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全唐詩》看唐代酒文化
翻開《全唐詩》,可以發現其中直接與酒相關的詩篇約12000餘首,約佔《全唐詩》總數的22%,依據這些飲酒詩,可以比較深入地了解唐代豐富的酒文化。
唐代釀酒技術已經較先進,許多皇帝也親自參與釀造,唐太宗就曾釀出「芳香濃烈,味兼醍醐」的綠色葡萄酒,因而釀酒業極其繁榮,酒的種類也很多。從釀造工藝看,唐代多為水酒,但一些地區已有燒酒,韋莊曾言「卓女燒春濃美」,燒春即劍南酒,亦即今之劍南春。從原料看,當時多為糧食酒,也有葡萄酒,椰子酒,而且有奶酒,杜甫《謝嚴中丞送青城山道士乳酒一瓶》可為證。從顏色看,主要有白酒、紅酒、黃酒、綠酒。從產地看,主要有新豐酒、長安酒、長沙酒、臨川酒、金陵酒、成都酒等16種,王維稱「新豐美酒斗十千」,李白贊「蘭陵美酒鬱金香」。為了達到某種功效,唐人釀酒時愛往酒中添加具有藥用價值的花草,命名時即以這些花草為名,主要有李花酒、菊花酒、松花酒、藤花酒、梨花酒、石榴花酒、百花酒等。《全唐詩》中還有新酒、舊酒、清酒、濁酒、綠蟻酒、浮蛆酒等名稱,新舊是就時間而言,清濁則是就是否濾去渣滓而言。此外唐人愛以春名酒,劍南酒名為燒春、金陵酒名為金陵春、江陵酒名為拋青春、郢州酒名為富水春、宣城酒名為老春等等。
唐人所用酒器可分為四類:盛酒器、舀酒器、飲酒器、煮酒器。盛酒器有缸、壺、樽(尊)、瓶、罌、罍。壺有金壺、銀壺、玉壺。舀酒器主要是杓,《全唐詩》中共出現22次,精緻的有鸕鶿杓,舒州杓,粗朴的有葫蘆杓,椰榆杓。飲酒器主要有杯、觴、盞、卮、碗、瓢、觥、甌、鍾、叵羅。杯是最常用的飲酒器,種類較多。唐人煮酒用鐺,三足,用金屬或陶瓷做成,唐詩中出現了兩種:一為力士鐺,一為金鐺。中國酒器發展到唐代,已經高度精緻化,不僅材質昂貴,而且做工精細,形狀優美;當然村野中的酒器並不講究。
唐人飲酒風氣甚濃,上起帝王將相,下至販夫走卒,雅有文人學士,俗有農夫漁夫,閨內婦人妓女,途中遊子徵人,方內凡夫俗子,方外和尚道士,無人不貪杯中之物。唐玄宗天寶年間舉辦曲江宴,君民同樂,長安城中人人均可參加,萬人齊集,聲勢驚人。皇帝爭先,其他人更不敢落後:文人「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妓女則「玳瑁筵中懷裡醉」,道士「蓬瀛三島至,天地一壺通」,僧人更是逍遙,「人人送酒不曾沽,終日松間掛一壺」。飲酒形式更是五花八門,有離別酒: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相聚酒:於焉偶閑暇,鳴轡忽相聚……行廚出盤飧,擔瓮倒芳醑;團圓酒:門邊兩相見,笑樂不可當……陳金罍,酌滿觴;慶賀酒: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壽酒:梅花浮壽酒,莫笑又移巡;婚喜酒:雙杯行酒六親喜,我家新婦宜拜堂;澆愁酒:不如高枕枕,時取醉消愁;消閑酒:楚客共閑飲,靜坐金管闋。唐人嗜酒是有錢要喝,無錢更要喝,於是留下了許多賒酒的佳話。
酒對於唐詩的興盛可謂功不可沒。唐人嗜酒,詩人們尤其如此,可以說他們根本離不開酒,酒已經成為他們進行創作的基本條件。王績「夜夜遣人沽」,李白「日日醉如泥」,杜甫「得醉即為家」,白居易「但遇詩與酒,便忘寢與餐」。酒能激發詩人的創作激情和靈感,這一點很多詩人都深有體會:李白「斗酒詩百篇」,杜甫「醉里從為客,詩成覺有神」,寒山「此時吸兩甌,吟詩五百首」,白居易「酒狂又引詩魔發」。因而為後人留下了許多飲酒名篇,如李白的《將進酒》、杜甫的《飲中八仙歌》、王翰的《涼州詞》、李賀的《致酒行》等。
唐人將酒的地位捧得很高。王績將醉鄉描寫成為了一個大同世界,一個理想國,唐玄宗認為醉可以養德, 李白則認為「三杯通大道,一鬥合自然」,這樣就把酒的地位提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通過詩人的一再吟詠,酒的品位得到了全面提升,並獲得了深厚的文化內涵,飲酒活動也具有了審美價值,成為詩歌內容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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