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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我的懺悔

  朱大可:現在,我們終於自食其果

  南都周刊記者 謝海濤

  「但我們面對著的,往往不是一種健康的記憶體系。選擇性失憶和強迫性記憶,成為民族記憶的嚴酷的敵人。

  今天的文學現狀的惡化程度,遠遠超過了當年,文學不僅完成了空心化的歷程,而且還腐爛到了文體和話語本身。文學要為漢語的退化承擔部分責任。

  中國的消費市場之所以更為畸形,就是因為它只考慮GDP(利潤)增長,而拒絕為誠信付賬。而現在,我們終於到了自食其果的時刻。

  南都周刊:2006年是一個特殊的年份,有著巨大的歷史意義。這一年,孫中山誕辰100周年、魯迅逝世70周年、「文革」發動40周年與結束30周年、唐山大地震與毛澤東逝世30周年,紅軍長征勝利70周年。中國各階層以多種不同的姿態與話語,隆重或者默默地紀念這些歷史。你認為這裡面有值得反思的地方嗎?

  朱大可:記憶是文化的根基,也是民族的財富,並且必然是未來文藝復興的基石。在這個意義上,珍惜記憶就是一種美德,它捍衛了文化的尊嚴。但我們面對著的,往往不是一種健康的記憶體系。選擇性失憶和強迫性記憶,成為民族記憶的嚴酷的敵人。

  南都周刊:對80年代的回顧,在2006年成為熱點。有人說,回味80年代的人中,文學家很多,容易用文學的方式把80年代講成一個青春和激情的故事,以至於讓後人對80年代產生誤解和反感;重提80年代開頭開得不好,認真地梳理尚待時日。對80年代的回顧還需要哪些思考?

  朱大可:我非常理解一部分知識者把記憶引向青春舊夢的心態。但這只是記憶的一部分功能,80年代的許多更為重要的東西,並未獲得必要的敘事和闡釋。在我看來,正是80年代的人道主義幼稚病,成為日後知識分子衰退的重要原因。

  南都周刊:娛樂化的「惡搞」成為2006年最顯著的文化現象。網路視頻「饅頭」案之後,網路惡搞呈燎原之勢,古典名著、社會名人、紅色經典無一倖免。例如黃健翔世界盃另類解說「梨花體」詩歌等。有人說,這種「娛樂至死」現象,實際卻是對傳統經典的反叛,是個性的回歸與張揚,是民本意識的提升與崛起。《光明日報》舉辦的一場主題研討會則指出,「惡搞」是歷史虛無主義、文化虛無主義思潮一種新的表現形式,有著很大的負面效應。在「惡搞」現象及對其評論的現象背後,我們有什麼值得檢討的?

  朱大可:我要在此再次表明我的立場,那就是反對把戲仿和反諷稱為「惡搞」,因為「惡搞」一詞從一開始就為戲仿文化構築了一個負面的道德圈套。從總體上說,戲仿是人類敘事的一種全球性方式,也是人類文明進化的一個重要樣式,用所謂「虛無主義」來定義戲仿,並不恰當。戲仿運動中存在的某些不良現象,不是戲仿的本質。

  南都周刊:2006年,似乎又是個選秀年。「超女」、「萊卡我型我秀」、「加油好男兒」,「夢想中國」,到處是海選和PK。有人說,諸多選秀節目意味著中國正全面步入一個個人主義時代,揭示了從無厘頭精神的自嘲到個人主義的冥想傾向,大大刺激了社會轉型期間的青年一代對大眾狂歡文化的渴求;也有人說這是對藝術的玷污,不過是一份文化蛋炒飯。

  朱大可:選秀運動是一把雙刃劍,它既擴張了個人的明星夢想,為少數人從底層直升成功的頂層,提供了某種低成本的高速通道,也導致了大眾對成功道路的誤判。個人成功的方式和途徑是無限的,完全沒有必要所有人都擠死在同一條道路上。

  南都周刊:2006年,對於中國文壇來說,是個多事之秋。先是韓白之爭,韓寒炮轟「文壇是個屁,誰也別裝逼」;緊跟著,思想界和文學界互掐,「梨花體」詩歌被惡搞,作家洪峰上街乞討,葉匡政稱「文學已死」,海外漢學家拋出中國文學垃圾論,這裡面不乏網路口水與媒介跟風惡炒,但中國文學和中國作家也有自己的問題,你怎麼看?

  朱大可:早在1988年,我就曾經以「文學的空心化」為由,宣布過中國文學的死亡,雖然那是一種過激的言論,但卻表達了我的憂思。今天的文學現狀的惡化程度,遠遠超過了當年,文學不僅完成了空心化的歷程,而且還腐爛到了文體和話語本身。文學要為漢語的退化承擔部分責任。

  南都周刊:食品安全和藥品安全,在2006年引起了社會的空前關注與強烈反響,從「齊二葯」到「欣弗」事件,從紅心鴨蛋到多寶魚,都給這個社會造成了重大損失。從食品藥品管理新機制,到公民的誠信問題,這裡面有哪些需要檢討的?

  朱大可:食品安全問題,不是一種個別現象,它是整個食品生產體系的結構性弊端。為了應付龐大的飲食業的需求,食品製造業只能大規模使用激素、抗生素等化學添加劑,來提高自身的生產能力。這是消費主義至上導致的惡果。中國的消費市場之所以更為畸形,就是因為它只考慮GDP(利潤)增長,而拒絕為誠信付賬。而現在,我們終於到了自食其果的時刻。

  南都周刊:這一年,中國的國家形象塑造行為似乎也比較多,更改圖騰、禁止不文明遊客境外游,同時也有電視系列片《大國崛起》等。如何看待《大國崛起》的熱播及其引發的爭論?

  朱大可:《大國崛起》的熱播背後,映射著民眾的民族主義情結,國家-民族共同體的崛起及其崛起方式,其實不是一個新鮮話題,早在80年代和90年代,都曾有過類似的文化熱潮。目前的這種爭議,不過是歷史的某種自我重複。我看不出它比以前的爭議推進了什麼,恰恰相反,它的爭論水準,甚至不如80年代。導致這種狀況的主要原因,就是知識分子的缺席。

  朱大可,當代著名文化批評家,上海同濟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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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曾玉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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