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守構建政商關係新生態的底線

要「防止被所謂的老闆『朋友』用轎子抬著送上法庭！」是廣東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黃先耀對黨員幹部最著名的警示語錄。最近，山東德州市的有些黨員幹部，把組織的提醒當耳旁風還真的就攤上了大事。據當地官方網站消息，山東商人寫20餘本「行賄日記」撂倒29名領導幹部。寫「行賄日記」的是福源生物澱粉有限公司總經理張雷達。他在日記中詳細記錄了他向官員行賄的內容。商人「行賄日記」在網路披露後，立即引起廣泛關注。

一直以來，我國傳統的政商關係行為模式常常表現為「尋求關係、建立關係、維護關係、利用關係、發展關係」，這種「親密無間」的聯繫往往導致諸多官商勾結、以權謀私的問題。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面對紛繁的物質利益，要做到君子之交淡如水，官商交往要有道，相敬如賓，而不要勾肩搭背、不分彼此，要划出公私分明的界限。」經濟新常態下，迫切需要構建政商關係的「新生態」。總書記對新型政商關係的倡導，不僅斷了不良政商關係的後路，傳達了高層治理不良政商關係的態度和決心，也回應了民眾對構建新型政商關係的現實關切。

官商之間交往過密，往往不只是勾肩搭背、稱兄道弟那麼簡單，結成利益共同體後，極易滋生腐敗。在2015博鰲亞洲論壇年會上，有一個議題就頗引人注目，即「政商關係新生態：君子之交 相忘於江湖」。與會嘉賓十分迫切地表示，經濟新常態下，亟需構建政商關係「新生態」。正如黃先耀書記所述: 當前社會上有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把手握實權的幹部當作「政治資源」來經營，把優秀的年輕幹部當作「潛力股」來投資。其實，他送出的每一筆錢都記得清清楚楚，沒事的時候撈好處，有事的時候第一時間把你供出來以爭取立功。對那些官不大、能辦事，錢不多、開銷大，不熟悉、套近乎的人，千萬要高度警惕。領導幹部必須自重、自愛，謹記「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古訓，淡薄功利色彩，分清公私界限。

山東德州市的「行賄日記」，再次警示我們:老闆「朋友」的轎子坐不得。所謂「轎子」，是一種靠人或畜扛、載而行，供人乘坐的交通工具，曾在東西方各國廣泛流行。就其結構而言，轎子是安裝在兩根杠上可移動的床、坐椅、坐兜或睡椅，有篷或無篷。「轎子」，在中國歷史悠久，且國人非常熟悉。1978年在河南固始縣磚瓦廠侯古堆一號墓陪葬坑，發現三乘肩輿，這是中國最早的轎子。固始侯古堆一號墓，經考證為春秋晚期吳王夫差當太子時所娶宋景公妹妹勾吳夫人墓。椐史料記載，「轎」的名稱起於宋代，在此之前通稱「肩輿」。至東晉、隋代時期，乘轎子的人逐漸多起來，官方也開始規定轎的等級。如清朝規定：三品以上京官使用四人轎，出京可以坐八人抬的轎，外省督撫都使用八人轎，普通官員坐四人轎。所以「八抬大轎」成為高級官員的出行標誌。民間一般為二人抬轎，只有娶親用的花轎允許八人抬轎。

畸形的政商關係，尤如乘坐「朋友」抬的轎子，其實質是「各安其位、各負其責、各得其所」。縱觀全國紀檢監察部門查處的諸多腐敗案件中，我們不難發現，有許多官史的確習慣於坐「轎子」，特別是喜好坐所謂的老闆「朋友」們所抬的轎子。筆者認為，腐敗官史不外乎好惡以下四種類型的「轎子」。

一是喜好坐「官轎」。一些官員在與老闆交往過程中勾肩搭背、不分彼此，各取所需，為權錢交易、權色交易；有的幹部拉幫結派，搞團團伙伙、「圈子文化」，稱兄道弟、互相利用；有的整天琢磨找門路、找靠山，看能抱上誰的大腿。

二是喜好坐「民轎」。有的幹部有才無德，能幹事但不是乾淨幹事，能為官但不是清白為官；有的幹部能幹但胡干、蠻幹，表面上為民辦事，背地裡謀取私利，吃拿卡要撈好處，欺壓百姓；有的不顧民意，隨意拆遷，好惡行事，靠山吃山。

三是喜好坐「喜轎」。有的幹部沉迷於政績功程，好大喜功，作風不紮實，喜好於搞面子工程，欺上瞞下，弄虛作假；一些領導幹部熱衷於拉關係、架「天線」、搞「勾兌」、拜乾親，跑官要官，買官賣官；前門當官、後門開店，官商一體。

四是喜好坐「魂轎」。燒給死人坐的魂轎有人也敢坐。比如，有的幹部對社會主義前途命運喪失信心；有的認為馬克思主義已經過時，共產主義虛無縹緲，不信真理信金錢，不信馬列信鬼神，不問蒼生問「大師」；還有的當「裸官」留後路，隨時準備「跳船」。

