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大乘論 第83講
第83講:第三品(第9頁第11行-10頁第3行)
(1997年3月2日)
「依他起、及圓成實、若一切行相非有,
則於一切時分中、雜染清凈當成無。」
無著菩薩把名言問題解釋得很清楚了,凡是名言所確指的義根本不存在。但是,佛陀證真如以後,就是證最清凈法界以後等流出來的法,很善巧方便地對我們加以解說,這個解說的方式非常特別,既不落於普通的名言那種錯誤的行相,又有(用)一種特別地表示等流出來的法能把我們導向一種特別的境界,那就是我們要正聞熏習,很正確地理解佛所說的法,並且如理思惟。這種法,跟世間所有的言說,都有十分不一樣的地方。所以佛說的法,也是利用名言,但是他用特殊的技巧和方便,也就是非常善巧。所以佛說的法,跟其他世間的學問,有很大的不同。
在無著菩薩運用這種三自性的道理,把佛陀他解說等流出來的法,能起到(引導)我們面向真如的作用。第一步,他這頌子里提到,要是依他起性跟圓成實性都不存在的話,那就沒有所謂雜染跟清凈了,由於這個世間一定要有雜染、清凈的,不能抹殺,如果抹殺了雜染和清凈,那就沒有所謂善惡、好壞,沒有價值的分別了,也沒有真美善、假醜惡的分別了。所以不能抹殺依他起跟圓成實。可以說,依他起和圓成實是真正表示了世間的價值。
「若諸佛陀薄伽梵宣說極廣博大乘之教法者,即於此中遍計所執自性云何當知耶?」佛所說的教法,他主要的都依靠三自性,在佛所說的廣大的大乘教法裡頭,怎麼知道遍計所執自性?
「當知由無有之異門顯示。」佛所說的法裡頭,對遍計所執性,它就是表示由無有的異門——根本不存在——這種表示方法。
「依他起自性云何當知耶?」在佛說的大乘教法裡頭,依他起性應該怎麼知道?
「當知猶如幻化、陽焰、夢景、眩翳、影像、回聲、水月及變化。」
在佛所說的教法里,就是對遍計所執性以無有的異門來表示。這前後文裡頭,大家特別注意,我剛才說的善巧,佛把等流的法怎麼表示出來,最主要的表示就是遍計所執性的無。
前頭我們在五綱十修對治十種散動的時候,第一個對治就是表示真實的存在,什麼是真實的存在呢?就是遍計所執性的徹底不存在,遍計所執性的徹底不存在,就是圓成實性的存在,所以這個無有的異門是決定的。
說你真正能夠證真實的話,你必須是要對治第一個散動,所謂(對治)第一個散動就是根本沒有的東西你不能夠認為有。所謂真如是什麼?跟我們能夠對治第一個散動:本來沒有的東西你不能認為它有,這是個最主要的問題。為什麼這是最主要的問題?所謂真如到底應該怎麼理解?
在安慧解釋《莊嚴經藏論》的時候,他就很清楚地提到,真如就是無二,就是沒有所取能取,就是沒有人我法我,就是無二。無二的意思再深入地解釋一下,就是遍計所執性的徹底沒有,和圓成實性的徹底的有,兩者不可分,就是這種有、這種無、這種無、這種有,是沒有差別的。這種有和無是沒有分別的,是無二的。
看起來這麼講起來好象很無關重要似的,可是真正說起來,我們能證真如,這是唯一的一個途徑。剛才我們說佛說法裡頭有一種特殊的技巧、特殊的善巧、方便,在什麼地方?就是有和無的沒有差別。這種有和無的沒有差別、無二,就構成了真實的結構。
我們可以拿儒家對於這方面的言論作一個例子。儒家怎麼說的?儒家是要「參天地之化育」,那就是能夠真正參預到宇宙活動、宇宙的運行里來。但是,真正地能參加到真實中來,一點兒隔閡沒有,那就看怎麼證真如,那就看怎麼樣地證到所謂遍計所執的無根本沒有,而圓成實性的真實的有,這個無跟有,沒有差別。
在這種有無沒有差別之中,我們可以由第一地證到法界,沒有主觀客觀差別的法界,參預到真實的運行里來,所謂證真如、證法界就是要真正要參預到客觀里來,打破主觀跟客觀的分別。
所以我們在資糧位、在加行位中,就是要理解佛所說的等流之法,從沒有顛倒地了解了等流的法,再如理思惟,那時候在我們凡夫來說,就是當我們認識當前所面對的有、一切的有,包括我們了解的佛教、佛所說的等流出來的法,當然在我們凡夫是有所對的,也就是還有如名言指的義,但是,越是這樣子有所面對的東西,當下我們就應當知道,這些面對的義根本是等於沒有。
就在我們最初步理解佛教的時候,把佛教當成一個客觀的存在,當成一個所取的東西,越是在這時候,正應該了解到,你所取的這個東西是根本不存在的,跟不存在沒有什麼差別。這樣你才能夠一步一步從暖、頂、忍到世第一、最勝法,這樣子慢慢就證到真如了,這樣子就是要參預到真實中來,打破了客觀跟主觀的界限。
