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嶺戰役殲滅日軍第106師團日軍10500餘人

06-08

萬家嶺大捷

萬家嶺位於山巒起伏的德安縣西南方，距縣城二十七公里，在今天的磨溪鄉曙光村、南田村、新田村、五星村、磨溪村的中心部。當年萬家嶺戰役的主戰場遺址方圓約四百八十萬平方米。如今已是江西省省級文物保護單位。1938年9月，時近中秋，滿山樹葉金黃，當日軍106師團長松浦淳六郎帶著他的師團踏足這片贛北的山區土地，他不會料到：這裡將成為他的師團的墓地。松浦師團參戰時間較長，之前戰績不佳，且傷亡過半。出發前不久剛進行過補充。對於新來的上司崗村寧次將此重任交給106師團，松浦應是心存感激的。松浦想通過此戰有所表現，洗刷以下作戰不利的恥辱。

一、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中日戰爭爆發。同年11月上海淪陷，12月日軍侵佔了南京，屠殺中國軍民30萬人，震驚中外。1938年6月14日，馬壋要塞失守，6月29日搶佔了彭澤，7月5日，攻佔了湖口，7月26日，又攻佔了九江。在日軍侵佔了九江、瑞昌後，德安在當時的重要戰略地位凸現了出來，一旦拿下德安，日軍可南下直搗南昌並威脅長沙，截斷粵漢路，對武漢形成大包圍。德安失陷，不但會影響南昌，長沙，武漢，而且還會威脅整個粵漢以東的中國軍隊。因此，日軍華中派遣軍總司令煙俊六派派出華中派遣軍一部南下，企圖經南潯線直取南昌。

煙俊六派派出的主將是崗村寧次。懂得一點中國現代史的人，對這個名字不會陌生。崗村寧次在這年7ue就任第11軍司令官。在日本軍隊中，他不僅是一員著名的戰將，還是一個中國通。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常年從事與對華有關的軍事諜報工作，從參謀到主官的完整歷練，以及早年與中國軍界的淵源，都使得崗村在侵華戰爭中顯得鶴立雞群。這也是他日後出任中國派遣軍司令官的雄厚資本。

新官上任三把火，岡村一到第11軍就任，自是要努力作些戰績來顯示與前任的不同。他的第一把火燒到九江，第二把火燒到瑞昌，現在，他要把第三把火點到南昌。

崗村的第11軍下轄第6、第101、第106、第27師團和波田支隊，其中第106師團是戰鬥力較弱的所謂特技師團。岡村將此部分成三路，左路第17師團由瑞武路南下，右路101師團沿星九公路向星子進犯，第106師團則沿南潯路向德安正面推進，齊頭並進的三路。進展並不如崗村想像地順利。左路第27師團進到德安白水街麒麟峰、霞盆山。遭到中國軍隊的頑強阻擊，處境不妙。右路第101師團則被中國軍隊死纏爛打，陷在星子難以動彈。岡村焦躁起來，他要鋌而走險。

在迎戰左右兩路日軍進攻的時候，中國軍隊的兵力也向兩邊頻繁調動。南潯和瑞武之間因此逐漸扯開了一條防禦空隙。日軍的空中偵察金額排出的偵察兵地面偵察（日均多名盞茶餅化裝成和尚道人）證實確有一條寬約5公里的狹長地帶沒有中國兵力部署。正是這條空隙，引發了崗村寧次的冒險一試的衝動：派出106師團鑽隙而入，向中國軍隊的縱深腹地穿插，從背後瓦解中國軍隊的防禦體系。

應該說，岡村想到的這一步，有其高明之處，卻也非常兇險。給他說明，因為一旦106師團大膽鑽隙成功，既能避開正面攻擊的血拚，又抄了中國軍隊的後路，以解左右兩翼受阻的困境；該路兇險，派一個才一萬多不滿員的師團深入虎穴，若被中國軍隊發覺而斷了後路，後果將不堪設想。

要賭就得捨得下注，老謀深算的崗村權衡了利弊，認為還是值得一搏。上得山多路遇虎。這一次，他遇上了勁敵。這隻虎，就是人稱「老虎仔』」的薛岳。9月25日，第106師團在師團長松浦淳六郎的率領下，離開鐵路沿線向西南輕裝急進，一頭鑽進了贛北的崇山峻岭之中，開始了它的死亡之旅。

