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詩詞的氣韻和境界
一毛澤東(1893-1976)同志是偉大的政治家。正如李長春同志2003年12月25日在「全國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10周年學術研討會」開幕式上的講話中所介紹的:「毛澤東同志是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無產階級革命家、戰略家、理論家,中國共產黨、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主要締造者和領導人,是中國近代以來偉大的愛國者和民族英雄,是領導中國人民徹底改變自己命運和國家面貌的一代偉人。他為中華民族的獨立、中國人民的解放和中國社會主義事業的建立與發展,奮鬥了一生。他領導我們黨和人民,找到一條中國革命的正確道路,結束了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悲慘歷史,建立起新中國,確立了社會主義制度,並為探索一條適合我國國情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作出了艱辛的努力。他的名字,永遠同中華民族走向偉大復興的輝煌歷史緊緊聯繫在一起。」毛澤東同志也是傑出的詩人。無論是在戎馬倥傯的戰爭年代,還是在事務繁忙的和平建設時期,詩興來時,欣然命筆。據不完全統計,從上世紀初期到七十年代中期,毛澤東寫的詩詞共有43首(實際上遠不止這些)。其中詩14首,詞29首。寫於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詩詞有24首,寫於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的詩詞有19首。就其詩詞的數量來看,毛澤東的詩詞不可謂多。但就其詩詞的質量來說,毛澤東的詩詞絕大多數堪稱妙品,如《沁園春·長沙》《採桑子·重陽》《西江月·井岡山》《七律·長征》《沁園春·雪》《七律·人民解放軍佔領南京》《水調歌頭·游泳》《卜運算元?詠梅》《賀新郎·讀史》等等,皆膾炙人口。其中的名句如「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沁園春·長沙》)「不似春光,勝似春光,寥廓江天萬里霜」(《採桑子·重陽》)「早已森嚴壁壘,更加眾志成城」(《西江月·井岡山》)「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後盡開顏」(《七律·長征》)「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沁園春·雪》)「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七律·人民解放軍佔領南京》)「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水調歌頭·游泳》)「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卜運算元·詠梅》)「五帝三皇神聖事,騙了無涯過客」(《賀新郎·讀史》)等等,皆萬口傳誦,流傳至今不衰。在詩詞創作的實踐中,毛澤東逐漸形成了意境高遠、氣勢磅礴的風格。讀他的詩詞,你在無形中會覺得自己的視野開闊了,心胸寬廣了,認識提升了,感情升華了。在此基礎上,你會被其詩詞中透露出來的非凡氣勢所折服。而這種氣勢,正是一個傑出的政治家所必須具備的。詩(詞)如其人,從毛澤東的詩詞里可見一斑。毛澤東詩詞中的氣勢有哪些方面的表現?如何正確分析和評價毛澤東詩詞的氣勢?正是拙文擬探討的主要問題。
二毛澤東詩詞氣勢的表現之一是大氣。看待自然界和人類社會的萬事萬物,毛澤東總是從大處著眼,居高臨下。正因為有了這種獨特的視角,才有了「寥廓江天萬里霜」(《採桑子·重陽》)「萬木霜天紅爛漫」(《漁家傲·反第一次大「圍剿」》)「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沁園春·雪》)「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的壯闊,才有了「鯤鵬展翅九萬里,翻動扶搖羊角」(《念奴嬌·鳥兒問答》)「倒海翻江卷巨瀾,奔騰急,萬馬戰猶酣」(《十六字令三首》)「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太平世界,環球同此涼熱」(《念奴嬌·崑崙》)的壯觀。這些壯闊、壯觀的詩(詞)句,絕不是只把目光盯住眼前,只拘泥於蠅頭小利的庸俗文人所能為的。他彷彿站在雲端,雄視萬物;又彷彿置身別的星球,傲視寰宇,正所謂「坐地日行八萬里,巡天遙看一千河」(《七律·送瘟神》)。作為與毛澤東的詩人兼政治家的身份相近似的曹操,他的詩也以大氣聞名。如「水何澹澹,山島竦峙」「秋風蕭瑟,洪波湧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觀滄海》),也夠壯闊和壯觀的了。但與毛澤東的大氣相比,它就遜色得多了。毛澤東詩詞的大氣,不僅可以用來寫極其壯闊和壯觀的事物,也可以用來寫人物內心的極其細微的感情變化。與心愛的人兒分別,從此天各一方,這種感情上的折磨,在毛澤東和他的愛妻楊開慧之間也曾發生過。為了表現自己與愛妻分別時的肝腸寸斷和內心的激蕩起伏,毛澤東用了兩個極度誇張的比喻:「要似崑崙崩絕壁,又恰像颱風掃寰宇」。(《賀新郎》)能把感情變化寫得這麼大氣,沒有開闊的胸襟的人是辦不到的。