所以佛解釋他所證的等流之法,向我們說的時候,是有特殊的方便的。他告訴我們說,你所指的有就是真正的無,我們的有和無是沒有差別的。這前前後後無著所說的話正是把佛陀這種善巧抓住了,不但不如名言而執有那種根本不存在的義,(而且)直接會領會到這所取的一切東西根本沒有的那真實,這兩種一個有、一個無根本沒有差別。
這個有無根本沒差別,你才能慢慢證到真如,你才能一步一步地參預了客觀存在,參預了真實存在。所謂證真如,那就(是)直接參預實在,可以說,佛陀給我們的一種善巧,就是利用名言直接達到離言的地步,直接可以參預真實的運行,可以打破一切主觀、客觀的分別,也就是能夠打破一切障礙、一切束縛,而達到證到最清凈法界。
所以對於真如的認識,我們以前都覺得好象難於接觸,那麼現在可以看到,由無著菩薩把佛陀的解說——等流之法那種善巧在《攝大乘論》里表示得很淋漓盡致。我們在當前的前後文裡頭,大家要特別對這些文字要善於了解。這裡頭的所謂微言大義,實際上都給我們一種不可多得的啟示。也是一個很關鍵的東西。
如何當知依他起性?就是怎麼樣在佛陀說的教法裡頭看到怎麼談依他起性?這就提到八喻,八喻就是幻化、夢景等等,這八喻大家也不要小看,這佛陀選擇了世間八種現象作為譬喻,叫我們理解什麼是依他起性。找這些例子也不是很簡單的,而為什麼找這樣的例子,更不簡單。底下還要解釋這八種譬喻。
這八種譬喻,你就知道,所謂前頭講所知依、阿賴耶識、第六意識、第七意識、前五識,都是拿這個八喻作譬喻的。就我們這個識呢,是能顯現,能顯現的跟八個譬喻是分不開的。它顯示出來的,前頭已經講過,顯示裡頭就沒有東西,並沒有一個所顯示的東西,顯示本身就是沒有顯示,顯示的本身就是顯示的不存在。
所以世間能夠有的東西,絕對不象遍計所執性的那有,一定它是是顯現,而又本身是無所顯現,一定是這種法性,否則它就不會存在,否則它就不會構成因果規律,這前前後後的一些文字裡頭,大家要細細地理解,不是簡單的,不是象所說的遍計所執性的那個有、那個存在,這個存在,所謂這種唯識的存在、顯現的存在、八喻裡頭所說的存在,都是跟我們所認為的那種獨立存在、常一不變的東西完全不一樣,它要有一點兒一樣的地方,那就沒有所謂因果規律,沒有能顯現的東西,顯現不出來。
佛教裡頭所說的圓成實性跟依他起性,跟我們所認為的東西完全不一樣,完全兩回事。我們認為真真實實的東西,確實根本、一點兒影像都沒有,我們所認為的那個因果規律確實沒有一點兒可作為因果條件的。
所以「名前覺無」這前後的文字,大家要別具隻眼來看,沒有這個另外一隻眼,你看不見,你看見的東西都是根本不存在的,獨立存在、常一不變的東西你認為是實實在在的。
所以三性問題,是佛說話的一個總的根據,總的所依。所以唯識必須你理解依他起,依他起的有,這種有法,就跟遍計所執性的有法根本不一樣,所以剛才說一個有和無,沒有分別,這八喻跟這唯識、顯現跟沒有顯現沒有分別,必須是這樣。
底下我們也可以看出來,如果它有分別、有差別,那它就不能夠有因果的作用。這就叫我們對佛教的理解跟一般的常識有多大懸殊啊!而我們那一般常識的對佛教的理解,實際上還是造成了輪迴的結構,不但不能夠理解什麼是唯識、什麼是因緣、什麼是因果規律,並且還在那兒起惑造業,製造痛苦、製造顛倒的生活,對自己一點兒裨益沒有。
所以看起來,一個解釋遍計所執性,一個解釋依他起性,用八喻,實際上八喻就指的所有一切法,唯識就是八喻。
「圓成實自性云何當知?由顯示四行相清凈法故當知。於四行相清凈法中,一、由自性清凈者、謂如:真如、空性、實際、無所相、及勝義。法界亦即是此。」
這是講四種清凈。前頭已經講了,這雜染清凈不能沒有,而清凈是什麼?清凈這地方指的四種行相。自性清凈是根本的清凈,就是剛才講的真如、法界、最清凈法界、無漏界、實際,就是佛證的真如,最清凈法界、空性。我們要證的真如,並不是一個概念性的東西,並不是一個媒介,我們證的真如就是實實在在的存在,就是剛才說的,我們要參天地之化育,要參加到真實中來,不是概念、想像的東西,這個很重要。
以前我們對真如、實際、空性,都沒有這樣子理解,必須你理解的真實是這樣的才叫真如,跟遍計所執性沒有一點兒相同的地方,那個遍計所執性正是這個如名言所執的義,很堅執的一個觀念性的東西、概念性的東西,根本沒有的東西,所以這跟世間所有的學問,你說哪兒有相同的地方?
