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清彈之:學會「寬容」(13)

我不知道,人為什麼一由「弱者」變為「強者」,就只要求別人「寬容」自己,而再難容忍別人?也不知道,人難道為了活命,就可丟棄自己的尊嚴,甚至被迫丟掉人格面對凌辱而苟且偷生?

剛走上工作崗位,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在工作的不知不覺中,我在單位「頭兒」的腦中留下了高傲的印記,當然,好果子自然總是沒有我的份。現在回過來想一下,我終是找不出失寵於「頭兒」的原因。二十年的歲月,仍沒有改變我年輕時的不諳世故。偽裝、虛飾、搖尾乞憐,在我人生的詞典里,永遠找不出詞根!

初夏的某天,在匆匆行走的人流中,一個已顯蒼老的戴著一幅老花鏡的老人拉位我的手。我仔細瞧了瞧,才發現他就是我從前工作時單位的那個「頭兒」。他說:從前的事,你還記得嗎?當時我也是沒有辦法,你可要寬容我啊!望著他一臉的誠懇和掩飾不住的惶恐,我也顯得很是不安,覺得說什麼話也不合適,於是便只能一笑置之。唉,人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幾下年的歲月,笑一笑,輕嘆一聲,就過去了。

回到家,對寬容兩個字,我卻很有感慨。我國當代著名作家李國文先生認為:能寬容者,多為強者。他們這個說法,不僅我不敢苟同,著名評論家馬君武更有宏論。馬君武認為:強者未必寬容,中國幾千年的封建文化,釀成了眾多國人待人不寬容的本色。而身為強者的一些國人並未摒棄這種劣根性,他們在待人處事上,往往浸淫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專橫與霸道。這話的確是高論,如果我們稍稍研習一個歷史,就不難找到一些印證上述論點的歷史事例。漢初雄傑韓信臨死所言「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曆數了歷代梟雄們對待下屬,尤其是功臣良將們不恤不容的涼薄,一部二十四史,除了「稍遜風騷」的「唐宗宋祖」較能善待諍臣、寬容功臣外,還能看到多少紿終大肚能容的強者?

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往往能見到這樣的事情:工作中,你本做得很對,如果你是一介凡夫,也許,你的對就是錯。如果你能承認,是只蒼蠅也只能往肚裡咽,或許,你還能忍氣吞聲過日子,否則……我的一位同學曾經對我說:他單位那個頭兒太專橫了,明明他不對,誰敢說個不字,馬上,就要砸了誰的飯碗!對這樣的「強者」,他只能經常告誡自己:「頭兒」指鹿,你便要說是馬。人活著,混碗飯吃要緊啊!

我曾經常想,好好的文人在一起,為什麼要相輕?同行本可互相切磋技藝,又為什麼會出冤家用?兄弟血脈同根,怎麼會「萁豆相煎」?今天,我終於算明白了一些,原來,「不寬容」是舊時中國社會的一大特色,是不分強者、弱者的,如果確要分一個,倒是眾多「弱者」為生存計,不得不違心地「寬容」強者們的壓迫、剝削與欺凌,這種逆來順受的「寬容」又往往不為社會承認,只為中國封建社會幾千年來的「弱肉強食」的殘酷生存規律作了極好的註腳。

我不知道,人為什麼一由「弱者」變為「強者」,就只要求別人「寬容」自己,而再難容忍別人?也不知道,人難道為了活命,就可丟棄自己的尊嚴,甚至被迫丟掉人格面對凌辱而苟且偷生?上帝造人,他賦予人的權力是平等的,他要求太陽底下所有的人,都要遵守生命法則,就正如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一樣,誰也不能特殊!

讓我們所有的,無論是強者還是弱者,無論是位高權重者還是匹夫草莽,都擁有一顆平常心,都學會「寬容」別人,這樣,人類這個大家庭才會充滿著溫馨和友愛,太陽底下所有的人都會感覺活著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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