人們熟悉的萬通控股董事長馮侖，是一位學者型企業家，企業界稱他為「商界思想家」，地產界稱他為「學者型」的開發商。他在他的著作《行在寬處》一書中，解讀了民營公司如何才能走出「原罪」？在處理政商關係中，如何才能做到「常在河邊走，從來不濕鞋」？制度建設與效率優先在公司治理層面如何考量？等問題。記得馮侖在解釋「權力轉化成資源」時是這樣說的: 「我們這些民營企業要和政治家保持某種關係，當然，一定要避免風險，但這非常困難。我相信，這麼多年下來，每家企業都有自己的心得。萬通始終保持一種狀態---我們只是『精神戀愛』，不『上床』。因為『上床』沒懸念啊，不是你生氣就是我不開心，但「精神戀愛」永遠都很好，你欣賞我呢就幫幫我，不欣賞我呢我也不得罪你，彼此保持尊重。」「那『拉拉手』行不行呢？」馮侖直言不諱地說：「拉拉手也有危險，因為如果手拉得重了，就可能倒在對方懷裡，倒在懷裡再坐下來，那就要亂了。」

馮侖的經典語錄，一語道破走出「原罪」而須堅持的「商與官交往原則」及所謂的覺醒。現如今還有人擔心，如果政府不審批了會不會出亂子? 我們必須明白，真正了解市場和行業需求的，恰恰是企業。其實，世界各國的實踐經驗表明，權力過度干預經濟運行、市場管理，勢必扭曲公權力的本質屬性；資本和金錢一旦綁架權力，更會令百姓喪失對政府的基本信任。在博鰲亞洲論壇年會上，有人就感嘆道: 在中國最小的官也比最大的企業家神氣。在這種權力、地位極端不對等，商業的成敗極大程度上取決於官員意志的情況下，伴隨反腐深入、簡政放權以及依法治國的步步推進，我們下狠心釐清官商關係，構建新的政冶生態與模式，必定會增強全球對中國市場的信心，重塑透明、公平、公正的官商關係新形象，共同恪守構建政商關係新生態的底線。

倫理道德是規則。對領導幹部權力缺乏有效制約和監督是官商勾結產生腐敗的根源，需要切實規範權力運行。要建構一套公開透明的權力運行機制，用制度消除「沒有原則的政治」與「沒有道德的商業」，回歸權力和商業的本真。各級領導幹部要正確對待權力，不能迷醉於權力給自己帶來的什麼利益，更不能以言代法、以權壓法、徇私枉法；要正確對待名利，帶頭追求健康向上的生活情趣，正確對待人情，在人情交往上要有原則、有界限、有規矩，情不可越法、不可越紀、不可越規，經常保持自重、自省、自警、自勵，警鐘長鳴、防微杜漸，始終保持官商之間的距離和分寸，讓政商關係更加坦坦蕩蕩。

公正價值是標尺。構建新型政商關係，必須以公正的價值和制度，約束政府的行為和發揮企業的創造力，真正夯實社會的信仰基礎。為政之善，莫過於公平。要通過創新制度安排，努力克服人為因素造成的有違公平正義的現象，保證人民平等參與、平等發展權利。正如習近平所指出的：「要把促進社會公平正義、增進人民福祉作為一面鏡子，審視我們各方面體制機制和政策規定，哪裡有不符合促進社會公平正義的問題，哪裡就需要改革；哪個領域哪個環節問題突出，哪個領域哪個環節就是改革的重點。」領導幹部要從「穩」的思想、「守」的觀念、「怕」的心理中走出來，站在對黨對事業負責的高度，研究新問題，解決新矛盾，共同維護政商關係新生態健康發展。

君子對等是正道。經濟要發展，政商交往要有度。兩者可以「近」但不能「粘」。政府官員要回歸人民公僕角色，堅持做到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用制度來消除「沒有原則的政治」與「沒有道德的商業」，回歸權力和商業的本真，把權力關進位度的籠子里。企業要從和政府拉關係、搞圈子的「畸形心態」中擺脫出來，把發展的精力放在科研和創新上，在新常態的背景下，只有走自主創新、科技發展的路子，才是企業做大做強的正途，也是構建政商關係新生態的基礎。「君子之交」，首要的前提是雙方乃地位對等的「君子」，只有「君子對等」才能真正形成官商交往「相敬如賓」的新常態。

法律制約是底線。官商交往本無可厚非，任何黨員幹部在工作中都會接觸到商人。如果過分依靠政策，不是靠法治，就容易產生官商勾結，必然導致腐敗。中辦、國辦印發的《關於推行地方各級政府工作部門權力清單制度的指導意見》，彰顯了中央深化行政體制改革、建設法治政府的堅定決心。我們要不折不扣地貫徹落實，做到既簡政放權，又不斷健全完善「權力清單」、「責任清單」與「負面清單」制度，進一步釐清政府職能邊界，劃定企業經營邊界，讓一切政商關係在規範的制度下正確運轉；用法律制約政府的權力，使其不再非法干預市場行為運轉，真正把權利關進位度的籠子里，讓權利不再任性。

(作者:中共湖北當陽市委統戰部常務副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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