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裝女，女裝男：時尚圈的第三性

變性男模（現為女模）Lea.T，原名Leandro Cerezo，父親是巴西20世紀80年代的黃金中鋒塞雷佐。英國時尚雜誌LOVE曾經刊登過Kate Moss親吻她的大片。

文/羊男

有別於其他社會領域的性別認知，在時尚圈，除了傳統意義上的男性、女性之外，由英俊女郎和嬌艷男子組成的第三性數量龐大，呈三分天下之態勢。時尚圈中人，通過著裝表達其個性主張，甚至藉此實現性別選擇自由。

在時裝精的眼中，用傳統眼光界定服裝的性別是沒有意義的一件事，符合審美、彰顯個性才重要，而能夠通過著裝表達性別選擇的自由性，則是最時尚的生活態度。

與其說設計師模糊了性別的概念，不如說這是如今時尚審美趨勢的反映。

Coco Chanel是劃時代的時尚先驅，早在數十年前，她就剪短頭髮，從男朋友的衣櫥里找衣服穿，巴黎富翁巴桑的衣櫥里的男裝馬褲、情人伯邑的衣櫥里的男士西裝和棉襯衫……不僅被她穿得率性果敢，而且由此奠定了Chanel品牌的基礎風格，創造出全新的性別美學。

另一位時尚先驅Yves Saint Laurent，進一步顛覆時尚界性別認知，1966年他的「吸煙裝」（Le Smoking）一經推出即石破天驚，被稱為「最接近男士的造型」，受到無數女性熱捧。此後他又推出了「狩獵裝」（Safari），再次打破性別束縛。這套突破男女性別存在的造型，既妖冶又陽剛，掀起了一輪「第三性浪潮」，讓世人在性別選擇上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與所有流行趨勢一樣，「第三性浪潮」興起於大牌高定，逐漸為市場所接受繼而成為主流席捲全球。如今各線品牌女裝系列都大量運用男裝硬朗元素，以突顯都市女性的幹練利落風格，進一步模糊了性別界限。Prada 2015秋冬女裝系列，設計師將男裝常用的尼龍外套、廓形剪裁以及飾有彩邊的黑色低跟靴元素用於女裝設計，並將外形設計偏笨重的手套和方形的公文包這類與女性時尚格格不入的單品引入其中，讓性別衝突感更加強烈。

與其說設計師模糊了性別的概念，不如說這是如今時尚審美趨勢的反映，現代都市女性廣為接受甚至追捧反性別設計風格。有四個口袋和腰帶的工裝設計，完全寬鬆的高領運動衫和外套、寬肩西裝和皮質襯衫與長褲的搭配等一系列的設計表達，包括鞋款包袋在內都刻意隱去了性別的概念，展現出了男裝的風格。

這其實是設計師的聰明之處，知道內心柔軟的女人需要怎樣的包裹和怎樣的表達，只這一點，就會有很多人買賬。一直以來，時尚圈的性別區分就不如功能主導的其他領域那麼明顯，越是先鋒前衛的設計，性別感越不突出，大量設計扎堆在中性區域之中。而今，無論男女裝，越來越多的品牌設計，開始越過中性服飾區間，入侵至另一性的地盤，湧現出「男裝女，女裝男」的現象。

以中性風格一炮而紅的英國超模Agyness Deyn。

男性在性別顛覆和自由選擇上，遇到比女性更大的阻力。

顛覆性別認知的風潮伴隨著女權主義興起而流行，因此始於女裝設計。由於沒有社會運動的支撐，男性在性別顛覆和自由選擇上，遇到比女性更大的阻力，直到上世紀80年代，才被卷進這場不可逆的時尚洪流之中。從早期的女裝男穿，到如今的男裝女款，相對而言更保守執拗的男性也終於逐漸接受了性別審美的多樣性。

1985年，剛剛自立門戶的法國時裝設計師Jean-Paul Gaultier，在名為「And God Created Man」的時裝秀上讓所有的男模都穿上了裙子，使巴黎時尚圈一陣嘩然。有時尚妖王之稱的John Galliano則更進一步，不僅讓裙子出現在男裝的設計系列，還有連身裙裝、胸衣等女性象徵的單品，都被他置換在健碩的男體上，而且材質多是常見於女性高級定製服裝的雪紡、蕾絲和皮草。