同樣寫的是心愛的人兒將要分別,從此天各一方的感情經歷,柳永所能抒發的,也只能是「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雨霖鈴》)只能是「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雨霖鈴》)這種小家子氣的小資情調,與毛澤東的大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三毛澤東詩詞氣勢的表現之二是豪氣。對待革命征途中的艱難險阻,對待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毛澤東總是用革命樂觀主義的精神來看待。在他的筆下,任何艱難險阻都不在話下,顯示出藐視一切困難的衝天豪氣。連綿數千里的「逶迤」的「五嶺」只是幾波「細浪」,高聳入雲的「磅礴」的「烏蒙」山更是腳底下的幾顆「泥丸」。(《七律·長征》)「真如鐵」的「雄關」婁山關難以阻擋紅軍長征的腳步,「而今邁步從頭越」。(《憶秦娥·婁山關》)「虎豹」「熊羆」這些猛獸算得了什麼?「獨有英雄驅虎豹,更無豪傑怕熊羆」。(《七律·冬雲》)萬里長城路途雖遠,但是消磨不了革命者的頑強鬥志,「不到長城非好漢」。(《清平樂·六盤山》)滔滔湘江水又其奈我何?「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沁園春·長沙》)在革命者「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水調歌頭·重上井岡山》)的壯志面前,一切艱難險阻都是那麼微不足道。被稱為豪放派的領軍人物的蘇東坡,在遭遇佞臣陷害,被流放異地,以至在中秋月圓之時,卻不能與家人團聚的挫折面前,也只能徒嘆「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他的豪放比起毛澤東的豪氣來,也就不值得一提了。對待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毛澤東依然顯露出不屑一顧的豪氣。衰老有什麼可怕?「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清平樂·會昌》)即使生命完結了也沒有什麼,「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七律·到韶山》)四海為家的革命者,即使客死他鄉,也無須有什麼怨言,「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七絕·改西鄉隆盛詩贈父親》)葉劍英元帥在他的《八十述懷》的七言律詩里,曾寫道:「老夫喜作黃昏頌,滿目青山夕照明。」這種對生老病死的達觀態度,一定程度上來自毛澤東詩詞中的豪氣對他的影響。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讓陸遊生活在毛澤東同一時代或以後的話,那麼他的《卜運算元·詠梅》詞就該是另外一種寫法了。又怎麼會有「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的哀鳴呢?
四毛澤東詩詞氣勢的表現之三是定氣。與作為軍事家的指揮若定相適應的,是毛澤東詩詞中流露出來的那種在危難面前從容不迫、穩如泰山、堅如磐石的定氣。蔣介石的大軍將彈丸之地的井岡山圍得水泄不通,在這「黑雲壓城城欲摧」(李賀《雁門太守行》)的危難面前,毛澤東仍是那麼的悠閑,彷彿當年端坐在空城城樓前面撫琴的諸葛孔明,吟詠著「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西江月·井岡山》)天塌下來有什麼?自有擎天柱頂著。不信請看,「山,刺破青天鍔末殘。天欲墜,賴以柱其間。」(《十六字令三首》)共產黨人就是在危難面前的擎天柱。風吹浪打更算不上什麼了,「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今日得寬餘」。(《水調歌頭·游泳》)毛澤東詩詞里的定氣,並不是「夜郎自大」式的盲目樂觀,而是來源於對形勢的準確分析和對實力的正確估計。井岡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李白《蜀道難》)的天險和井岡山軍民「眾志成城」的信念,使毛澤東堅信井岡山保衛戰必定獲得成功。在湘江、長江等大江大河暢泳的經歷,更使他不把一點小風浪看在眼裡。遵義會議之後的力挽狂瀾,則充分展示了毛澤東作為擎天柱的重要作用。這些都是毛澤東詩詞中定氣的實力基礎。
五毛澤東詩詞氣勢的表現之四是霸氣。在毛澤東的心目中,沒有什麼絕對的神聖和權威,沒有皇帝和救世主,顯露出目空一切、捨我其誰的霸道氣勢。這裡首先要談到的是他的詞作《沁園春·雪》,在這首詞作里,毛澤東對中國歷史上卓有成效的帝王發表了自己的見解。在他看來,「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儘管他們在武功方面即以武力統御天下方面成效卓著,但他們在文治方面明顯不足。而能把「武功」與「文治」這兩者結合起來的,除了我還能有誰呢?「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這裡的「風流人物」,有人說指的是當今的人民大眾,謬矣!其實,早在1925年,在毛澤東的另一首詞《沁園春·長沙》中,就已經流露出目空一切的霸氣。「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什麼「萬戶侯」,在他的眼裡只是一堆「糞土」而已。因此,在此詞上闋末尾發出的疑問「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的答案非常明顯,主「蒼茫大地」的「沉浮」的不是別人,恰恰是詞人自己。「五帝三皇」的故事流傳至今,可以說是有口皆碑。但在毛澤東的心目中,它們就沒有那麼神聖了。在毛澤東看來,「五帝三皇」故事的影響是誤導了後世的許多文人墨客,「騙了無涯過客」。(《賀新郎·讀史》)既然「五帝三皇神聖事」(《賀新郎·讀史》)都沒有什麼,那還有什麼權威與救世主呢?
