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神話你信不信

在最近的儒家文化論壇上，有學者說：「當今社會出現了種種問題，精神危機、道德危機和價值危機正深刻影響人類社會的健康發展，儒家思想資源可以為治療化解這些問題提供寶貴的智慧理念。」並且振振有辭地宣稱：「彷彿是為儒學是當今社會的濟世良藥提供實例，受儒家文化影響的新加坡、韓國、日本等國家經濟發展迅速，一躍成為新興的發達國家。」

這樣的結論似乎難以讓人置信，新加坡，韓國，日本等國家經濟發展迅速，一躍成為新興的發達國家，如果是儒家文化之功，那麼，我們儒家文化的發祥地，兩千多年一直「尊孔讀經」、「獨尊儒術」的儒家大本營，為什麼偏偏不能「經濟發展迅速，一躍成為新興的發達國家」，反而淪為東西方列強宰割的殖民地半殖民地，直到改革開放三十年後，才「經濟發展迅速，一躍成為新興的發展中國家」，這真是奇了怪了！

再把眼光放遠一點，西歐國家早在這些國家之前就已經「經濟發展迅速，一躍成為新興的發達國家」了，也許我孤陋寡聞，並沒有聽說他們曾經千里迢迢來我們東勝神州「孔孟之鄉」取經，朝拜我們的儒家文化，他們憑什麼妖術找到終南捷徑跑到我們前面去了。滔滔不絕的「學者」能不能給我們指點迷津？

稍有點理智的人都應該知道，這些國家在上世紀經濟發展迅速，是吸收西方民主思想和科學技術，在國內實行民主制度，對外開放，政治經濟等多項改革的成就。這些國家也自有他本民族的優秀品質，如韓國人強烈的民族意識，日本人可貴的團結奮發精神，新加坡小國寡民的危機意識，都是成功的動因。以他人的光輝為儒家文化貼金，把功勞全算在儒家文化身上，中國的所謂「學者」的胡謅瞎掰實在讓人哂笑。這樣的高論只能欺矇冥頑無知的白痴，愚弄狂熱崇儒的信徒。

「儒學是當今社會的濟世良藥」，這理論能不能站得住腳，只要看看中國一部歷史就明白，兩千多年的儒學「濟」出一個什麼樣的中國呢，臭漢，臟唐，爛宋，暴元，酷明，到清代徹底腐敗到喪權辱國。至於兩千多年來，中國的老百姓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中國社會是不是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只看看戲劇舞台上頻頻呼喚「青天老爺」高堂明鏡解民倒懸，小說話本中頻頻演義「劍士俠客」除暴安良救民水火，就知道一部封建歷史是帝王將相的荒淫史，是普通百姓的血淚史。當今社會還要依靠儒學濟世，不是抱薪救火就是病急亂投醫。

封建時代，農耕文明，自然經濟，老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係還不是太複雜，政治經濟聯繫還不是太緊密，官場的腐敗與底層民眾的影響遠沒有當今這樣直接密切。當今，人的社會化程度遠遠高於封建時代，社會的開放，信息的傳播，人的文明程度，都已今非昔比。當今社會出現的種種問題，其根源在於官場腐敗，上樑不正下樑歪。民間有句順口溜：「村看村，戶看戶，老百姓看幹部。」權力的濫用，權力的不受監督制約，給人性的弱點提供了發育滋長的溫床。早就有人一針見血地指出：「用儒家學說建立的政府是最腐敗的政府。」政風敗壞導致民風敗壞，才導致精神危機、道德危機和價值危機。

上世紀三十年代，林語堂在《吾土吾民》一書中曾說：「儒家思想假定每個統治者都是仁人君子，從而放手將國家交給他們管理，法家則假定每個統治者都是無賴騙子或竊賊，所以在政治體系中採取種種措施防止他們將不正當的企圖付諸實施。很明顯，前者是中國人的傳統觀念，後者是西方人的觀點。我們不能期望我們的統治者都是仁人君子，總是在正義的大道上穿行，我們應該肯定他們是假定的囚徒，並想方設法阻止這些可能的犯人魚肉人民，出賣國家。」林氏之語寫在當時的中國，今天我們的社會已發生了質的變化，不可同日而語，但這種對權力進行有效制約的法治觀點是值得吸取的。「假定囚徒」之說看起來不近情理，但其實是在保護官員廉潔，驅人向善，與其放縱官員私慾膨脹，一旦官員腐敗又姑息寬容，直到犯罪升級，臨刑涕泣，何不防患於未然，讓大小官員真正能成為仁人君子。

美國人說：「總統是靠不住的。」所以有種種機制對總統權力進行制衡。美國總統布希說:：「人類千萬年的歷史，最為珍貴的不是令人炫目的科技，不是浩瀚的大師們的經典著作，不是政客們天花亂墜的演講，而是實現了對統治者的馴服，實現了把他們關在籠子里的夢想。因為只有馴服了他們，把他們關起來，才不會害人。」而我們的「學者」卻還迷信著儒家經典！

我不是民族虛無主義者，全盤否定儒家文化，儒家思想資源的精華的確可以為治療化解這些問題提供寶貴的智慧理念，對人的內修自省，構建現代社會的人際關係文明和諧有所助益。但它決不是我們的學者吹噓的「濟世良藥」。要真正化解這些問題，我們還得尋找新方。

我更不全盤中國幾千年光輝歷史，把它抹得一團漆黑，中國的儒家文化也造就了漢唐盛世，東方中國曾經是世界的中心，但它始終逃不出「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的歷史宿命。直到上世紀中葉，中華民族精英苦苦求索，出了個偉人毛澤東說：「我們已經找到了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率。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鬆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政怠宦成』。」

遺憾的是知易行難，毛澤東也沒有真正走上民主的新路。

可笑的是，前幾天，在鳳凰網上又讀到一篇文章，說是要用儒家文化拯救世界，我當時發表了一點評論：先不要狂言拯救世界，先看看儒家文化兩千多年來治理出一個什麼樣的中國。

進入二十一世紀了，我們的「學者」還抱著儒家濟世的幻想。「儒學是當今社會的濟世良藥」，這樣的神話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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