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紹斐×諾蘭:做自己喜歡的事,是世界上最昂貴的願望丨真實故事
「現在你想找出秘密,但是你無法找到,因為你沒有真正在看。
你並不是真的想知道,你希望被愚弄。」
——「致命魔術」
一個文學系的大學生,想拍電影,但他沒錢,很多人說他拍不了,可他還是要拍。
這個故事並不稀奇,大學生總想做各種事情,總是做不成,總有一天會放棄。
但他不一樣。
一切從他7歲時開始。他看了一部科幻電影,宇宙中輾轉騰挪的太空飛船,奇形怪狀的外星怪物,發出耀眼光芒的激光武器,所有這些,讓他無法把眼睛從電影銀幕上移開。
他擺弄著自己的玩具,模仿電影里的情節,也「做」出了一部太空電影。從那天起,如果有人問他「長大後要做什麼」,他會兩眼放光的說:
「我長大了要拍電影。」
讓他痴迷的科幻電影
11歲,找父親要來家裡的攝像機,隨手拍下能拍的一切,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導演。越玩越過火的他,把攝像機綁在汽車底盤拍攝,終於把價值昂貴的攝像機摔個稀巴爛,連一向包容他的父親,也開始覺得兒子簡直胡鬧。
到上大學的年齡,他念了文學系,和電影一點關係也沒有。
大學裡倒是有電影社團,拍攝設備是專業的,可社團卻是業餘的。他和其他成員只是一些業餘電影愛好者,沒有人學習過專業知識,也沒有任何資金來買膠片、租設備、雇演員,多數情況下,就連活動場所,也只是一個地下室。
對他來說,在這種社團,拍一部短片,是痴人說夢。
可縱使如此,他還是盤算著要拍部電影,拍一部真正的電影。
想盡辦法,他終於找到賺錢門路:搬出社團的放映機,在地下室給其他大學生放電影,收取「電影票」,總算賺了點小錢。
這筆錢,加上他自己的積蓄,勉強夠拍攝一部小電影。
一堂電影課沒上過,也沒有專業拍攝經驗的他,擁有的只是自學來的電影知識,以及滿腔熱情。他舉著學校社團的攝像機,發動社團所有人員充當演員,嘗試著拍出他人生最初的黑白短片。
現在看來,這部短片多少有些簡陋,根本無法和影院里的電影相提並論。但在當地電影節上,卻被公認為大學生拍出的最好的電影。
人們開始互相打探,拍這個電影的大學生是誰?
那是1996年,距離他第一次看「Star Wars - 星球大戰」立志當導演,已經過去了19年。
這部小試牛刀的短片叫做「Larceny - 盜竊罪」,而他的名字,「Christopher Nolan -克里斯托弗?諾蘭」。
21年後,2017年8月21日,諾蘭帶著自己的新片「Dunkirk - 敦刻爾克」,第一次來到北京。
粉絲們在紅毯兩側以尖叫迎接他的到來,期盼著他能為自己簽名。媒體架起長槍短炮,不放過他的一舉一動。「首富之子」王思聰,殷切的到達現場,只為見他一面。
在所有人眼裡,他是拍出了「The Dark Knight - 蝙蝠俠:黑暗騎士」和「Inception - 盜夢空間」的大導演,他是頭頂光環出生的天才,他是神。
沒有人還記得,他曾是個痴迷於「星球大戰」、摔壞父親攝像機的男孩,也沒有人還記得,他曾是個念文學的大學生、拍電影完全依靠自學的「門外漢」。
諾蘭來北京那天,我和他進行了一次談話。眼前這個一臉和藹、被贊為「天才」的中年人,向我緩緩講出了他的故事。
「難道你不想冒一次險么?