在花卉中,毛澤東尤其喜歡菊花和梅花,有詞作《採桑子·重陽》《卜運算元·詠梅》和詩作《七律·冬雲》為證。毛澤東之所以喜愛菊花,認為「戰地黃花分外香」(《採桑子·重陽》),正是因為菊花具有「我花開後百花殺」(黃巢《菊花》)的傲視群芳的霸氣。同樣,毛澤東之所以喜愛梅花,絕不是因為其「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林逋《梅花》)的幽雅情趣,而是因為它有「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的傲視群芳的霸氣。毛澤東早就斷言:「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和美國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談話》)因此,在建國初期的一片反華聲中,他發出了「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 (《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的吶喊,全然不把國際上的反華勢力放在眼裡,充分顯示了他的霸氣。曹操當年和劉備一起青梅煮酒論英雄時,曾說出過這樣的話:「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以曹操的霸道,尚且不敢說出「天下英雄,捨我其誰」的話。曹操想說而沒有說出來的話,毛澤東說出來了。而且以事實證明,他就是獨一無二的「天下英雄」。
六如何評價毛澤東詩詞中的這些氣勢呢?貴為九五之尊,而能填詞賦詩的人,在中國歷史上可謂屈指可數,因為他們的主要精力已經用於政治方面,在文學修養方面有欠缺情有可原。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宋太祖、成吉思汗,要麼「略輸文采」,要麼「稍遜風騷」,要麼「只識彎弓射大雕」。能把治理國家與填詞賦詩結合起來的,歷史上除了一個曹操之外,尚有一個李煜。曹操詩寫得不錯,政治上也挺有作為。他那「漢大丞相」的職位和「魏武帝」的謚號,絕不是憑空得來的。與曹操文學與政治上的作為形成對比的是李煜。李煜的詞寫得很好,文學上的成就很高。但在政治上是一個低能兒。由於耽於聲色與文學,而疏於對國家的治理,最終使南唐走向了滅亡,他自己也成了「亡國之君」,過著整天以淚洗面的「階下囚」的生活。除了曹操和李煜外,當推毛澤東了。毛澤東在政治方面的成功,一定程度上得力於他的詩人氣勢。首先,毛澤東詩詞的氣勢,使得他能永葆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即使革命鬥爭的條件再艱苦,革命者的處境再惡劣,也絲毫動搖不了他的革命意志。在他的眼前,永遠展現著「風卷紅旗如畫」(《如夢令·元旦》)的壯美圖景,永遠充盈著「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後盡開顏」(《七律·長征》)的戰鬥豪情。其次,毛澤東詩詞的氣勢,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他的軍事鬥爭策略。遼瀋、平津、淮海三大戰役之後,蔣介石為了拖延時間,積蓄力量捲土重來,拋出了「和談」的煙霧彈。毛澤東憑著他「橫掃千軍如卷席」(《漁家傲·反第一次大「圍剿」》)的氣勢,及時地向全黨全軍發出了「將革命進行到底」的號召,並且用詩的形式告誡同志們「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七律·人民解放軍佔領南京》)。在這種軍事鬥爭策略的指引下,人民解放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攻佔了長江以南的大片國土,並在此基礎上建立了新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再次,毛澤東詩詞的氣勢,也間接地影響著他的「鐵腕政治」的推行。在動亂的年代,推行「鐵腕政治」是十分必要的。曹操的成功就在於他推行了「鐵腕政治」,李煜的失敗就在於他沒有推行「鐵腕政治」。毛澤東吸取了這正反兩方面的經驗與教訓,無論是在內政還是在外交方面,都表現出了非常強硬的態度。他的「喚起工農千百萬,同心干,不周山下紅旗亂」(《漁家傲·反第一次大「圍剿」》)的英明決策,使革命力量迅速壯大。他的「不須放屁,試看天地翻覆」(《念奴嬌·鳥兒問答》)的強硬態度,更給了國際上的反華勢力以沉重的一擊。
