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驢，都害怕中國人

來自專欄網易數讀

就像曾經的中國北方，在非洲，毛驢依然是重要的農業和交通工具。耕地、騎行、送貨，毛驢往往是一戶普通人家的生存依靠。

但近年，這種可愛又能幹的動物，正在非洲遭遇一場嚴重的生存危機。隨著毛驢價格飛漲，越來越多的毛驢被盜賊盯上，被偷、被殺、被剝皮，普通家庭根本無力承受這一損失。

而無論是毛驢的價格飛漲，還是毛驢所遭遇的生存危機，都和中國滿世界買驢做阿膠有關。

卸磨殺驢，賣給中國

雖然民間有「天上龍肉，地下驢肉」的諺語來形容驢肉的鮮美，但吃驢肉依然是一種小眾消費。而隨著生活水準的提高，熱愛養生的中國人對用驢皮熬制出的膠狀物十分鐘情。

據估算，阿膠市場每年需要400萬張驢皮，而國內供應總量不足180萬張。為了滿足阿膠持續飆升的需求量，中國開始從世界各地進口驢皮。

為了應對驢皮短缺，中國製造商越來越依賴進口，同時非洲的毛驢價格也開始暴漲。

從2012年至2016年，非洲內陸國家尼日的一頭毛驢的均價從200元人民幣攀升到了900多元；另一內陸國家布吉納法索的毛驢在2014到2016年間從520元一頭上漲到了930元一頭。突然的漲價讓很多依靠毛驢作馱畜的農村家庭承擔不起。

雖然養驢的價值遠超賣驢所帶來的短期收益，但在被中國需求抬高的驢價面前，人們開始「卸磨殺驢」。由於宰驢業提前發展，在沒有成熟養驢業的情況下，被宰殺的毛驢主要來自於農民的役畜，其中不少還是偷來的。

而在新開的毛驢養殖場中，由於缺乏相應養殖技術，養驢效果並不理想，有的還因發生虐待問題而被動物保護組織批評。同時，非洲脆弱的糧食安全狀況也很難提供大規模飼養毛驢的條件，對於這筆收皮不收肉的交易而言，可能並不划算。

買驢買到禁止出口

漸漸地，一些國家招架不住中國對驢皮的旺盛需求量，開始禁止驢製品出口。

2016年起，布吉納法索、尼日等6個非洲國家先後宣布停止驢皮出口，還有6個國家選擇關閉驢屠宰場。理由是亞洲市場對毛驢的需求，已經達到「令人擔憂的水平」，他們擔心驢資源被「過度開發」。

然而，不菲的利潤使很多人不惜鋌而走險也要販賣，地下黑市隨之興起，與非洲原本就盤根錯節的野生動物販賣走私業合流。非洲南部國家波札那就曾抓獲一驢皮走私團伙，該團伙的成員在波札那、鄰國辛巴威和中國之間活動。

不過，對驢製品的出口禁令可能不會持續太久。巴基斯坦就曾在2015年禁止驢皮出口，但為了吸引中國的投資，在2017年發布的一項名叫「開伯爾-普赫圖赫瓦省-中國可持續驢開發計劃」中，提出了用6000萬元人民幣來「改善本地驢的健康狀況和增加驢的數量」以供給中國企業。

同時，很多毛驢大國非但不擔心毛驢會過快減少，還大力推銷自己的毛驢。為了滿足中國市場的需求，擁有世界最大毛驢種群——840萬頭——的衣索比亞建了至少兩座中國人所有的大型屠宰場；有百萬頭毛驢的肯亞也在2016年新建了兩家驢屠宰場；南非也曾為向中國河南省出口驢的農民開設培訓項目。

水煮驢皮原來是盜版貨

在海外，阿膠因為大量驢皮需求而招來非議；在國內，阿膠則因到底有無功效而引起爭論。在阿膠商家的口中，阿膠具有補血養血、養顏抗衰、提高免疫、抵抗疲勞等功效。但反對者認為阿膠並沒有吹得這麼神奇，作用和豬皮凍並無不同。

2018年2月，衛計委官微因轉發了一條「阿膠只是『水煮驢皮』 。驢皮的主要成分是膠原蛋白，這種蛋白缺乏人體必要的色氨酸，並不是一種好的蛋白質來源。」的微博而再次激起了人們對阿膠的熱議。一方覺得「阿膠就是驢皮，驢皮就是膠原蛋白「；另一方覺得」阿膠還含有其他成分，功效是滋陰補血而非補充蛋白質」。

雖然支持阿膠有效的專家們反對將阿膠等同於膠原蛋白，但即使是賣阿膠的商家，也拿著阿膠的氨基酸含量作為它有營養的證明。

根據某品牌阿膠官網的介紹，他們的阿膠是「由膠原蛋白組成，其水解可得蛋白質、多肽及多種氨基酸……」。如果將這組介紹與雞蛋、牛奶的成分對比，就會發現，阿膠中人體所需的幾種氨基酸（如纈氨酸、異亮氨酸、苯丙氨酸等）其實並不突出，再考慮下價格的話，則更加不划算。

對阿膠有效性的爭論並不妨礙阿膠的價格一路看漲，成為滋補養生界的第一品牌。以定位較高的東阿阿膠為例，僅一款阿膠塊的出廠價在近8年間就上漲了12次，翻了近三番，其漲價理由基本都是「驢皮資源日趨緊張」、「原料收購價格不斷上漲」。

北京中醫藥大學曾做過一項各皮膠成分對比的實驗研究，其結論是「各皮膠的氨基酸含量比較無顯著差異，似可以豬皮、馬皮、牛皮代替驢皮。」這不禁讓人想起唐代《新修本草·卷第十五》所記載的：「阿膠，煮牛皮作之，出東阿，故名阿膠。」其實，最早的「正宗」阿膠就是用牛皮，而驢皮則是不得已的替代品，畢竟古時候牛更精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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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良賢，設計師郭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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