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胡蘭成向張愛玲炫耀其出軌(圖)
通常情況下,一個男人變了心,肯定要千方百計地瞞住老婆,雖然最後大多弄巧成拙,顯得非常猥瑣。人家胡蘭成卻不是這樣,他太得意,太興奮,太想找個人說道說道了,但這個聽眾很難找,"一般人我不告訴他",他要講給一個聽得懂的人聽,他那麼欣賞、崇拜張愛玲,同時也想讓張愛玲見識見識他的能耐,所以,中間他從武漢回到上海,第一件事就是把這檔子事,講給張愛玲聽。張愛玲的反應也跟一般人不一樣,竟然"糊塗得不知妒忌"。
張愛玲真的不知妒忌嗎?當然不是,她和蘇青的對話中說,男人要是誇別人的女人一聲好,心裡總是不舒服的,但又不能老發作,那麼他下次就不跟你說了,再說脾氣是越發越大的,忍一忍就好了。
在張愛玲的小說里,沒有浪漫的傳奇,但是,到了自己頭上,她仍然希望有完美的愛情,希望這襲華美的袍上,不會爬滿"猜忌、妒忌、怨恨"這樣的虱子。所以,對於胡蘭成的花心,她也不願意直面,而是千轉百回地替他解釋,朝好里去理解--順便說一下,對於向來喜歡逼近人生真實處的張愛玲,這是一個特例。她太想在自己的人生里,培養出一樁絕艷的傳奇。
然而,即使她費盡心力,還是無法替胡蘭成自圓其說,即使她想要強大,仍然會懷疑,會委屈,委屈中的張愛玲,和普通的女孩子也差不多,她試圖藉助另一個男人的追求,來刺激愛人,找回自我。
她對胡蘭成說,有個外國人在追她,她若答應,對方願意付一點撫養費。她說的應該是真的,張愛玲的弟弟張子靜,多少年後也提到,張愛玲告訴他,有外國人邀請她跳舞,但她不會跳。
女孩子被人追求總是高興的,但張愛玲特意告訴胡蘭成,不能不說有找補的意思,小周的事情,讓她受到了傷害,她只能用這種辦法,表達自己的感覺。
張愛玲也是一個長頸鹿式的女子,星期一刺到腳掌,星期六才會反應過來,小周事件剛剛露頭的時候,她不是不苦惱的,卻沒法大腦清楚地,對此事做出判斷與決斷,她下意識的反擊是如此可笑,於是,胡蘭成初聽不快,很快也就洒然了。
他們這次相聚,是在1945年3月,張愛玲漸漸想明白,已是1946年的2月,花掉這麼長的時間,不是因為她遲鈍,而是她對這感情太珍惜,反覆推敲,一再斟酌,直到太多的真相迫在眼前,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1945年8月15日,日本人宣布無條件投降,胡蘭成依靠的冰山倒塌,他狼狽出逃,先是來到南京,後又躥到上海,在張愛玲那裡住了一晚,之後,逃到浙江諸暨,投奔他的同學斯頌德。
斯君是胡蘭成的中學同學,與他關係不錯,二十啷噹歲時,胡蘭成還曾在斯君家小住過一陣子,斯母待他如自家兒女一般,連零花錢都悄悄放在他抽屜里。然而胡蘭成客中寂寞,竟起了偷香竊玉之心,沖斯家小妹玩起了曖昧,他若是青衫磊落的單身少年,勉強也能算到傳奇里去,但你一個有婦之夫,去打朋友妹妹的主意,太不仗義了吧?斯君得知後,翻了臉,把胡蘭成攆出去。三十年河東轉河西,日後,胡蘭成混成"高官",斯家卻在戰火中蕭條下來,還要依靠胡蘭成援助,他又成了這家的大恩人。
斯家老爺去世得早,除了前面說到的斯母之外,還有個姨太太,也守寡多年。這位姨太太名叫范秀美,是個熱心人,見胡蘭成如喪家之犬,她主動請纓,帶他東奔西走,尋找落腳點,但胡蘭成此刻的處境是人人喊打,待在哪裡都不合適,斯家人一合計,最後決定把胡蘭成藏到范秀美遠在溫州的娘家。
范秀美和胡蘭成上了路,長亭短亭,曉行暮宿,即便是倉皇逃竄中,面對荒山夕陽,半老紅顏,胡蘭成也是要生一些綺念的,而且他也真是好身手,一開始還"范先生""范先生"地叫,忽然一日,兩人就成了"夫妻"。
胡蘭成說是"這在我是因感激",感激到要"以身相許",吼吼!不過,我從中還看到了,胡蘭成自我保護的智慧,不是有句名言嗎,"通向女人心靈的道路是陰道",換一個文雅的說法,叫作一夜夫妻百日恩,胡蘭成的"以身相許",使得冷清多年、本來對他就有好感的范秀美更加死心塌地,他的處境,也就更加安全了。
范秀美身世凄苦,父親好酒貪杯,家境不堪,少年時被賣到斯家為妾,生下一個女兒,對男女之情尚未有體會,就成了一個寡婦。在影視劇里,一個守寡的妾,日子總如死水般寂寞,繡花鞋無聲地踩在木質樓板上,從繡花繃子上抬起頭,看日頭影子,在粉牆花蔭上緩慢地游移。這種帶有悲劇美的敘述,卻無法落到范秀美的現實人生里,斯家養不起一個華麗的擺設,她同樣要自謀生路。
范秀美學到了一技之長,養蠶,成了蠶種場的技師,經常被派到外面指導蠶農。不完全封閉的生活,也有與異性來往的可能,然而,能入她眼者寥寥,又拘於禮數,未敢越過雷池。現在,天上掉下個胡蘭成,落難的才子,做過大官的,舉止打扮與她熟悉的男人自然不同,更大的區別是,他對於女人,是那樣的親切,溫存。
就算這親切溫存里有利用的成分,范秀美也不會介意,她冷清了半輩子,眼看就要老去,這是最後一次戀愛的機會,她怎麼可以放棄?再者,雖然我說了胡蘭成那麼多壞話,也不得不承認,他只是猥瑣,並不惡,而范秀美多年的底層生涯,使她有機會接觸到足夠多的惡男人,她自己就心有餘悸地描述過,來自一個員外的侵犯。有過這經歷,她不會像張愛玲那樣,眼裡揉不得沙子,保持精神潔癖,相反,她有一種被生活捏扁揉皺之後的柔和,這令人辛酸的柔和,預先化解了一切,原諒了一切。
態度決定一切,有了這個前提,遇到胡蘭成,應該算上天送給范秀美的一個禮物,一抹不無慘淡的亮色。胡蘭成的愛是不純粹,不完美,但那也是愛啊,她的一生,也就得到過這一次而已。
藏在溫州城某個角落的范家,如今更加破落,范秀美的父親早已去世,一個弟弟也被日本飛機炸死,唯剩一個瞎眼老娘,孤苦無依,租住的房子是人家的柴房,除一桌一椅一隻條凳外,勉強能擺兩張床,范母睡小床,胡蘭成和范秀美睡大床。胡蘭成說范母糊塗,對自己的來路都不問一聲,殊不知在困苦與災難中存身的人,活著就很好了,哪裡講究那麼多。
儘管處境窘迫,但暫時有了些安全感,戲裡唱了,寒窯雖破能避風雨,夫妻恩愛苦也甜,胡蘭成生存能力超強,這會兒就覺得閭閻炊煙,尋常巷陌,他和范秀美舉案齊眉廝抬廝敬的,未嘗不是另一種天上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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