七毛澤東詩詞中的氣勢,也為他在建國以後的一系列治國策略的失誤奠定了認識上的基礎。毛澤東早年寫過一首《詠蛙》詩,其中有這麼兩句:「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夠有「霸氣」的吧?但這就為他晚年搞「一言堂」埋下了隱患。在關於「大躍進」的問題上,黨內尤其是黨的高級幹部內是有不同意見的。但毛澤東根本就聽不進這不同的意見,反而在廬山會議上把敢於發表不同意見的彭德懷等人給處理掉了。毛澤東晚年的最大失誤,就在於倡導階級鬥爭學說,發動人與人之間互相鬥爭的文化大革命。而這種錯誤決策早在1917年至1918年間寫的四言詩《奮鬥》中就已經萌芽了。說「與天奮鬥,其樂無窮」沒錯,說「與地奮鬥,其樂無窮」也沒錯,它們反映了革命者戰天鬥地的豪情壯志。但是再加上「與人奮鬥,其樂無窮」就不大對了。當然,與軍閥斗,與日本侵略者斗,與國民黨反動派斗,這些都沒錯。新中國成立後,敵對勢力基本上消亡了,如果還要這麼斗下去的話,那天下肯定大亂。後來發生的文化大革命就是一個例證。搞經濟建設,必須依照經濟規律辦事,一切從實際出發,少做或不做違背經濟規律的事情。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精通如斯的毛澤東,不會不知道這個哲學方面的基本道理。但他的詩人氣質蓋過了他的理智,因而作出了一個違背經濟規律的「大鍊鋼鐵」的決定。在他看來,「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水調歌頭·重上井岡山》)只要人肯去做,什麼事情都可以辦成。「大鍊鋼鐵」辦成了沒有?沒辦成。套用一句時髦的話來說,「都是氣勢惹的禍」。搞經濟建設,必須循序漸進,一步一步來。一步登天,這願望固然是好,但在現實中是行不通的。正因為毛澤東有著詩人的氣勢,使得他產生了急於事功的心理。在他看來,「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在這種思想指導下,「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的口號以及「大躍進」的措施紛紛出籠。這種急躁冒進的違背自然規律的行經,理所當然地遭遇到了失敗。對孔子,對儒家學說,毛澤東也抱有偏見。這源於他目空一切的「霸氣」。在《七律·讀〈封建論〉》中,他寫道「孔學名高實秕糠」。後來發生的「批林批孔」運動,在「批林」的同時把孔子及其儒家學說也一概加以否定,這就有點文化虛無主義的味道了。應該承認,在建國之初,蘇聯對我們的支持還是挺大的。中國人民對蘇聯的援助的感激,都凝聚在「蘇聯老大哥」的稱呼之中。但就是這麼一對親兄弟,說翻臉就翻臉。就這樣,我們失去了一位很好的近鄰與盟友,在國際上一度非常孤立,而緊接著的三年自然災害,曾使我們一度陷入內外交困的境地。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要跟人家打口水仗,「還有吃的,土豆燒熟了,再加牛肉」(《念奴嬌·鳥兒問答》)未免有點樂觀得過了頭。
八下面附帶談談詩人與政治家的關係。詩人需要一種激情、一種狂熱。有的詩人因為寫詩太投入了,最終把自己變成了瘋子。而政治家恰恰相反,它需要的是一種冷靜,一種理智。從這個角度來看,詩人與政治家是對立的。正是因為如此,在中國歷史上,詩人而兼政治家的是那麼寥寥。也正因為如此,唐玄宗看中了李白的詩才,卻不願意讓他參與政治。因此,有人反對「詩人干政」,主張把詩人請出政壇,以免造成禍害。這又未免太絕對了。「詩人干政」有成功的,如曹操;也有失敗的,如李煜;還有成敗各半的,如毛澤東。從這個角度來看,詩人與政治家也是可以統一起來的。當然,詩人與政治家的統一是有條件的。為什麼曹操干政會成功?為什麼毛澤東建國之前干政會成功?因為他們都身處亂世。治理亂世需要的是激情與狂熱,需要的是強權與鐵腕。而這些氣質詩人就具備。因此,不分青紅皂白,一概地反對詩人干政,是沒有什麼道理的。政治家必須有兩手,一手硬,一手軟。治理亂世時用硬的一手,治理治平之世時用軟的一手。在「硬」和「軟」之間要學會變通。這一點在詩人身上卻很難統一起來。他們要麼是硬,如曹操。要麼是軟,如李煜。毛澤東在亂世時採用的硬的一套,卻沿用到了建國之後的治平之世,這就難免要出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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