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講一個故事,那是198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波蘭大詩人米沃什講的,他說:「很久以前,我走在一個波蘭村子的小路上,看見一群鴨子在污泥塘里洗澡,而在附近就有一條清澈的小河,這使我困惑。『為什麼它們不到小河裡去呢?』我問一位坐在屋前木凳上的老農。他回答說:『呵,要是它們知道就好了!』」。 《人文理想與高雅藝術》 劉翔 (浙江大學傳媒與國際文化學院副教授) 雅俗問題是一個不解之謎 先講一個故事,那是198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波蘭大詩人米沃什講的,他說:「很久以前,我走在一個波蘭村子的小路上,看見一群鴨子在污泥塘里洗澡,而在附近就有一條清澈的小河,這使我困惑。『為什麼它們不到小河裡去呢?』我問一位坐在屋前木凳上的老農。他回答說:『呵,要是它們知道就好了!』」。這個故事很有意思,米沃什是一個有貴族氣質的藝術家,被視為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詩人之一,但他壓根兒不贊成流行的文學和藝術以及廣告提供給他的世俗哲學。看到這樣的觀點,可能很多人會有火氣,並發出自己的詰問:難道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什麼涇渭分明的高雅和低俗之分?難道我們都只是啃泥的鴨子,而只有少數精英是紅掌踏清波的高貴天鵝?退一步說,即便有所謂完全不搭腔的清清小河和污濁河塘之分,是否應該想到鴨子們原來也可能早已經知道小小清河的存在,可它們卻更喜歡呆在泥水中?這個選擇和大多數「鴨子們」的習性有沒有關係?這和「鴨子們」所處的時代和環境又有什麼關係?
說來話長,雅和俗其實是一個說不清的問題,尤其是用高雅和低俗相對,一定會引來無數口水,一定會被看作是背離時代的冥頑不化。我只能在這裡把問題說得複雜一點,我也會很容易就顯露自己的漏洞的,因為當你提供一個正面觀點時,人們總是提供很多的反例來回擊你。當你試圖把你的尾巴藏得好好之時,卻發現你的額發、鬍鬚甚至鼻毛已經出賣了你。 通俗、庸俗、低俗、媚俗 每個人都有什麼是雅的模糊直觀,但真要你一個個數出來,你也可能會突然張口結舌,因為你細細一想,卻發現那一個個進入廟堂之門的高雅藝術,其實出身卑微低賤。我還是從所謂「俗」講起吧。 關於「俗」有一個四分法,可以分為:通俗、庸俗、低俗以及隨著韓少功譯本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大熱而在知識界流行起來的詞語:「媚俗」。這樣的分法也不是不可以,但一當每個不同的人運用起來,它們的含義又往往會有重合。 通俗是中性的,在不同的語境里可以是褒義也可以是貶義。它一般是指大眾百姓所喜聞樂見的,表現常人的日常生活以及他們所渴望的神話和傳奇。它不追求什麼深邃的思想,不在乎「靈魂拷問」什麼的。它們在表現手法上一般比較普通,不太講究形式感。總是以淺近的、為多數人樂於接受的方式,滿足著也塑造著普羅大眾的藝術口味。席捲世界的好萊塢電影就是通俗藝術的典範。好萊塢當然也有各種類型的電影,但最為人們熟知的就是所謂「大片」,這類影片的鏡頭數量都是很多的,就是為了要抓住大家的眼球,力求每個人都能很好的把握細節。但對有些熱衷於藝術電影的人來說,他們會嫌這類影片里導演的口水實在太多,而給他們自己消化的空間太少。 庸俗、低俗和媚俗,顯然都是貶義的。 庸俗可能主要表現在情趣平庸,不思進取,一切平平過,在藝術境界上沒有追求,不企望也不能夠達到某種高度。 低俗在某種程度上,比庸俗更等而下之。庸俗的本質是平庸,主要還是能力的低下。