他們的設計，雖然受到圈內人士的盛讚，但也僅限於在特殊小眾群體中流行。時尚圈外人對此潮流表示無法理解、不能接受，但對時尚業內人士以及一眾時裝精而言，這是劃時代、意義深遠、激動人心的新風潮。雖然男人在性別自由選擇上不及女性率性大方，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們的離經叛道對時尚圈乃至整個社會產生深遠影響。

時至今日，2015秋冬GUCCI男裝秀，蕾絲上衣、雪紡襯衣、蝴蝶結飄帶、荷葉邊衣領、水貂毛裝飾和鏤空刺繡薄紗衫……伸展台上長發飄逸的男模們千嬌百媚，每個表情都散發出濃濃的女人香，儀態神情勾魂奪魄。雪紡綢的絲巾扎出蝴蝶結式樣，鮮紅上衣和繁花盛開的貼身蕾絲裝，已經不只是顛覆性別認知，更是直接突破性別界限。

流行已久的中性風已經不能滿足設計師的創作慾望，他們進一步突破性別隔閡，變本加厲地在男裝里傾注過多的性感、陰柔、女性視角的元素，以至於甚至比女裝更性感、更嫵媚、更妖嬈。這些男裝即使是姑娘們駕馭起來，都有十二分難度。但是，早已是成熟化商業經營的時尚品牌，設計必須是以銷售為導向，設計師作為企業員工，交出的新季系列必然經過市場評估得到管理層認可。由此可知，這些嫵媚妖冶的設計，迎合了時尚目標受眾群的審美，這至少是一種趨勢。

Marc Jacobs，時裝設計師，頂級服裝品牌藝術總監，被譽為「時尚金童」。他不僅言語大膽，造型奇特，紅唇，紅指甲不足為奇，他著泳褲登上了2007年9月刊的《OUT》雜誌，甚至在雜誌訪談中，他談到了自己的嗑藥酗酒經歷與過往討厭自己的生命片段，更直接地分享自己Gay的身份。

隨著無性別趨勢的流行，男裝與女裝逐漸不存在界限。時尚界的今天，是社會審美的將來。

「Chanel給予女性自由，YSL則給予女性權利。」兩位時裝大師吹響時尚界「性別革命」的號角後，各路先鋒將其進一步發揚光大。上世紀70年代，剛出道不久的美國搖滾歌手David Bowie就把自己的頭髮染成了亮紅色。相較於當時嬉皮們的長髮、牛仔褲和T恤的服裝風格，David Bowie顯得更突出，他將「第三性浪潮」帶入新的階段，進一步拓展性別認知，開啟了雌雄同體的時代風格。

結束了嬉皮士風潮，上世紀80年代進入強調個人主義的時代，時尚界的第一位變性名模Teri Toye橫空出世，在巴黎時裝周上為Chanel走秀引起轟動，穿著Jean-Paul Gaultier的套裝登上過Interview雜誌。而後起之秀Lea.T、Andrej Pejic在大牌設計師們的力捧下將此風潮發揚光大。橫跨「男女兩界」的他們本是男人，卻常以千嬌百媚的女裝示人，Andrej Pejic甚至代言女性內衣，入選英國《男人裝》「2011年度全球最性感女人Top 100」。「男女通吃」的他們為時尚界創造了一個新名詞——「無性別超模」。

他們能夠走出小眾進入主流商業市場，主要是因為以Riccardo Tisci為首的新生代時尚掌門人，將更多的看待女性的視角放到了和男性一樣的位置，更準確來說，在他們的觀念中從來沒認為時尚男女有怎樣的區別。

花邊、蕾絲、印花、透視和薄紗元素沒少用，波點外套上搭配的長領巾、拼色大衣領角的一抹紅，街頭感的印花在運動廓形的單品上盛放，鉚釘和壓紋的反覆運用更加透露出一種由內而發的強勢，視覺效果強烈的幾何圖形套裝和絲綢禮服一樣給人以無性別時尚衝擊。

隨著無性別趨勢的流行，男裝與女裝逐漸不存在界限，Riccardo Tisci將男女裝的設計穿插展示，並不讓人感覺突兀，就證明在設計時，他並沒有完全區隔開二者，相互滲透才能讓人們看到穿著西裝大衣踩著短靴的都市女子照樣hold住印花的潮流男士。

時尚界的今天，是社會審美的將來。如今社會大眾剛開始接受性別審美多樣性，嘗試探討性別自由選擇的命題，但可以預見在未來的日子裡，繼「第三性」之後，「無性別」也將成為流行，社會性別維度會進一步得到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