日軍偵察兵深入敵方腹地的情報，很快報到了薛岳受理。薛岳在烏石門觀音閣周圍緊急召集軍事會議作些部署，在萬家嶺巧設「口袋陣」待日軍鑽入。他的計劃得到了蔣介石和軍管會的首肯，於是第九戰區第一兵團的第4軍、第32軍、第74軍及第66軍共15個師的兵力達十多萬人的部隊迅速向德安西南部緊急調動集結布防。

松浦淳六郎絲毫不覺狀況有異，依然帶著一萬多人的部隊放肆鑽隙，深入德安縣城西南方的萬家嶺地區，進展出乎意料地順利，松浦暗自竊喜，卻不曾想，薛岳預設的「口袋陣」，已經開始悄悄收攏。

瓮中捉鱉，這個瓮也得夠結實才好，否則又得重演蘭封熟鴨飛走的鬧心一幕，所幸的是，萬家嶺不是蘭封。

日軍的偵察兵照例飛臨贛北上空。中國軍隊十餘萬人的大動作難以瞞天過海。當日軍參謀們根據飛機偵察的情報，將中國軍隊的動向在地圖上一一標示出來，老奸巨滑的崗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對手正在對106師團形成包圍，他下的賭注，很可能要被對手一口吃掉。崗村立即給松浦下令，要他儘快向27師團靠攏，以求解圍。

此時松浦在做什麼呢？他對這軍用地圖發獃，居然迷路了。（日軍使用的軍事地圖還是日本間諜在1926年竊取孫傳芳的地圖）。松浦一得知自己落入了陷阱，急令手下趕快確定方位，尋找逃生之路。可是在這要命關頭，地圖上的標示都與實際位置對不上號了。情急之中，只好藉助羅盤來定位。羅盤上的指針又奇怪地左右亂跳，鬼子們匪夷所思，他們哪裡會想到，這竟然是因為山區地下蘊藏的銻鐵礦石在搗亂。地圖錯了，羅盤又失靈，松浦方寸大亂，106師團在山裡像沒頭的蒼蠅般來回突奔。整個師團依然在山區轉圈，逃跑的時間就這樣耽誤了。

薛岳的包圍圈在萬家嶺地區逐漸合攏，松浦師團再沒有時間自尋生路，只得就地困獸猶鬥。

二、

松浦師團被圍困在南田村劉捫鼓、南田鋪一帶，搶佔民房。沒能逃走的村民被趕出村外抱雜。據南田村劉捫鼓劉詩成老人回憶，1938年9月底，他有12歲，與父親隊同潘家自然村的男女老幼約80多人躲藏在一個叫做潘家洞的石洞中。由於慌張，在洞中沒有食物，小孩餓得不停得哭。第三天夜深後，劉詩成隨同父親兩人一同沿一條放水溝爬出兩里多遠，才得以逃命。五天後，日軍知道石洞中有人，將男女老幼全趕出來準備槍殺。日軍的一個頭目看到人群中有一位姑娘長得非常漂亮，要其陪師團長。松浦也看中了。這位姑娘講要我陪他可以，但要放掉這些父老鄉親。於是松浦同意了。這些80多位父老鄉親得救了。松浦住宿在日軍指揮部舊址的一棟又恬靜的舊式青磚瓦房金門右手的第一間房間內，當時房間地面都裝有木地板。松浦將木地板撬起，將地下挖成一個大地窖。松浦在逃跑時，還將這位姑娘藏在地窖下，地窖里放有食品和水，讓這位姑娘待軍隊全部撤走後再出來。這位姑念名叫閔幺妹。她犧牲個人名節，救下了80多位父老鄉親。