而低俗則是有意的低下之舉。許多電視機構在經濟的壓力或誘惑下,為追求更高的收視率而展開肉搏大戰。一開始他們可能還是被動的,但不久就變成主動地追求低俗。純粹搞笑乃至於惡搞也是低俗之一種,可是現在惡搞在網上擁躉甚多。在眼球經濟的慫恿下,我真不知道還有沒有可能遏制這種勢頭。 媚俗作為一個舶來品,也在中國被用得很多。可惜從昆德拉的視角看,絕大部分是誤用。昆德拉自己是這麼說的: 「媚俗(kitsch)是19世紀產生於德國的一個詞,它的含義已經逐漸起了變化,今天,在法國,僅僅意味著某種美學風格,低劣的藝術。但是,遠遠不止於此;這是一種由某種對世界的看法所支撐的美學,這幾乎是一種哲學。這是知識之外的美,是美化事物、取悅於人的意願,是完全的因循守舊。我在那本書中重新提出海爾曼?布洛赫的著名論點,他在《文學創作和認識》中,清算了源於德國浪漫主義的媚俗精神,據他看來,這媚俗精神一直延續到瓦格納。我則認為,不如說,到柴可夫斯基:一種要引起激動,並且得以成功的有效的音樂,但是,非常傳統,是某種藝術上的煽情。這種蠱惑存在於西方,也存在於東方」。在昆德拉眼裡,無論是柴可夫斯基式的煽情主義,還是從瓦格納到理查?斯特勞斯的浪漫主義,都是媚俗的藝術,尤其是像艾呂雅這類的左翼詩人更是代表。可是,從我國現時的語境中,這些藝術家的作品都是高雅得不得了的。何俗之有? 雅、俗的辯證法
雅應該是具有一種非常優美的和深沉的情懷。如果僅僅是在堆砌詞藻,故弄玄虛,大搞抽象概念,則形大雅而實大俗。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裡面有這麼一個情節:小說中的賣國奴才冠曉荷在籌辦旅館時微笑著對大家說。「從字型大小到每間屋裡的一桌一椅,都得要『雅』,萬不能大紅大綠的俗不可耐!名字,我已想了不少,你們挑選吧,哪一個都不俗。看,綠芳園,琴館,迷香雅室,天外樓……都好,都雅!」這些字型大小,其實,都是他去過的妓院的招牌。老舍先生評價道:「正和開妓院的人一樣,他要雅,儘管雅的後面是男盜女娼。『雅』是中國藝術的生命泉源,也是中國文化上最賤劣的油漆。曉荷是地道的中國人,他在摸不到藝術的泉源的時候會拿起一小罐兒臭漆。」相反,如果能在平凡的世界找到一種優美的韻律,能夠從中激揚起一種高尚的精神,則俗也就向雅轉化了。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正是在世界的污泥濁水中,人類創造出壯麗的精神的大廈。 雅俗的區分不是絕對的。雅與俗是隨著時代的政治經濟狀況和文化風尚變遷而不斷發展、變化的。要辨證地看待雅俗問題,雅俗是相對的,往往可以轉化。《詩經》的「風」的部分在先秦時屬俗文學,但被儒化後成了雅文化的代表。魏晉南北朝的民歌為後來的唐詩、宋詞帶來了活力。《水滸傳》、《三國演義》和《西遊記》等都來源於民間的口傳傳統,它們和《紅樓夢》一樣,在誕生之時是當作俗文學,在民間流傳,但經過時間的淘洗,逐漸被視為高雅之作,成為普羅大眾有口皆碑的文學瑰寶。大家知道崑曲很高雅,2001年崑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確認為世界口頭文化遺產。崑曲自發展早期就並非是單一的貴族文藝,崑腔曲譜的唱詞有些來自元明散曲,有些來自民間情歌,有些直接採錄崑腔戲的戲詞,內容大多是寫男女之是的世俗戀情。京劇如今當被視為高雅藝術,它結合了徽劇和漢劇,並吸收了梆子、崑曲、秦腔、弋陽腔等藝術元素,在其初期,它絕對來自草根社會,是下里巴人的娛樂。 舉一些外國的例子,18、19世紀的歌劇,多半就是當時通俗藝術,當今絕對屬於陽春白雪。音樂劇在初創階段,絕對被當作是通俗藝術。可是,當英國音樂劇大師韋伯帶著他的《貓》來到中國上海時,絕對是視為高雅藝術的盛宴的。 