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評論]杜特爾特「開工」 中菲友誼小船駛向何方？

文/馬堯

上海外國語大學國際關係與公共事務學院特約研究員

當地時間6月30日，菲律賓新總統杜特爾特在總統府馬拉卡南宮宣誓就職，成為菲律賓第16任總統，並發表就職演講。在演講中，他強調了菲律賓國內面臨的一連串問題，最後還對土耳其恐襲的遇難者表示哀悼，但隻字未提南海問題。據當地媒體報道，中國大使趙鑒華也出席了儀式。

隨著阿基諾的「退休」和「杜特爾特時代」的到來，菲律賓將會面臨著幾個迫在眉睫的問題。首先是經濟問題，形勢不容樂觀：貧困率居高不下，2014年度高達54%，失業率高達25.4%，有三成民眾處於貧困狀態；且行政效率低下，基礎設施嚴重不足。美國媒體認為，大企業集團和包容性的缺乏極大地限制了菲律賓的經濟繁榮。中小型企業雖承載了全國總勞動力就業60%的重擔，其處境依舊艱難。儘管法律規定地方銀行發放貸款中的一定比例必須借給中小型企業，但銀行卻寧願支付罰款也不願履行借貸責任。此外，首都馬尼拉雖繼續主導該國經濟發展，但由於生活成本上漲、基礎設施落後、交通狀況糟糕，這裡正變得越來越不宜居，民眾努力工作卻無法從經濟發展中受益。

其次是社會、政治問題。由於經濟不景氣且腐敗成風，菲律賓國內社會問題成堆。毒品犯罪、腐敗和貧困是菲律賓的三大痼疾。菲律賓許多鄉鎮存在毒品犯罪問題，毒品犯罪覆蓋首都馬尼拉絕大部分區域；政治家族和其他利益集團通過獲取權力分割利益，導致腐敗叢生；超過26%的人仍然生活在貧困線以下，而50個最富有的菲律賓人掌握著菲律賓國內生產總值的20%。

再次是安全問題。上世紀60年代，菲律賓共產黨建立武裝組織「新人民軍」，試圖以武力推翻政府。雖然歷屆菲律賓政府都試圖與菲共達成和解，但因種種原因未能成功。此外，菲律賓南部，尤其是杜特爾特的家鄉棉蘭老島，長期以來一直是穆斯林分離勢力和地方叛亂武裝的聚集地。儘管政府與當地兩大叛軍簽署了和平協議，但當地依舊衝突不斷，自上世紀70年代以來已造成約12萬人喪命。 最近幾周，菲律賓南部恐怖組織「阿布沙耶夫」宣布效忠極端組織「伊斯蘭國」（IS），並斬首兩名加拿大人質、綁架多名外國人質。而菲律賓當局雖已加大打擊力度，但仍不可能顯著減少此類惡性事件的發生。

最後是外交問題。眾所周知，菲律賓為南海問題與中國進行了長期對峙，並不惜鬧上國際仲裁法庭。中國是菲律賓重要的貿易夥伴，雙邊貿易關係已經因為南海問題而「降溫」。由於阿基諾三世的外交政策失誤，菲律賓的大國外交由過去與中美都保持友好變成失去了中國又受制於美國。

由於上述因素的共同作用，菲律賓新任總統都杜特爾特開始尋求改善對華關係。在杜特爾特看來，改善對華關係不僅可以使外部安全環境得到改善，甚至獲得中國的投資，還可以使菲律賓政府得以騰出手來解決日益緊迫的內部問題。有鑒於此，杜特爾特頻頻向中國示好：先是在競選中表示菲律賓可以對中國採取更溫和的態度，接著於5月16日會見中國大使趙鑒華，表示願致力於改善和發展菲中關係，加強互利合作，造福兩國人民。然後於6月25日在菲律賓達沃市接見了在競選期間支持他的菲律賓華人，並在在會面中強調，中國將是他上任後第一個要拜訪的國家，顯示出他對中菲關係的重視。中國也感受到菲律賓改善關係的信號，並予以善意回應：2016年6月30日，國家主席習近平致電杜特爾特，祝賀其就任菲律賓共和國第十六任總統。習近平在賀電中表示，中菲兩國是搬不走的鄰居，睦鄰友好是兩國關係上千年的歷史傳承，也是必須堅持的正確方向。願與菲方共同努力，改進雙邊關係。

從上述情況來看，中菲關係未來將呈現出以下幾個特點。首先，雙邊經濟關係將會加強。鑒於菲律賓凋敝的經濟和落後的基礎設施，杜特爾特總統表現出對中國投資的渴望，他表示希望中國能夠支援菲律賓連接首都馬尼拉和其他省份的鐵路、和他自己家鄉的鐵路系統建設。對於南海資源問題，他願意與中國共同開發。杜特爾特本人近日也透露，中國有能力幫助菲律賓在兩年內修建好鐵路系統。他更打算派新任交通部長前往北京商討這一計劃。而當前的中國正在實施「一帶一路」戰略，南海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如果能夠與菲律賓進行經濟合作，那麼將有利於該戰略的實施。

其次，雙邊軍事對峙會減弱。在阿基諾三世執政期間，菲律賓派軍艦和飛機侵犯中國主權，並關上了和中國進行雙邊談判的大門，一意孤行地將中菲南海爭端提交國際仲裁。中菲關係因之跌到了谷底。雙方也因此進行了軍事對峙。而杜特爾特則清醒地認識到，與中國進行軍事對抗，最後吃虧的是菲律賓。6月21日，杜特爾特在一個商界論壇上表示，他最近會見美國駐菲大使高德柏格，並問及「你會不會和我們並肩作戰？」據稱高德柏格回應：「只有在你們受到攻擊的時候（才會）。」由此可見，美國的安全承諾並不可靠。菲律賓新國防部長德芬?洛倫扎納則於29日表示，對新政府來說,打擊激進分子要優先於解決與中國在南海的領土爭端。他說，軍方將投資購買快艇和直升機就體現這點。

最後，中菲關係將面臨較大的不確定性。儘管中菲兩國具有改善關係的意願，但是影響兩國改善關係的障礙卻並沒有減少：7月12日出台的南海仲裁案結果、美日的掣肘、杜特爾特總統本人的民族主義思想、國內利益集團的牽制以及中國對菲律賓在短期內改善關係的誠意的疑慮都是不可忽視的因素。

綜上所述，中菲關係重新回到正常軌道的過程恐怕將會是漫長而艱難的，講和之路並不容易。然而，能夠有改善關係的意願總歸是好的，從這一點來說，東亞那個作為二戰策源地的戰敗國真應該好好向菲律賓學習。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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