松浦師團於9月25日被圍困在南田劉捫鼓一帶，包圍圈越圍越緊，9月28日開始，白天在萬家嶺一帶槍聲不斷。大金山是中國軍隊核心陣地制高點，海拔344.4米，由中國軍隊第4軍90師和暫歸第4軍指揮的第60軍的102師佔領東邊的大小金山。第9集團軍司令長官吳奇偉的前敵指揮部就設在大小金山廟內。站在大小金山廟的山沿邊上，可觀察南田劉捫鼓一帶的一切動向。日本鬼子也知道大小金山這個制高點的利害關係。從9月30日至10月5日，106師團以青木聯隊主攻大小金山，連續5天發起30多次衝鋒。日軍山炮炮彈60迫擊炮彈，天上的日軍飛機炸彈如同兩點般落在中國軍隊守軍的陣地上，青木多次組織的幾百人甚至成千人的梯隊進行衝鋒，但都被打退，殲敵2000多，日軍向小金山廟發射了三顆炮彈，有一顆在廟前面爆炸了，第二顆在廟後面爆炸了，第三顆炸彈落在廟院內中間，啞彈沒響。否則，吳奇偉的前敵指揮部就被一窩端掉了。可以說，小金山廟有一定的靈氣，老百姓講，神靈保佑國君打勝仗，松浦師團必敗。日軍大小金山久攻不下，又企圖佔領大金山、小金山、張古山之間的扁擔山這一戰略要點。向扁擔山發起多次猛攻，日寇妄圖靠空中的幾十架飛機，手中的數十門大炮，實施狂轟濫炸，並大肆施放毒氣來打開包圍圈的缺口，擺脫其步兵的困境。第一兵團的將士，承受著巨大的傷亡。經過英勇反擊，使對敵的包圍圈越縮越小，殲敵4000多，把敵人壓縮到僅約四公里的狹小地帶。「口袋陣」的包圍圈，像一隻碗狀，能不能存住碗底里的東西，兩翼固然重要，最關鍵的地方還是在碗底，也就是包圍西南部的長嶺、張古山一線，這也是敵人最有可能尋求突圍向第27師團靠攏的地方。薛岳布置在這道戰線作戰的部隊，正是俞濟時的第74軍。

10月1日至3日，包圍第106師團的軍隊開始向包圍圈中的敵人作向心推進。俞濟時命令先奉調萬家嶺的58師攻擊前進，佔領了張古山、長嶺、背溪街（又稱嗶嘰街）陣地，與右翼第4軍相呼應，壓縮包圍圈，58師遭到106師團的猛烈反撲，戰況激烈，最危急的時候，俞濟時把軍隊的警衛營都頂上去了，才把106師團堵在了長嶺以北，但是日軍還是在10月6日以猛烈的空襲和重炮配合步兵，攻下了張古山和長嶺北高地，並以張古山為屏障繼續負隅頑抗。經過一周的激戰，58師損失過半，奪回張古山，馮聖法已經力不從心。後面的戲，還得正從德安縣城趕來萬家嶺增援的王耀武來唱了。

張古山是萬家嶺戰場之一的制高點，高度不足50米，坐落在張古山壟西頭的中央部委，有一挺機炮扼守，千兵難過的山頭。但山勢陡峭，日軍佔據著張古山，就多了一道阻止中國軍隊進攻的天然屏障，反之，若第74軍打下了張古山，則不僅徹底封死了敵106師團的生路，而且居高臨下，直逼敵人的核心陣地。張古山的得失，關係到圍殲松浦師團的成敗。王耀武深感壓在肩上的擔子千鈞沉重，他不敢再有任何閃失了，他的心理上正蒙著一層陰影，因為不久以前，他剛剛背上了一個處分，在瑞昌和岷山因反擊不利，讓王耀武走了麥城，他在戰後被評大過一次。

前車之鑒尤在，王耀武沒有退路，張古山一仗對他來說，意味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而張古山的地勢，明擺著對山上憑險據守的日軍極為有利，誰都知在這樣的山勢前，靠仰攻拿下山頭是要付出極大傷亡代價的苦差使。由誰來擔當主攻？在師部召集旅團長們討論作戰方案的時候，王耀武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剛剛配上少將將性不到一個月的張靈甫身上。

張靈甫在1938年9月升上了第153旅少將旅長。同年2月，張靈甫升任第153旅副旅長兼305團團長。51師副師長李天霞兼任153旅旅長。9月由張靈甫接任李天霞153旅旅長職務，305團團長由原副團長唐生海接替。萬家嶺戰役，王耀武在關鍵時刻想要張靈甫出馬，也是出於對他慣打硬仗惡仗的能力和鬥志的信任，擔當奪取張古山的重任，於公於私，張靈甫都義不容辭，再說，他這才當上了153旅旅長，也正想再立新功，為自己嶺上的將星增光添色。

