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占琴：接地氣的「羊」教授

周占琴（左一）在甘肅金昌羊場觀察繁育羊羔的生長情況。

本報通訊員 楊遠遠 記者 張行勇

為了便於觀察，周占琴到動物檢疫場當起了牧工，並堅持住在羊舍旁的小棚內守候羊群。

「咩咩……咩咩……」陝北吳起縣山區養羊戶欄舍傳來眾多羊的叫聲。11月24日，小雪節氣的陝北迎來了2015年的第一場雪，大片雪花在呼嘯的寒風中翻飛飄落到廣袤無垠的黃土高原溝壑峁墚。也許是因為突遇寒冷，羊兒在叫。

「沒甚，羊肥壯哩，有周教授教我們的養羊技術不會有事的。」陝北吳起縣周灣鎮陽窪村的養殖戶李秀富滿懷信心地告訴記者。

李秀富說的周教授是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動物科技學院畜牧系教授周占琴，「布爾山羊」良種引進中國第一人。

愛羊勝過愛自己

年近花甲的周占琴自1981年從甘肅農業大學畢業到陝西以來，始終忙碌奔波在實驗室和陝西養羊基地縣之間，三十多年如一日，一直從事肉羊育種研究和推廣工作。

「上世紀90年代初，我國山羊飼養數量雖然位居世界第一，但是其品種個體小、生長緩慢、產肉性能低，養殖效益低。」周占琴向《中國科學報》記者回顧道。

如何改變這種狀況？周占琴結合自己十多年的研究積累，有針對性地查閱大量文獻，提出引進世界良種「布爾山羊」，對國內山羊品種進行改造和提高。

1995年，25隻布爾山羊首次被周占琴引進國內。

為了便於觀察，周占琴自己到動物檢疫場當起了牧工，並堅持住在羊舍旁邊的小棚內守候羊群。在她親自管理布爾山羊的9個年頭，她帶著家人在羊場過了7個春節。為了讓牧工大年三十能回家團圓，她把丈夫和孩子都帶到羊場，一家人當起飼養員，觀察、記錄羊群生長適應情況和采精、配種、加水、喂料。那個年月的羊場條件還落後，冬天室內無暖氣，早晨臉盆的水已凍成冰，必須點著柴燃，將其融化後才能洗漱。

很多人不理解她為何這樣做，丈夫和孩子也抱怨她愛羊勝過愛自己。但她不言不語，一門心思做她的羊事業。後來，再有親朋好友勸她時，她乾脆就用「我就是愛羊勝過愛自己」來回應。那時的周占琴不敢失敗，她要為布爾山羊的科學養殖積累第一手資料，要讓這一良種資源為中國農民致富發揮作用。

經過反覆試驗觀察，周占琴發現布爾山羊是最理想的肉羊雜交父本品種。她篩選出布爾山羊為父本的肉山羊雜交模式和適合不同溫度保存的布爾山羊精液稀釋液和冷精解凍液，並將山羊冷精解凍活力提高到0.6以上。

隨後，她改進和完善了肉羊胚胎移殖處理程序，成功實施了季節內供體羊重複采卵和異地采胚移殖技術，大大加快了布爾山羊的發展與推廣速度。目前，「布爾山羊」已經分布全國各地的山羊飼養區，並被廣泛用於肉山羊雜交改良。

此外，為了從根本上解決我國北方地方舍飼肉羊養殖成本高、收益低的問題，周占琴率先提出中國母本綿羊培育計劃，同時推出了「8341肉羊發展模式」「461肉羊高效生產模式」和「2222高繁羊繁育模式」。這些計劃與模式不僅從根本上解決了西北地區肉羊發展方向和方法問題，而且可充分利用肉羊的黃金生長與繁殖年齡，使其生產潛力和繁殖潛力得到最大發揮，大大降低養殖成本，實現效益最大化。

如今，周占琴一方面鞏固、穩定「布爾肉山羊」的良種特性，同時，面對設施條件下母本綿羊養殖效益低下的問題，又對高繁母本綿羊育種展開了新的研究。

「是周教授帶我們發了『羊』財」

延安市的吳起縣和榆林定邊縣屬於白于山區的淺灘區，養羊歷來是農村的傳統產業。這兩個縣一直是貧困縣，進入21世紀後，山區農民仍然生活在貧困線水平下。

為讓山區農民養羊致富，自1983年起，陝北就成了周占琴的第二故鄉。那時，周占琴的孩子還不滿周歲，丈夫也從事羊育種工作。因為工作研究需要，又要照看孩子，夫妻倆不得不把孩子也帶到陝北蹲點，一去就是40天。那個年代交通十分不便，拖著不滿周歲的孩子從咸陽坐火車到蘭州，再從蘭州轉火車到銀川，在銀川再坐汽車到定邊，然後再碰運氣等去羊場的拖拉機，運氣不好往往一等就是一天。

周占琴的愛人武和平現在還清楚地記得，在一次去定邊種羊場途中，孩子發燒了，無奈中途下車，隨便找了個診所給孩子看病退燒。孩子剛退燒，兩口子帶著孩子又繼續趕路。等到羊場孩子又開始發燒。由於羊場位於縣城80多里外，試驗又忙，最後不得不請羊場的獸醫給孩子看病。

就這樣，一奔波就是幾十年，特別是吳起縣與延安市人民政府、西北農林科技大學自2013年3月13日簽訂「合作共建延安吳起肉羊試驗示範基地」協議後，周占琴帶領研究團隊更是忙於解決養殖戶生產中急需解決的問題，開展肉羊科學養殖、人工授精、羔羊育肥、飼料青儲等技術培訓及研究確定了肉羊發展方向。

目前，吳起縣百隻規模羊場已近100個，為滯留在農村30%的人口過上好日子奠定了基礎。定邊縣安邊鎮全鎮羊子飼養量達到4.3萬隻，農民年平均收入已接近8000元。養殖戶都說：「是周教授帶我們發了『羊』財。」

不僅授之以魚，更授之以漁

這些年來，周占琴還致力於技術培訓。她在陝西南部秦巴山區的安康市嵐皋縣等地進行技術培訓時，就連交接省份的四川省養殖戶也在凌晨4點起來趕路，只為聆聽周占琴講授最新的養殖技術，500人的培訓會一講就是一上午。

每當遇到自己當時解決不了的問題，周占琴總會記下養殖戶的問題和電話，回到學校後，通過查閱資料，找到答案後，電話告訴養殖戶。她說：「畢竟我解決問題的辦法比老百姓多，不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自己也不安心。」

周占琴和團隊，不僅為當地帶來了可觀的經濟效益，也產生了良好的社會效益；不僅授之以魚，更授之以漁。很多養殖戶不再一味地低頭幹活，科技意識大大提高。

隨著肉羊產業的發展，周占琴服務的地域也由陝西省內延伸到省外。天津、新疆、內蒙古、甘肅等地的萬頭羊場、牧業公司都有她奮鬥的足跡。她經常是下了火車又坐汽車，有時買不到火車卧鋪車票，甚至買不到座位，她就買個馬紮上車，連她自己都記不清買了多少馬扎。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和普通老百姓有什麼不一樣。只要自己身體允許，只要能為肉羊產業發展和老百姓脫貧致富有所幫助，我都會努力去做。」周占琴說。

近十年來，周占琴主持完成肉羊培育及相關技術研究與推廣項目12項，獲省部級一、二等成果獎3項，其中「肉羊高效養殖關鍵技術集成與推廣」項目2014年獲陝西省農業技術推廣成果獎一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