高雅藝術與經典藝術 那麼,即然雅藝術和俗藝術是相對的,那麼,是不是高雅藝術和俗藝術就完全不能和不必作出區分呢?雖然現在很流行這種觀點,但我並不認同。高雅藝術並不是光在形式上雅就行了,我認為真正的高雅藝術是已經經過了時間檢驗的經典藝術。當我們回頭一看,會發現構成我們文化主要部分的經典藝術基本都是高雅藝術。一些作為經典存留下來的俗文化,由於時間給它們鍍上了一層亞光漆,而也有了近於雅文化的形象。 瞎子阿炳絕對來自民間,他晚年穿著極其破爛的衣服在無錫的崇安寺賣藝,爛眼邊的老婆陪著他,他邊拉二胡邊說唱故事。所說大約是通姦亂倫之類的新聞,辭旨淫穢。可以說他是俗到家了,但阿炳的二胡藝術經過歷史的追認,被確認是經典,從而進入高雅藝術之林。阿炳雖來自民間,但他的藝術成就決不是偶然的,當他還是一個小道士時,師父教其吹簫、吹笛、拉胡琴、彈琵琶、學崑劇、京戲,可謂多才多藝,他的俗藝術中有雅藝術的支撐。 在一片質疑文學的雅俗區分的聲浪中,耶魯大學教授布魯姆推出了一本叫做《西方正典》的書,布魯姆充滿激情地向我們表明,某些作家何以能夠逃脫那足以湮沒人類一切成果的時間之遺忘而倖存。莎士比亞在世時,被當作是一個通俗的劇作家,而在布魯姆的書中,莎士比亞成了其餘一切正典的標尺:「莎士比亞是一個獨特的案例,在他面前,先人前輩們無不矮了一截」,而莎士比亞的後人們則無一不在莎士比亞的巨大影響之下。 何以像莎士比亞劇作那樣的當時被看作通俗藝術的作品,又成了高雅藝術的極則呢?有人認為,這是來源於當時人們的誤解,比如塞萬提斯、莎士比亞和曹雪芹都曾被「誤認為」是「通俗作家」。但經過一代代人的細讀和研究,發現其人學識博大精深、其作玄機重重,通俗的故事和語言中,揭示了人類精神的重要方面,從而成了無與倫比的經典作家。 對於藝術,我個人抱一種現代主義的態度,引用哲人馬爾庫塞在《單向度人》中的說法:真正的藝術是拒絕的藝術、抗議的藝術,即對現存事物的拒絕和抗議。藝術即超越,它為人們提供了另一個世界,即可能的世界的景觀。確實,當藝術家在自己的觀點比較脆弱時也會渴望權力,但是,真正的藝術家在大部分時候還是會滿足於生活在自己的心靈世界中。 文學----回到種子
文學!呵,我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今年恰逢俄羅斯文化年,我就來說說我心目中的俄國文學吧。當然,普希金、果戈里、屠格涅夫、列夫?托爾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契訶夫、高爾基、蒲寧、別雷等無疑都已經是經典作家。十月革命後,還出現了像巴別爾、普拉東諾夫、肖洛霍夫、帕斯特納克、索爾仁尼琴這樣的偉大小說家.以及如曼傑斯塔姆、阿赫瑪托娃、茨維塔耶娃、布羅茨基這樣的偉大詩人。馬雅可夫斯基也是很有才華,看看他寫的情書,還有一篇《我自己》短文,寫得太好了。當代俄羅斯作家中,我比較偏愛烏利茨卡婭的作品。雖然,俄羅斯通俗文學充斥市場,但熱愛文學的俄羅斯人對嚴肅的文學的熱情並沒有消失,俄羅斯文學獎極多,大多數是授給嚴肅文學的。那些嚴肅作家相信:偉大的文學傳統永遠不會受到輕視,均對俄羅斯文學的發展持樂觀態度。 在這裡,我想推薦兩位受忽視的作家。一位是巴別爾,現在已經在中國受到一定重視,《騎兵軍》和《騎兵軍日記》分別出了多個版本。《騎兵軍》是這是一部流傳了80年的奇書。全書以35篇散記的形式,記錄了上個世紀20年代蘇波戰爭期間,在波蘭的蘇聯騎兵軍的故事,此作堪稱上個世紀寫實主義文學的奇書之一,是知識分子和革命暴力嫁接出來的奇葩。1986年,《歐洲人》雜誌選出100位世界最佳小說家,巴別爾名列第一。2002年、2003年,《騎兵軍》連續兩年名列美國暢銷書排行榜。 巴別爾的比喻像刺刀一樣直入人心:「月亮像廉價的耳環一樣掛在天空」, 「橙黃色的太陽浮游天際,活像一顆被砍下的頭顱……」。