難道你想等你老了,再後悔莫及孤老而終么?」
——「盜夢空間」
文科生諾蘭畢業了,滿懷夢想進入電影行業。
可這個世界從不缺少年輕人的夢想。
沒有任何專業背景的他,只能從雜活開始干起。劇本審編、攝像操作、錄音、給企業做視頻,兜兜轉轉,始終在電影圈子的外圍打轉。每次試圖進入電影行業核心,得到的只是成堆的拒絕信。
一直在干雜活的諾蘭,面前有2條路:或者咬牙忍耐,繼續在電影圈外圍干雜活,等著有貴人賞識自己;或者趁早轉行,找個「英國文學」專業能做的工作做起來,先養活自己,再找機會去追求夢想。
諾蘭選了第3條:自己掏腰包拍一部電影。
28歲的諾蘭,把自己所有積蓄6000美元悉數掏出。除了這些錢,他可以依賴的,只還剩下大學時一起拍電影的朋友,還有從學校社團借出來的設備。
演員全部是自己親人朋友,製片人是自己女朋友,其它工作——導演、編劇、攝影、燈光、布景、剪輯——全部是諾蘭自己一個人。
因為缺乏燈光設備,影片大量鏡頭要求演員必須站在窗邊。為了節省膠片,諾蘭必須先帶著這些劇組演員進行大量排練,只為正式拍攝時一次通過不喊「Cut」。但除了諾蘭之外,劇組人員各有正式工作,只能在每周六抽出15分鐘拍攝。
這一切發生時,是1998年。那一年,「泰坦尼克號」在中國掀起前所未有的觀影狂潮,人們第一次在電影院看到大尺度鏡頭;那一年,僅比諾蘭大2歲的英國老鄉蓋?里奇,拍出了揚名天下的「兩桿大煙槍」;那一年,「拯救大兵瑞恩」上映,即將在來年的奧斯卡上,與「莎翁情史」和「美麗人生」進行一場惡戰…
那一年,諾蘭只有6000美元和一群業餘演員,拍攝出處女作「Following - 追隨」,尋找門路參加電影節。
他的收穫,是「史上最優秀處女作」的評價,以及進入電影圈核心的機會。
諾蘭第一部正式電影「Following - 追隨」
等到諾蘭拍攝自己第2部電影「Memento - 記憶碎片」時,他獲得了350萬美元投資。雖然相比同期電影「角鬥士」的1億美元預算,諾蘭的預算只相當於「角鬥士」角色面部建模費用,但這已經是他處女作「追隨」的500餘倍。
然而,第一次得到投資的諾蘭,拍攝完成後,卻發現電影根本賣不出去。
諾蘭帶著「記憶碎片」找到每一家他能找到的電影發行商,一遍一遍給他們放映電影,一次一次向他們推銷,換來的,除了拒絕,還是拒絕。
沒有哪家發行公司,願意在「記憶碎片」這樣一部正敘倒敘夾雜、時間線錯亂的電影上押注。更何況這個年輕導演名不見經傳,花在他身上的每一分錢都是在冒險。
諾蘭在「Memento - 記憶碎片」片場
諾蘭最後的希望,是威尼斯電影節。
「記憶碎片」在威尼斯電影節放映那一天,30歲的諾蘭像個等待考試成績的孩子,緊張等待著觀眾的反應。對他來說,那反應就是命運的審判,如果全場噓聲四起,他的電影生涯很可能就此結束。
威尼斯電影節的「記憶碎片」劇組
影片最後一個鏡頭結束,幾秒鐘的寂靜,如同幾個小時一般漫長。突然,有幾個觀眾開始拍動自己的雙手,1秒鐘後,掌聲迴響在影院每一個角落。
諾蘭終於能長舒一口氣。那時他還不會想到,「記憶碎片」會入圍來年的奧斯卡獎最佳原創劇本和最佳剪輯,幫助他聲名鵲起。
他更不會想到,有電影巨頭正在默默打量嶄露頭角的他。在不遠處的未來,一個名震天下的機會,已經在等待他。
「不要溫和的走進良夜,
老年應該在日暮時燃燒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星際穿越」
少年練劍學成的出師一戰,總是令人心動不已。
2005年,諾蘭第一次手握過億預算,一出手,拯救了所有「超級英雄」電影。
時間回溯到2005年以前,「超級英雄」卻是塊燙手山芋。
2003年「超膽俠」票房1億8千萬美元,IMDb評分5.3;2004年「貓女」投資1億美元,票房8200萬美元,IMDb評分3.3;甚至連大導演李安在2003年執導「綠巨人」,票房2億4千萬美元,IMDb評分只有5.7,差點賠上李安一世英名。
最凄慘的莫過於導演喬?舒馬赫,曾是好萊塢最重要的商業大片導演之一,但在1997年拍過「蝙蝠俠與羅賓」後,從此背上「爛片導演」的名聲,職業生涯再也未能翻身。
被評價為「爛片」的「蝙蝠俠與羅賓」
2003年,電影巨頭華納公司,已經為了蝙蝠俠電影糾結7年,希望儘快在銀幕上復活蝙蝠俠,又擔心再次遭遇惡評,徹底殺死這個系列電影。
這時,諾蘭對經紀人說:我想試試。
「Batman Begins - 蝙蝠俠:俠影之謎」,這是諾蘭第一部好萊塢大片,他將過去的蝙蝠俠電影完全打破,重新塑造蝙蝠俠形象,講述超級英雄最開始誕生的故事。
