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於生日
一篇關於今天的流水賬。很無聊。
早上五點鐘的時候我睜開了眼睛,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窗帘沒拉,陽台門也沒關,我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陽台外面的樣子,昨天晚上洗的印著路飛腦袋的內褲孤零零地掛在風中,這是一個系列,除了路飛的腦袋還有喬巴的腦袋,唐老鴨的腦袋和一隻粉紅色的老虎的腦袋,前女友給我買的,別的腦袋都不見了,只剩下路飛的。
好久不看《海賊王》,我盯著路飛的腦袋想,也許是雞巴大,內褲已經被撐得不成樣子了,衣架太小不足以撐住它,只能掛著。啊,其實是我胖。天空一無所有,一朵雲都沒有,禮拜六早晨的學校靜悄悄的,偶有幾聲鳥鳴,活著的東西從樓下走過,路飛的腦袋在天上飛著。
喉嚨有點疼,我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想打滾,可是床太小了,最後我趴在床上,兩隻手抓住被單的兩角,把自己緊緊裹住。趴著真舒服,感覺自己是只狗。被裹住真舒服,感覺很羞恥。我懶,來學校一個禮拜了,第一天睡覺發現被子上有小蟲子在爬,嚇得我直接扔掉了,第三天我才把被單拿去洗,第五天我才把被單拿出去曬,昨天才從晒衣服的天台上把被單拿回來,沒有一根繩子上是空著的,它被人扔在地上,髒了,還有些小蟲子的屍體,我把它帶回宿舍,擼了擼它粗糙的身體,也沒往這皮囊里塞肉,直接扔床上了,我懶。
非常冷,裹得再緊也無濟於事,雖然有種莫名的快感。我閉上眼睛,想再睡會兒,閉了五分鐘,流鼻涕了,我猛吸一口氣,啊,猛吸一坨鼻涕,繼續閉上眼睛,閉了一分鐘,又流鼻涕了,它變得很長很長很長,沒辦法,我慢慢爬了起來,生怕動作太大把它弄斷了,那它該多疼啊。我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體,兩眼盯著那根晶瑩剔透的鼻涕,我順著扶梯下去,一腳踩空,掉了下去。我總是踩空,屁股有點疼,鼻涕斷了,一半屍體掛在我嘴巴上,連著鼻子,還有一半躺在我睡褲上。睡褲上印著好多好多隻熊貓,它們都張著嘴巴。我從床上掉下來的聲音把睡我隔壁的室友吵醒了,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小小的眼睛,驚恐萬分地看著我說:「你給自己口交了?」聽到這話,我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舌頭,鹹的。
在地上坐了會兒,不想起來,想到小時候的某一天早上看到我爹在地上趴著,我問他咋了,他說從床上掉下來了,然後他就趴著了。這種感覺很好,坐以待斃,體會生命的流逝,感受虛空,我給這種狀態起了很多名字,反正就是感覺很好。室友繼續睡覺了,桌子上手機的呼吸燈一直亮著,我起身,拿起手機,再次坐下,打開手機,發現欠費了,睡覺之前忘記關流量,狗操的安卓,我之前用Windows phone的時候完全不會出現這種問題。我把手機扔了,繼續坐著,打了會兒盹,再次醒來的時候室友們都醒了,他們說我打呼嚕把他們吵醒了,他們指著我的褲子說:「你勸勸你自己。」
陽光已經相當猛烈了,天空出現了好多好多雲,一坨一坨的,外面的喇叭一直公放著《運動員進行曲》,伴隨著「我們學校有多麼牛逼」的旁白,搞得我腦漿疼,想把腦子打開,用撓痒痒的伸進去撓一撓。
時候不早了,我起身,洗漱,換衣服,然後帶著筆出去了。
到處都是新生,以及新生們的父母。從我住的四樓到一樓,到食堂,到公共廁所,到處都有新生的母親拿著手機自拍的身影。有個很漂亮的媽媽拿著索尼跑我面前讓我給他們全家拍張照片,搞了半天不會用那個高級的玩意兒,非常慚愧。
