般。我望著那敗柳殘絮的地面，訴不盡心境悲苦。秋天是我自小喜好的季節，因為那豐收的喜悅洋溢在我父母心間。可是這庭院的秋卻不是我喜好的，因為它只給我塑造了孤單落寞下我的悲涼。在這落葉之地，我竟然想起了古來征戰幾人回的詩句。或許正是這凄涼，才讓我有几絲疼惜吧。可是這疼惜又能堅守幾輪春秋冬夏呢。

正因為秋天即給人心酸落寞，有給人手舞足蹈。所以秋天是文人騷客的樂土。不過我的秋天註定不是開心的，是難過的。因為此情此景下色彩渲染的畫面。古人常說悲從心來，我想因為我心獨悲。所以這花園對我也是恰如其分的悲傷。唉，秋天是個悲傷的季節。

冬天的大雪瀰漫著我家的小院，白雪皚皚的樓梯是那樣的蒼白，正如我悵然若失的心境。我望著那堅毅挺立的松柏，我彷彿看到了我這些年走過的道路。寒風凜冽，我卻傲然挺立。因為那寒風不是送我入土的哀樂，而是震耳欲聾的壯歌。我想起魯迅那句：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這是怎樣的哀痛者和幸福者。正因如此，我獨留我的憤怒，於我的心底。因為它會幻化為力量，融化這堅冰，融化這厚雪。

我對冬天向來是仰望的，一來它可以給予我身來未有過的力量。二來它是種信念的存在。可是換個角度它也是溫柔的，因為正因為寒冷，所以才有了人心間短暫的緊挨。只是冬天過於短暫，而那人情味也是那樣的匆匆，彷彿我還未曾享受，它便早以銷聲匿跡。這也就平添了我對冬天的恨，不過也許正因這樣，我的冬天才有了它本屬的味道，一種豐富多彩的味道。

我愛的不過是我家院子的四季，我恨的也不過是它的四季。因為我的眼睛很小，做不到眾覽天下，我看到的不過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可是他們也是這樣的吸引我。因為它們就是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