「二、離垢清凈。謂如:即此不具有一切障礙。」(韓老由於看字非常困難漏掉了這一句)
「三、能獲得此之道清凈。謂如:一切隨順菩提分法及波羅蜜多等。」能獲得此之道,就是指的智慧,那你就是能夠證真實、證真如的話,必須是由無分別智。因為前頭已經說過,都是無二的,沒有主觀,沒有客觀,能達到無二的地步,必須是由道,由這種無分別智才能達到,就是能獲得此的那個道,就是無分別智,這個道是清凈的,都離開雜染了。
雜染當然是包括起惑造業、我見常見、無明,這些東西都是髒東西,都是有漏的,不清潔的,不如實的,主要的是根本沒有的東西非要當成有看待不可,所以造成雜染,造成輪迴、顛倒,以至種種痛苦,所以要對治這些錯誤的、顛倒的東西,必須依靠無分別智,這是第三。
「四、由能生起此故,而所緣清凈。謂如:諸大乘妙正教法。如是由此者為清凈之因故,非是遍計所執。由是清凈法界等流性故,非是依他起。由此等四行相即能攝一切清凈之法。」
所緣清凈,也就是我們所緣的等流之法,看起來等流之法也是用語言、用佛所說的語言來表示出來的,但是它本身就是清凈的,剛才那個無分別智、那個道、清凈道,本身就是圓成實性,所以它是依他起,但就是圓成實。
這地方,這個語言,按說十二部的言教,佛所說的話,這也是語言,可是因為它可以做為清凈所緣,引起來無漏的智慧,它本身不但不是遍計所執性,而且屬於圓成實性,因為什麼?因為我們智慧都是從這個等流的法之中來生起的。跟世間那種正相反,世間的學問都是能夠引起遍計所執性的,而這種法、這種語言很特別,它不但不引起遍計所執性,而且它能夠對治遍計所執性,它能引起無分別智,甚至你將來證真如的時候,也是需要這種等流的法來引起。
所以這四種清凈實際上跟自性清凈是有關係的,這四種清凈都跟遍計所執性表示了徹底的不同,我們是由名言引起的那些個顛倒的、錯誤的、不如實的那種想法,而佛所說的等流之法是有很大的不同,由這地方也可以看出來,佛所解說的法,它的性質跟染污的東西正相反,跟錯亂的東西根本不同。
雖然我們在加行位,尤其在資糧位,是一定按照世間的那種如名言執義的方式來認識佛教,但是同時,你認識佛教的時候,自己就把當前所執著的名言所指的那個義就有不同的理解,那就是我們面對的所有的義,跟根本不存在的那種遍計所執性的義正相反,正不同。所以我們的理解的東西,跟世間理解世間的哲學、宗教、科學都不一樣,沒有相同的地方。
雖然我們現在還是如名言來執義,但是如名言來執義,它本身就是要詮表真如。你說名言能詮表真如?很奇怪,而佛所說的法,就有這種特殊性質。所以把佛說的法,也當作四種清凈之一。這就是我們所有的智慧都依靠這種法,等流出來的法,這等流出來的法,跟其他所說的法完全沒有共同的地方,這地方好象是偏向佛教,但是是有著很充分的道理。
所以這四種清凈,要按說除了自性清凈以外,其他只能是依他起性的,雖然佛說的話不是指的如名言所執的義——遍計所執性,但是這種都是依他起性、清凈的依他起性。把這種普通的名言,也說為圓成實性,那就是依靠它能做原因,生起一切清凈來。
於是乎我們說,佛的千經萬論、十二部的言教,都是屬於這種性質,剛才無著前後解釋的話,也是有這種性質,看起來是名言,實際上是很善巧的,引導性很強的這種名言,就剛才說的有跟無是沒有差別的,顯現跟沒有顯現是沒有差別的。你說在我們來看是不是有些奇怪?有些不可思議?
所以我們要了解佛所說的十二部教法,跟無著菩薩所解釋的《攝大乘論》,十種殊勝語,以至於說「名前覺無」等等的說到顯現本身就是沒有所顯現的、沒有所相的東西,由此我們就知道佛法的特殊性。
「如是由此者為清凈之因故,非是遍計所執。由是清凈法界等流性故,非是依他起。由此等四行相即能攝一切清凈之法。」這地方就把三自性、三能相都在佛說的話里怎麼樣表示解釋出來了,為什麼說佛說的法不是遍計所執性?因為它能做清凈之因,而不是做顛倒、雜染之因。它是從最清凈法界等流出來的,所以它本身也不屬於依他起性,這就辨明了,為什麼說這四種都是清凈法。一個呢,它不屬於遍計所執性的範圍,再來呢,它也不屬於依他起的範圍,所以呢,這四種行相的清凈能攝清凈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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