「師長，張古山就交給我吧！」張靈甫主動請纓，語氣自信。他的確是有備而來，張古山山勢陡峭易守難攻，沒有足夠的重炮配合，僅憑輕武器攻堅傷亡慘重。這些不利因素大家都討論過了。但是辦法總是人想起來的。張靈甫想的是，如何利用地形地勢，另闢蹊徑，攻其不備。事先他對著地圖將張古山及四周的地形就琢磨了一番，又帶著團長們在附近作實地勘察，發現此山南陡北緩，仔細觀察後，張靈甫分析，日軍的不備之處當在後山絕壁，於是心生一計。

張靈甫書讀古書，說話市場引經據典，他對王耀武說「三國時蜀將姜維據守劍閣，扼十萬魏兵於險關之外，魏將鄧艾遂以精兵偷度陰平翻越摩天嶺，下江油直取成都而一舉滅蜀。此謂出敵之不意也。我們今天可仿效此戰法，以智取代替強攻。」

接著他向王耀武扼要說明了自己的打法，「為避免重大傷亡，不宜對各山頭直接正面仰攻硬沖，正面應僅取佯攻之態，同時選出精兵編成突擊隊，繞道後山，無人煙處料敵疏於防備，突擊隊攀岩附葛摸到山頂進行背後偷襲。成功後，正面軍隊即轉入真正攻勢，前後夾擊，定會事半功倍。唯萬家嶺戰場，日軍具有絕對空中優勢和炸射頻率，攻山擬夜間進行。

張靈甫一番話頭頭是道，聽得王耀武頻頻點頭。王耀武對這套出奇制勝的戰法極為讚賞，153旅有305團和306團，王耀武立即從151旅將302團配給加強攻擊力。也就是說，王耀武將半個師都交給了張靈甫，讓他在一線指揮三個團主攻張古山。周志道率151旅其餘部隊作預備隊。

三、

西沉的太陽落下了張古山山頂，當最後一道晚霞消失在天邊，起伏的群山丘陵無聲地隱沒在悄然湧起的暮色之中，秋天山間的晚風，隱約飄來秋蠶的悲鳴。

大戰前異樣的寧靜

10月7日夜20時許，第51師進入了預定的攻擊位置。

依照張靈甫的事先指令，擔任主攻的305團已經挑出一批精兵組成了突擊隊。一小隊人馬趁著暮色的隱蔽，朝日軍陣地的後山方向悄然行進。他們沿著後山絕壁，在黑暗中披荊斬棘，奮力向上攀登。

前面響起了槍聲，這是正面的部隊在突擊長嶺北部的高地，張靈甫意欲先奪取這個由日軍五個中隊據守的高地作為支撐點，進而向張古山沖頂，日軍通常不做應戰。而國軍膽敢在夜裡主動挑戰日軍的更是罕見。因此高地上的日軍不像白天那樣警覺。晚飯過後，除留下少數警戒人員外，其餘日軍輪換歇息，張靈甫指揮153旅主力突如其來地進攻，把日軍打得措手不及，月黑風高的山地，山下的中國軍隊人影都看不清，鬼子們一時間亂作一團，等他們從混亂中反應過來躲進工事里放起槍來，長嶺北部山頭已經遍布沖山來的大批中國士兵。這正是張靈甫所要的近距離對站效果，中國軍隊的長槍、短槍、手榴彈、砍刀盡情發揮作用，雖然日軍單兵作戰的素養遠高於一般中國士兵，但是在日軍火力不佔優勢的情況下，輕武器對輕武器，張靈甫對自己訓練的士兵也具有相當的自信，何況他在人數上佔優絕對的優勢。倉促間，高地上六百多名日本守軍依然進行了頑強的抵抗，但終究寡不敵眾，長嶺陣地上的日軍被迅速殲滅。