卡爾維諾曾讚美過《騎兵軍》,以之為20世紀的奇書,而《金薔薇》的作者帕烏斯托夫斯基說,巴別爾已經成了「一把文學標尺」。 普拉東諾夫是另一個長期被埋沒的天才。他以《切文古爾鎮》和《基坑》等為代表作。《基坑》這部作品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反烏托邦文學,它描寫了建設無產階級工人大廈以及農村集體化等事件,但建設者的烏托邦衝動最後卻導致了一系列充滿荒誕色彩的盲目行為,他們不停勞作、挖掘,無產階級工人大廈卻始終沒有建起一磚一瓦,只是基坑被越挖越深的,大家所深愛的女孩也死於非命。可以看得出作者在寫作時心情是矛盾的,和其他著名的反烏托邦小說有所不同。 電影----雕刻時光 這裡主要介紹三位現代藝術大師:費里尼、伯格曼、塔爾科夫斯基。這三個電影導演並稱為世界現代藝術電影的「聖三位一體」 ,被認為是二十世紀60年代以來歐洲藝術電影難以逾越的最高峰。 作為五次獲得奧斯卡金獎的電影藝術家,費里尼以他強烈的個人標記——「費里尼風格」,不僅影響了義大利電影的發展,還影響了二戰後義大利精神領域的方方面面。法國前總統密特朗在驚聞費里尼去世的消息後說:「費里尼是那些最懂得如何將詩意與現實、批判精神與同情心結合在一起的人之一,他的偉大、成功和贏得世人敬重正緣於此。」在以《大路》、《騙子》、《她在黑暗中》組成的「孤獨三部曲」中,費里尼著力於那些幽靈般的小人物。實現了客觀與主觀的平衡。費里尼和但丁一樣,他的內心有一個「複合的靈魂」,新現實主義、超現實主義、表現主義、象徵主義被融於一爐。他的電影是狂歡式的,充滿了遊戲精神,但能謹守「遊戲的高度嚴肅性」,他洞察到時代的腐敗本質,但同時肯定了人和自然中神秘和天真的一面。他的偉大作品《八部半》,複雜多元,堪比電影藝術中的《尤利西斯》。 伯格曼是世界電影史上首屈一指的偉大人物,他豐富而深刻的作品成為人類藝術的瑰寶。《第七封印》繼承了北歐神秘主義的傳統,但存在主義的主題被置入其中,他讓他的主人公在個人生存的痛苦和孤立無援的處境中思考生與死的問題以及人與上帝的關係問題。伯格曼說:「我的全部生命都在與上帝之間的痛苦而又不快的關係中掙扎。」確實是這樣,他六十年代的《猶在鏡中》、《冬日之光》、《沉默》組成「室內劇三部曲」,集中體現了他對上帝和宗教的反思。伯格曼的另一個重大主題是愛與寬恕。伯格曼著力描繪了人與人之間的冷漠:《野草莓》中的老醫生只關心科學,而從不表達愛意;《猶在鏡中》里的父親只把周圍的一切當作寫作的素材。這一主題在他1972年拍出的《呼喊與細雨》中得到集中的體現,電影中的三姊妹之間是沒有愛意的,或許在死亡面前她們想表現出些什麼,但手足之間心靈的弔橋高高掛起,終於無法走出各自的城堡。褒曼和厄爾曼主演的《秋天奏鳴曲》將母女間情感的隔絕表現得淋漓盡致。褒曼把那個極有風度、頗有才華但又自私的母親形象刻劃得那麼生動,她的臉因虛偽而蒼白。 塔爾科夫斯基是一個電影聖徒,一生只拍過七部半電影,但每一部都堪稱高雅藝術的典範。《安德烈?魯勃廖夫》是塔爾科夫斯基成名作,是俄國電影史上最偉大的電影之一,也被電影史家公認為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世界性的傑作。這本電影展現了十五世紀古羅斯大地的苦難,韃靼人的入侵,大公的殘酷統治,以及飢餓和瘟疫的流行,使人民陷入深淵。但這些並沒有壓垮俄羅斯人民,以年少的鑄鐘人鮑里斯和聖像畫家魯勃廖夫為代表的傑出人物,以自已的行動承繼和重塑了俄羅斯人的民族精神,揭示了他們的偉大創造力的秘密來源。魯勃廖夫,這是十五世紀的古羅斯聖像畫家,他的代表作《三位一體》是俄羅斯藝術史上最偉大的作品之一,但他卻是生活在最動蕩的時代。本片是他的傳記,但又遠遠不光是他的傳記,那是一個時代的記錄,魯勃廖夫彷彿只是一個移動的箭頭深入那廣闊的大自然(水天一色的地平線、春天醒來的樹林、小河的激流和水草),深入到人民的壓抑和苦難中,深入到藝術和宗教的矛盾中。