在靠近電信移動聯通營業廳的時候被一個女孩子拉住了,眼睛大大的長的萌萌的她撅著嘴非常可恨地說:「新學期新氣象,送流量啦,現在改套餐,不僅送手機,還送6個G超大流量。」我很想走,可是她拉著我的胳膊,還挺舒服。我站著,點了根煙,有了女朋友後我就開始抽煙了,這樣不好。抽完一根蘇煙,她也說完了,我說:「同學,你不適合干這行。」她並沒有什麼反應,而是轉身就找新的目標去了,她拉住一個拖著拉杆箱的大一新生的胳膊說:「同學,新學期新氣象,送流量啦!」那個男孩子臉都紅了,低著腦袋,到處轉著腦袋,就是不看那個女孩子。男孩子的媽媽在一邊,好像很生氣。我跑過去對那個男孩子的媽媽說:「騙人的。」他媽媽就拉著拖著拉杆箱的男孩子走了。男孩子戀戀不捨,腦袋頻頻往後,可是他看不到那個女孩子啦,女孩子非常不高興地跑去找一起做事的學長了,學長跑來找我,大三的學長見到大四的我啥都沒說,女孩子更加不高興啦。
啊,我好卑鄙。我曾經被可愛的女孩子拉去某營業廳糊裡糊塗地辦了個業務,從此三年痛不欲生。
我帶著筆,要去補考。穿過無數笑容滿面的人,他們笑得像陽光一樣燦爛啊,這陽光照耀得我不得不低著腦袋一路前行。
最終,我在教學樓前被一個女人拉住了。女人帶著兒子,兒子拿著發給新生的物品低頭玩著手機,估計是一個學院的。
女人問:「你們校長室在哪裡啊?」
我說:「不知道啊。」
女人又問:「教務處呢?」
我說:「不知道啊。」
女人看了看旁邊玩手機的兒子對我說:「你們學院怎麼樣啊?」
我說:「垃圾。」
女人不說話,男孩對著手機笑,我進了教學樓,找到教室,看了眼掛在教室後面的鐘,考試已經快開始了。
一個老師說:「鍾壞的,你遲到了。」
一個老師說:「你怎麼還在上學,我記得你已經上了好久的學了。」
這個老師我認識,教邏輯的,喜歡開玩笑,我說:「你怎麼還活著,我記得你已經活了好久了 。」
一個老師不說話,一個老師沉默不語。我坐下,拿到試卷,發現並不會,雖然已經非常努力地複習了,也許我是弱智。
我趴在桌子上睡覺,我補考過43次,和統考的次數一樣多。坐我前面的和坐我前面的前面的互換了草稿紙,一個老師走了過來,把他們的試卷收掉了,名字和學號寫在了白色的表格上。一個同學走了,一個同學不走,他就站在一個老師面前,他也不說話,老師也不說話,後來那個同學走了。
隨便寫了些,我交卷了。走出教學樓,陽光沒那麼猛烈了,風挺大,有點兒冷,歌曲和旁白繼續著,越來越多的車從校門外涌了進來,每年都是這個樣子。
到了中午,烈日灼人,但風是冷的,我站在陽台上,眼前是茫茫多的人和一棟非常高大的綜合教學樓。三年前,我剛來的時候還沒有這棟樓,站在同樣的地方,看到的是一片荒蕪。我打開手機,連上WIFI,都是未讀消息,「生日快樂啊~」,這樣的。
嚴格地講,21年前的這個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媽媽挺著個大肚子在家裡睡覺,下床的時候碰了一下,然後早產啦。他們看著小小的我說:「能活嗎?」
我準備在我出生之後去給自己買個蛋糕,不過我不喜歡學校麵包房的蛋糕,太甜了。往年室友會給我過生日,有幾個已經去了俄羅斯,在這樣一個地方已經沒有什麼朋友了,大家早已四散而去,不知去向。
我想啊,除了我們以後會死掉,沒人知道以後會發生些什麼。我非常嚴肅地將這件事想了一遍又一遍,想哭啦。
圖片是《地下》,想拍這樣的電影。
L"Homme révolté劉書宇專欄
L"Homme révolté,加繆說,我反抗,故我在。
{ 苔原·Tundra }
「一個二十幾歲,沒有工作的年輕人,
往往會把自己想像成一個作家。」
而一群這樣的年輕人,
往往會組成一個創作小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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