拿下了長嶺陣地，張古山幾乎觸手不及，張靈甫命令第305團連續作戰，拂曉出擊了張古山。張古山上的日本守軍約有八百人。長嶺北高地的戰鬥動向有足夠的時間給他們敲響了警鐘。日本守軍不敢懈怠。305團參加佯攻的士兵開始吶喊著向張古山作勢進攻，嚴陣以待的日軍不知是計，見對方來攻，果然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正面，正乒乒乓乓朝吶喊的地方打得起勁，猛然間聽到背後槍聲大作，305團的突擊隊從後山登頂成功，張靈甫的這把尖刀，適時插入山上日軍的後背，突擊隊員們與守軍拼上了刺刀，正面進攻的部隊趁山上日軍自顧不暇之際，一口氣衝上了張古山頂，日軍腹背受敵，陣地全面崩潰，張靈甫的兩面夾攻展現如願奏效，約八百名鬼子死的死，逃的逃。

一夜之間，張靈甫指揮153旅攻佔了最難攻克的萬家嶺戰場長嶺北高地和張古山高地。51師師長王耀武在師徹夜守著電話，當得知張靈甫攻佔了張古山後，他常常地舒了一口氣，在一線作戰抵近指揮的張靈甫仍不敢有絲毫放鬆，他很清楚，夜間偷襲成功，只能算是揚長避短獲得的暫時性勝利。更艱巨的任務還在後頭。那時他的士兵手裡的武器連「中正式」步槍都很少，絕大多數還是「漢陽造」的笨重雙筒步槍，輕重機槍更是罕見。每個團只有兩三挺重機槍，各團的一個迫擊炮排還被王耀武抽調到師里集中使用，而日軍陸空火炮的絕對威力，張靈甫在上海、南京、豫東早已領教過厲害，所以白天能不能頂得住敵人優勢火力的衝擊，老實說，他心裡並沒有十分的把握。張古山是松浦師團最後的退路，日軍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天亮之後必將會有更嚴酷的惡戰，他告誡部下枕戈以待。

果然，第二天清晨天剛亮，二十餘架日軍轟炸機就鑽出厚厚的雲層，飛臨張古山上空，飛機的呼嘯和著炸彈、燃燒彈、毒氣彈划過空氣發出的凄厲嘯音，震耳欲聾，頃刻間，張古山上炸翻了天，從遠處望去，張古山籠罩在濃煙火海之中，簡直是一座熊熊燃燒的火山。由於中國軍隊幾乎沒有防空能力，日機異常猖獗，肆無忌憚地作低空俯衝，對準山頭轟炸掃射。而不必顧慮被對方防空火炮擊落的危險，陣地上的人連飛機身上的猩紅膏藥旗也肉眼可見。在敵機劇烈的空襲下，305團傷亡及其慘重。張靈甫頓蹲在掩蔽工事里，炸起的碎石浮土幾乎埋了他半截身軀，頭上的鋼盔不時被外炸得氣浪掀動著，透過嗆人的硝煙，他眼睛睜看著自己的許多官兵在陣地，沒有出戰就葬身於炸彈火海之中，而自己一方得不到有效的炮火支援，對日軍進行壓制，作為一線指揮官，張靈甫心情五味雜陳。

上午10點，空襲方停，急於奪回陣地的第106師團山地聯隊出動約兩千人向張古山發起了輪番衝鋒。張靈甫一身塵土跑上305團防禦陣地親自督戰。狗急跳牆的日軍頂著山上灑下的降雨，不顧一切地彎著腰王山上猛衝，直逼305團陣地。部分日軍最終衝上山頂，305團殘餘的官兵在旅長張靈甫和團長唐生海的帶領下，上刺刀與敵人展開白刃格殺，拼了性命將日軍打下山去。黃昏時分，106師團再度對張古山發動了強大攻勢，炮火密集地傾瀉到張古山山上。經過前一夜和當日的激戰，305團已經傷亡大半，精疲力竭了。張靈甫也不能將部隊硬挺在目標明顯的山上白白挨炸。為避免更大的損失，以利稍後作戰，他不得不將305團殘部撤下張古山，攻擊中日軍也丟下至少八百具屍體。