電影中的兩個意象:雨和馬,也像元素一樣構成了電影的基調。雨水、河流、井,凡是與水相關的東西都是塔氏的至愛,魯勃廖夫似乎一直是伴隨著雨一起出現的,他第一次出現是在雨中,然後一直在雨水中行進。也正是在雨水中另一個關鍵人物鮑里斯找到了對於鑄鐘至關重要的粘土。與雨水相關的還有馬,馬也是電影中很關鍵的意象,特別是在影片的最後,雨水中的三匹馬在草甸上無比安詳地吃草,這個意象是對聖三位一體的最形象的呈現。體現了俄國人對自由特別是精神自由的嚮往。鑄鐘這一段是電影的核心。大鐘是古羅斯勇氣、力量、傳統和凝聚力的象徵,重鑄被韃靼人毀壞的大鐘,是一種精神的重建。不可思議的是,鑄鐘的浩大工程竟是由一個少年指揮的,他的父親是唯一懂得鑄鐘密秘的人,但已經死去,少年慌稱父親在去世前傳授了鑄鐘的秘密,以一種驚人的勇氣帶領大家鑄鐘,克服重重困難終於鑄成了大鐘。影片中那巨鍾緩緩升起的一幕極為感人和壯觀。 與我們耳鬢廝磨的高雅藝術 高雅藝術不是和我們的日常生活無關,相反,它們就在我們的身邊,實實在在地改變著我們的人文環境,有時,還改變了你個人的命運。
先講一個朋友的愛情故事。他是一位詩人,他和一位台灣女教師結緣於西湖邊的一家書店,事情是這樣的,那個女孩來書店找書,當她怯生生地問營業員:這裡有沒有里爾克的詩集,當她為沒有得到滿意回答而感到失意時,我的詩人朋友對她說:我有里爾克的詩集!於是開始了一段邁向婚姻的浪漫旅程。對高雅藝術的共同愛好會一下子把人拉近,因為,與通常的充滿戒心的交往不同,對方其實已經把他(她)內心的秘密向你泄漏。 另一個例子是西湖和杭州的關係。作為土生土長的杭州人,我知道杭州是一個非常世俗的城市,但它又有非常雅的一面。很少有一個城市把雅與俗結合得這麼好的。作為世俗生活的一部分,杭州人當然要逛西湖,忘情于山水情趣中。但西湖僅僅是山水嗎?和西湖在自然景觀上差不多的湖泊舉不勝舉,甚至有更甚一籌的,但是,西湖在世界上只有一個。為什麼?西湖不光是一處自然景觀,更是一處人文景觀的聚集地。 如果沒有白居易、蘇東坡的描寫西湖的曼妙詩篇,西湖在人們的心目中該遜色多少?如果沒有戴望舒寫出細雨中的倩影,有多少艾怨仍在小巷低回?如果沒有夏圭、戴進、丁敬陳洪綬、吳昌碩、豐子愷這些藝術家留下的丹青筆墨,西湖的美就顯得空洞。如果沒有黃賓虹、林風眠、潘天壽的故居映襯湖畔,西湖的雙肩就不會顯得豐腴。 最近在花港觀魚落成的林徽音人物像,就是一個高雅藝術的生動背影。鏤空的人物造型是一位20世紀30年代的青年知識女性的形象,林徽音身穿素色旗袍,一個罹受肺癆折磨的纖弱身體在湖邊的清風下舒展開來,似乎正款步向我們走來。在人物像的周圍,布滿了鏤空的文字,這些文字更好地把詩人兼建築家的林徽因的形象映襯出來。 當然,僅僅立些雕像是不夠的。我們應該記住穆西爾的警告,穆西爾被認為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德國小說家之一,他在一篇隨筆中這麼寫道:「為什麼偏偏要給那些偉大的人豎紀念碑?這看來好像是故意的,一種別有用心的惡毒-----既然不可能在他們活著時傷害他們了,那麼接下來最好莫過於給他們豎立一個紀念碑,就像往他們的脖子上綁了這麼一塊沉重的青銅或大理石,然後把他們拋入遺忘的大海。」是啊,豎立紀念碑不是為了更深的遺忘,而是要讓我們記住這些經典藝術家以及高雅藝術,陶醉其中,從中汲取生活的勇氣和力量。所有這些,在經典的高雅藝術中,都仍然是活生生地存在的。 致謝: 轉載自:《北回歸線》網站之電影論壇 2006-09-08 13:22 http://www.tcpoetry.com/bbs/ccb/index.cg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