1.3億美元投資換來3.7億美元票房,票房成績算不上太出彩,但IMDb評分卻有8.3。正如同在電影中重生的蝙蝠俠,蝙蝠俠電影同樣在諾蘭手下重生,而諾蘭本人,也成為導演中初生的超級英雄。
「Batman Begins - 蝙蝠俠:俠影之謎」
拍攝續集順理成章。然後,就有了諾蘭2008年那部「The Dark Knight - 蝙蝠俠:黑暗騎士」。
「黑暗騎士」開拍前,諾蘭反覆看了1995年的經典犯罪電影「盜火線」,又從1928年的電影「笑面人」中尋找小丑形象的靈感,找來小丑形象的原作者擔任片場顧問。而他選擇扮演小丑的希斯 · 萊傑,則將自己關在酒店房間中一個月,揣摩小丑的想法和感覺。
2008年7月18日,「黑暗騎士」上映,人們從未見過小丑那樣瘋癲有魅力的反派角色,也從未見過蝙蝠俠那樣像普通人一樣束手無策的超級英雄。
「The Dark Knight - 蝙蝠俠:黑暗騎士」
全世界影迷陷入瘋狂之中。人們瘋狂擠進電影院,打破史上最高午夜場票房紀錄,成為最快拿下1億美元票房的電影,第一部票房突破10億美元的超級英雄電影。
人們又湧進IMDb給「黑暗騎士」打分,讓它迅速衝到影史前十的位置,排名甚至一度超過「教父」。直到今天,「黑暗騎士」仍在IMDb的Top250上高居第4,僅排在「肖申克的救贖」和「教父」前2部之後,也是榜單上僅有的4部評分超過9分的電影之一。
所有人等著他趕快拍攝蝙蝠俠續集,希望他能把蝙蝠俠一直拍下去,希望他拍完蝙蝠俠還能再拍「超人」,再拍「超人大戰蝙蝠俠」。
對即將40歲的諾蘭來說,只要他想,片方便會給他遞上千萬美元片酬。他完全可以就此躺在自己一手締造的蝙蝠俠帝國之上,就像坐擁「星球大戰」和「奪寶奇兵」的喬治 · 盧卡斯一樣,不費力氣,享受名利雙收的生活。
但那時,諾蘭已經做好決定:他會再拍一部「The Dark Knight Rises - 蝙蝠俠:黑暗騎士崛起」,然後告別這個系列。
「黑暗騎士」讓諾蘭一戰封神。但他卻像蝙蝠俠拯救哥譚市一樣,拯救了超級英雄電影,然後不顧萬千人的挽留,離開舞台。
諾蘭在片場
「我們在任何時候決不投降。」
——「敦刻爾克」
「如果你在功成名就後仍保持了自我,如果你給自己帶來了一些創作的自由,那麼就有責任嘗試去用它做些什麼。」
在諾蘭向我說這句話時,他手邊一直放著一隻保溫杯。
他還不知道,就在他來中國這幾天,「保溫杯」成了「人到中年」的象徵。
諾蘭就坐在椅子上,不時端起保溫杯,送到嘴邊,喝一口。
(圖片來自網路)
我突然意識到,舉起保溫杯那一瞬,他悄然走下神壇,不再是那個被所有人頂禮膜拜的「神」。
那一瞬,他彷彿脫下蝙蝠戰衣的蝙蝠俠,面具之下,是個同所有人一樣擁有七情六慾的凡夫俗子,肉體凡胎。
坐在我對面的,是個普通中年人。他和你我一樣,只是個人而已,只是個總想講個新故事,並且擅長此道的人,而已。
7歲,他看了「星球大戰」,從此夢想做導演,夢想拍一部太空電影。2014年,「Interstellar - 星際穿越」上映,他把廣袤無際的宇宙擺在所有人面前。
16歲,他做了一個異常清晰的夢,醒來後,他想把這場夢拍成一部恐怖片。2010年,「Inception - 盜夢空間」上映,他帶所有人探索最私密的夢境。
25歲,他和妻子坐船跨越英吉利海峽去敦刻爾克,路上的驚濤駭浪,他想起二戰在這裡進行的大撤退。2017年,「Dunkirk - 敦刻爾克」上映,他重新將那段被塵封的歷史翻出,用他最擅長的方式,講述這個故事。
47歲,他拿著保溫杯,坐在我面前,緩緩說道:「我只是個影迷。」
就在這篇文章推送之前,「敦刻爾克」在中國票房已經破億。其實,早在上映前,杜少我就已經看過「敦刻爾克」。這一次,諾蘭依舊選擇用迷宮一樣的敘事方式,把觀眾們最熟悉的二戰重要戰略撤退,講述得陌生又精彩。
跟一般戰爭片極力渲染的英雄主義和血腥的戰鬥場面不一樣,在「敦刻爾克」,每個人都是戰場上的細胞,面臨的是一模一樣的恐懼。哪怕沒有熱血沸騰的戰鬥場面,但是,沉悶的氣氛、絕望的面孔,每一個細節都能讓人感覺到戰爭的慘烈。
點擊視頻,跟這個世界上最平凡也最不平凡的影迷一起,聊聊這部反戰爭的戰爭電影「敦刻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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