陣地的丟失意味著前功盡棄，張靈甫並不認輸。這一仗，他和王耀武都輸不起，若松浦師團從他這裡打開缺口跑掉，薛岳的整個戰役計劃將落空，這將是他軍旅生涯的極大恥辱。入夜，張靈甫再次組織起百餘名精兵進行頑強反擊，於拂曉奪回陣地。張古山陣地就這樣在激戰中幾經易手。白天日軍憑藉空中優勢和重炮攻下陣地，晚上張靈甫再指揮部隊以夜戰奪回，雙方都打得頭破血流，氣喘吁吁。此時的張古山，山上的植被被炮彈和戰火燒得全無，戰壕、掩體全炸平了，山上稱為一片焦土，陣地前倒下一大片中、日官兵的屍體。若從陣地前通過，必要踩著屍體才行。陣地上構築工事，只能搬死屍壘起來作掩體。張靈甫不愧為一員善打惡戰的悍將，在他的凌厲攻勢下，日軍再次被趕下了張古山。10月10日下午，又一股窮途末路的日軍千餘人竄到張古山、長嶺一帶，再次在飛機和重炮的掩護下做孤注一擲的進攻，試圖衝破74軍的陣地圖為逃命，激戰中，305團的李石營長身負重傷，該營陣地一度出現動搖。王耀武的師指揮部已經準備了開始後撤。張靈甫不信邪，他立即趕往李營陣地，重新整理殘部，將勤雜人員都編成戰鬥部隊。終於頂住了敵人的進攻勢頭，穩住了陣地。在指揮部隊繼續死守張古山的同時，張靈甫命令302團逾306團一部配合58師向嗶嘰街發動兩路夾擊，經過5個小時的激戰，將嗶嘰街的500多名日軍也悉數消滅。在張古山的戰鬥中，殲滅日軍4000餘人，我方傷亡9504人。兩方交戰勇者勝，張靈甫在74軍人送外號「猛張飛」，張飛打起仗玩起命來，對任何對手都是一場恐怖的災難。5天里，張古山直殺得屍山血海，任憑敵軍再怎樣狂轟濫炸，直至12日戰鬥結束，日軍也沒能從張古山跑出一兵一卒。

在張古山血戰的時候，十餘萬中國大軍對包圍圈中的松浦師團多次全線出擊，在中國軍隊強大的攻勢下，松浦師團被打得丟盔棄甲，松浦組織的多次小股日軍突圍都被殲滅或擊退。10月9日入夜，106師團已接近全面崩潰。同年開始掃蕩戰場上四散奔突的日軍。第4軍的一支部隊甚至衝到了離106師團司令部僅幾十米遠的地方，如果不是情報不明，加上黑夜目標不清，松浦的司令部極有可能被端。據後來被俘的日軍講，當時松浦已經在準備焚燒軍旗，緊張地快要切腹自殺了。岡村寧次為了拯救106師團的殘兵敗將，破例冒險出動大批飛機應航，用空中炸彈出一條血路，借著照明彈的指引，松浦才得以率殘部200餘人逃出包圍圈，向樟樹方向逃竄。據當地老百姓講，日軍投下的照明彈如同白晝，地上連針都可以看見。但中國軍隊沒見過照明彈這玩意，以為日軍投下什麼武器都隱蔽起來，否則松浦是難以逃脫的。

萬家嶺戰役殲滅日軍第106師團日軍10500餘人，在白水街、麒麟峰阻擊戰中殲滅敵第101師團日軍7000餘人共6個聯隊。繳獲輕重機槍200多挺，步槍3960多支，山炮22門，迫擊炮36門，戰馬400餘匹，生俘日軍100多人，並繳獲大量日軍秘密文件和用品，被我謹者會和日軍自投深谷荒野的武器無法計數。

10月10日，國軍圍攻勝利已成定局，蔣介石親自起草嘉獎電給薛岳及各部，查此次萬家嶺之役，各軍大舉反攻，殲敵逾萬，是各級指揮官指導有方，全體將士忠勇奮鬥，謁勝嘉慰，仍盼再接再厲已竟全功……

萬家嶺戰役，中國軍隊運用了陣地戰、阻擊戰、爭奪戰、拉鋸戰、夜襲戰、肉搏戰。日方運用了爭奪戰、拉鋸戰、空襲戰、毒氣戰等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