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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老子說的大智若愚?

什麼是老子說的大智若愚?

「混兮其若濁」,他看起來非常樸實,沒有心機,也看不出有什麼智慧,就像渾濁的水、渾濁的河流一樣,看不清河底有什麼東西。和光同塵也是這樣。遇到光明就融入光明,遇到灰塵就融入灰塵,永遠跟他所在的世界渾然一體,毫不扎眼,從不標新立異。這才是真正的智者。很多一看就很傑出的人,不一定真的很傑出;相反,看起來不傑出的人,雖然有可能真的不傑出,但也有可能其實很傑出。

關於這個特點,你可以理解為「藏」,換一種說法,就是韜光養晦。和光同塵,自然就能韜光養晦,將自己的鋒芒隱藏起來,不是因緣所致,就不要顯示自己的智慧,否則就是賣弄和炫耀。如果你發現自己想讓別人知道你有智慧、知道你多麼厲害,那麼你就不是真的智者,你就是執著的愚夫。

「鷹立如睡,虎行似病」,真正的雄鷹蹲在架子上的時候,經常像是睡著了一樣,但它真的睡著了嗎?沒有,它非常警覺,只是看起來像是睡著了而已。一有動靜,鷹眼馬上就會睜開,它馬上就會行動。真正的猛虎平時走路很慢,一搖一晃,好像生了病一樣,一點都看不出它有多麼兇猛。可一旦遇到獵物,它就會箭一樣射出去,在很短時間內就把獵物拿下。真正的猛獸都是這樣,平時不聲不響,只有在關鍵時刻才施展本領。只有賣藝的人才會時不時吆喝幾聲,「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湊熱鬧的人越多,他們賺錢的機會就越大。這就是他們咋咋呼呼、招攬顧客的原因。智者無求,不需要得到什麼,所以智者從來不吆喝,他老是躲在一個地方,或是隱入人群,你根本看不出他是智者。除非有特殊因緣,社會需要他著書、講課、立說,那麼另當別論。

我曾說過,智者就像一口大鐘,沒人敲時,它是不會自己響的。智者不會拿著個喇叭對著人群喊:「我是智者,我來度你們咯!」否則,他就是個瘋子。少正卯可能就是瘋子。他非要在孔夫子對面辦學,講課又講得很好,結果孔夫子的學生都給他搶跑了,據說只有顏回沒有去,後來孔夫子當上魯國的大司寇,他就被孔夫子給殺了。孔子會不會殺老子?不會。因為老子平時根本不說話,人問他,他才說話;不問他,他就靜靜地待著。他絕不會跑到孔夫子面前,積極主動地向孔夫子傳道授業解惑,他更不會跟孔子搶學生。要不,孔子如果當上周朝的大司寇,就會像殺少正卯那樣殺掉他。

——選自《老子的心事——雪煮<道德經>第一輯》 雪漠著 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

周宣王有個故事很有意思:他喜歡鬥雞,就叫紀渻子為自己訓練鬥雞。紀渻子是個非常厲害的馴雞師,他知道最厲害的雞是什麼樣子。十天之後,周宣王問他,雞馴好了嗎?紀渻子說,還不成,它急躁得很,一見到對手就想撲過去把對方撕碎。又過了十天,周宣王又問,紀渻子說,不成,它一聽見響聲就叫,一看到影子就跳。再過十天,雞仍然沒有馴好,但又十天之後,紀渻子告訴周宣王,這下成了,別的雞不管幹什麼、怎麼變化,都干擾不了它的心,它看上去就像木雞一樣,但一招就能要對方的命。這就是「呆若木雞」的由來。後來這個詞的意思變了,變成了純粹的「呆」;實際上真正厲害的鬥雞不僅不呆,還靈敏到了極致,它表面的「呆」,其實只是一種靜氣。

日本也有一個類似的故事:江戶時代有個有名的茶師,他的主人是個顯赫的人物,有一天,這位大人物要外出公幹,但又捨不得留下茶師,於是就叫茶師換上武士的衣服,跟上他一起到京城裡去。當時的京城很亂,有一天主人有事,茶師一人在外,結果有個浪人挑釁他,想要跟他比武。茶師說自己只是茶師,不是武士,不懂武功。浪人卻說,那你就是在侮辱武士的這身衣服,更該死在我刀下了。茶師覺得武士說得有道理,就讓武士到一個地方等自己,他去京城最著名的一個武館,找裡面最大的那個武師,請他教自己一種最體面的死法。大武師覺得很奇怪,人人都求生,為什麼這個人反而求死呢?就問他。茶師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大武師聽完,就請茶師給自己泡一次茶。泡完茶之後,大武師告訴他,你不用死了,你只要用泡茶的心態去比武,肯定能贏。茶師不明白,但還是照著去做了。在舉著刀的浪人面前,他微笑著、非常從容地摘下帽子,脫掉衣服,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身邊,然後不緊不慢地把袖子、褲腳紮好,最後才從從容容、心平氣和地舉起了武士刀。就在這時,浪人突然滿身大汗地認輸了,他覺得對手太龐大了,他根本打不過對方。實際上,茶師沒有任何功夫,他只有一種絕代高手才有的靜氣,正是這股靜氣把浪人的意志給擊垮了。

「每臨大事有靜氣」就是這個意思,即使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智者仍然沉得住氣,因為他不怕失去任何東西,心非常寧靜。這是智者的另一種德行。

——選自《老子的心事——雪煮<道德經>第一輯》 雪漠著 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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