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簡史」以巴分治之初,以色列為何會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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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琦4 小時前
經歷過大屠殺劫難的猶太人自然懷著必勝的決心進行寸土必爭的抗擊,但決定成敗的是細節。
美國的支持曾長期被人們視為以色列成功建國的根本,但其實在相當長一段時期內,美國政界以國務院為首的勢力傾向於不支持在巴勒斯坦的猶太人建國。國務卿馬歇爾等人認為,中東石油的穩定供應是援助歐洲的馬歇爾計劃順暢運行的關鍵,如果支持猶太人建國,不僅會加劇以巴紛爭導致中東局勢不穩影響石油產出,而且可能會惹惱阿拉伯人,從而讓冷戰對手蘇聯人趁虛而入。
因此一度明確支持以巴分治的美國總統杜魯門也迫於馬歇爾的建議表示考慮讓巴勒斯坦地區重回託管狀態。此前一度曾和猶太事務委員會達成默契,同意保持中立以換取對以巴分治後巴勒斯坦地區統治權的約旦國王阿卜杜拉,也因為懾於阿拉伯社會的群情激昂,而被迫改變了立場。
猶太人高層內部因為美國政府的變卦和阿卜杜拉「變友為敵」,也有不少人傾向於推遲宣布獨立。後來由於猶太復國主義領袖本·古里安和魏茨曼的堅持,猶太領導層才在最後五天以一票的微弱差距同意按原計劃宣布獨立建國,同時又發動至為關鍵的社交關係網疏通了與杜魯門的直接溝通渠道,說服後者對新生的以色列表示支持。
這又涉及另外一個在以色列建國大業中經常被人稱道的美國猶太人院外集團強大的遊說活動。事實上,在 1940 年代末期,在美國的猶太人社團雖然同情歐洲猶太族群的遭遇,但對猶太復國主義並無強有力的統一立場。這從第一輪去美國猶太人社團募款之旅只獲得區區二百多萬美元之數可見一斑。
事在人為。後來成為以色列女總理的梅厄夫人親自出馬,像當年的中國第一夫人宋美齡那樣到處發表令人動情的演說,以「如果你們袖手旁觀,那麼在我們數百萬已經犧牲的族人名單上將再增加 70 萬人」的煽情話語,同時激發猶太同胞的同情心和負疚感,結果一舉募集了 5000 萬美元,相當於沙特三年的石油收入。
除了錢財外,散居在世界各地的猶太人還通過各種關係為在巴勒斯坦地區鏖戰的猶太族人提供武器、食品和各種其他物資,還組織物流網路和運輸設備,並通過各種人脈和障眼法將這些物資運往其時正遭禁運的巴勒斯坦地區。
這其中不乏創意之舉。比如將美國的一些機床以廢舊金屬的價格收購,等運到巴勒斯坦地區猶太人定居點後,稍加改造就成為生產軍火的設備,以色列第一批軍工廠就此成立。再比如很早就意識到空軍的重要性,在以色列還沒有成立時就開始購買各種舊式飛機在巴勒斯坦地區以外進行訓練等等。當然,這些離不開猶太人定居點和散居世界各地猶太人族群中各種專業人才的支持,比如在猶太人簡易兵工廠里因陋就簡進行設計和生產的人士中居然有世界頂尖的核物理專家。相比之下,巴勒斯坦地區的阿拉伯民眾依然大體處於前現代生存狀態,既沒有打一場現代化戰爭的意識,也缺乏相應的各種專才。
全世界猶太人的團結和阿拉伯世界群情洶湧下的四分五裂和各懷鬼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埃及人更多是圍繞蘇伊士運河打主意,敘利亞覬覦的是巴勒斯坦北部領土,約旦的阿卜杜拉則和猶太人暗通款曲,希望以承認猶太人國家的存在,換得對以巴分治方案中劃給巴勒斯坦人的那部分領土的統治,沙特王室則不希望被他們趕到外約旦和伊拉克去的哈希姆家族勢力坐大,親英的伊拉克人願意看到以巴分治破產重新請回英國人進行委任統治。
即使在這幾個阿拉伯國家表面上對以色列同仇敵愾時,也似乎並沒有人想看到一個獨立的巴勒斯坦國出現,遑論為其進行各種物質和組織準備。而以大穆夫提為首的耶路撒冷地方實力派則更是希望在藉助阿拉伯世界力量一統巴勒斯坦的同時杜絕外部勢力染指他們的勢力範圍,但就是他們對巴勒斯坦建國也鮮有實質的計劃,而只是一門心思把猶太人趕到大海里去。如此一來,在國際觀瞻中,阿拉伯一方就成了既拒絕以巴分治,又不承認以色列有建國權利的好戰派。
具體到耶路撒冷的爭奪戰和圍繞其他關鍵猶太人定居點的攻防戰,猶太人人數雖不佔優,但訓練有素紀律嚴明指揮系統簡潔統一,而他們的對手則還停留在部落戰爭年代,缺乏統一的指揮系統,忠誠度以社區和部落為界,各個派別互相爭奪指揮權,來自外部的志願者某種程度上就是僱傭軍,他們更在意搶奪戰利品而非堅守陣地。
經歷過大屠殺劫難的猶太人自然懷著必勝的決心進行寸土必爭的抗擊,但決定成敗的是細節。猶太人軍事和准軍事組織早在以巴分治前就為必然要發生的衝突進行了周密的準備,大到組建地下兵工廠,小到提前攢下破除鐵絲網所需的老虎鉗子,事無巨細都提前規劃好。猶太人的精準還體現在提前拿到英軍撤離時間表,精確到每棟建築的每隻部隊,以確保第一時間搶佔第一先機。往往英國人剛走出被他們視為據點的建築物的前門,猶太人就從後門直接潛入了,等到阿拉伯人來到時,發現迎接他們只有道道火舌。
巴勒斯坦地區的猶太人還早早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因為他們知道只有自己堅持下去不被趕到大海里去,猶太人的建國夢才能實現,外部的支援才能落到實處。為此他們早就設想了各種可能,包括耶路撒冷猶太人居住區陷入斯大林格勒式圍城戰的場景。後來的事實充分證明,他們為此做好的確保電力和水源供應,以及緊急時刻的食物和飲水定額分配計劃(為此需要精確計算人口和各種資源的消耗量)是多麼的有先見之明又是多麼的寶貴。
而他們的阿拉伯鄰居們則更多把希望寄托在周邊地區同胞們的干涉上,一旦發現彼此衝突進入白熱化時,不少阿拉伯社區的中上階層就脫身而去,一廂情願地認為不久後就可以坐著周邊兄弟國家的戰車返回家園。他們留下的空白改善了猶太人的地緣態勢,為抗擊來自阿拉伯國家正規軍的進攻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而隨著英國人撤出和以色列正式建國而來的禁運狀態的解除,更為物質和人力外援源源不斷來到以色列打開了閥門。等到第一次中東戰火平息時,以色列得到了比以巴分治方案劃歸給他們的要多得多的領土,而那些逃離家園的阿拉伯民眾,大多此生再也無緣重回家園。
撇開意識形態和政治正確不談,重溫以色列建國前後的那段歷史,可以讓人們更好地認識到,對於一個民族和國家而言,有著現代意識、工商素質、工業化時代組織運作能力和高度理想主義及堅定信念的國民,才是最寶貴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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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圖: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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