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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昌:舊體詩正在放射燦爛的光芒

作者的話: 這是2002年的一篇舊稿。最近在知音論壇藏經閣讀到北塔先生指控,說這篇文章是和其他幾位先生的文章一起「圍剿」他,這使我很驚訝。特意撿出來再發一下,請讀者對讀罷。本文只是在批駁一些人對舊體詩的偏見而已。當時在報刊上對舊體詩有偏見的文章很有幾篇,寫舊體詩的幾個人也只是自衛而已。並非針對某一個人的行動。 另外,我本人確實專門發表過針對北塔的文章。北塔先生的文章白紙黑字寫在《文學報》上,我反駁北塔先生的文章也在當年的《文學報》上。誰是誰非,也留待讀者去明辨吧。需要說明的是,文章作者明白署名是高昌,並不是北塔先生文章中猜測的丁國成先生。另一篇文章署名是南京的馮先生,也不是北塔所猜丁芒先生。文章觀點可以爭鳴,但既然要寫論辯文章,總得採用一種嚴謹的態度吧?

舊體詩正在放射燦爛的光芒

高 昌

黃燎原先生在《北京青年報》上談到最近的紅豆相思節征詩大賽時說:對古體詩如此重獎很難不讓人懷疑贊助者別有居心。當下,企業對自身的宣傳和推廣出現了一種我稱之為「弘揚『落後』文化」的潮流,企業的宣傳部門經常把錢投向一個「偏門」的文化領域,更經常是一些「遺產類」項目……這股潮流的泛濫,對新興的文化卻是一個災難。黃先生的此番奇談,讓人莫名其妙。

他所謂「企業的宣傳部門經常把錢投向一個『偏門』的文化領域,更經常是一些『遺產類』項目」的說法是否符合事實,尚需另論。具體到這次征詩大賽,重獎的背後估計是樹立企業文化形象方面的考慮,但據此就給人家扣上一個「弘揚『落後』文化」的帽子,是否太武斷了呢?因為反映了新的現實生活,注入了新的文化內涵,也借鑒了許多新的藝術手法,因而舊體詩重新得到了當代讀者的關注,並且獲得一些具有文化遠見的企業的支持,這是無可厚非而又自然而然的事情。將這種支持與弘揚落後文化划上等號的高論,恐怕難以服眾。

的確,舊體詩曾經是一個「『偏門』的文化領域」,卻絕不是所謂「『遺產類』項目」。自新詩在上世紀興起之後,舊體詩確實可以說是逐步退出了主流詩壇。當時的一些激進的觀點甚至將舊體詩和髮辮小腳等同齊觀,並且要徹底埋藏。但今天看來,這種以消滅傳統的詩藝和詩體作為新的詩歌形式的誕生前提的想法是不科學的,也是無法實現的。外科手術切除的僅僅是表面的東西,融入血液中的東西是無法割裂和摒棄的。舊體詩就是融入我們民族文化血液和靈魂中的鹽分之一。現在回眸,可以說當年的外科手術留下的只是一個令人遺憾的傷口。這個傷口令人感覺遺憾,但卻不是遺址和廢墟。因為這一道文脈儘管時粗時細,蜿蜒曲折,卻始終沒有斷絕過,而是汩汩東流,綿綿不休,一路頑強地奔騰至今。進入20世紀後二十年,舊體詩又逐漸接續上了這段百轉千折的文脈,重新成為了一種極為活躍的詩體。人們對舊體詩的支持與愛護,不僅不是「新興的文化」的「災難」,而且還是新的文化亮點。《詩刊》、《飛天》等文學雜誌的舊體詩詞之頁贏得了許多讀者的喜愛,《中華詩詞》、《長白山詩詞》等眾多詩詞專業刊物的創刊和發展壯大,更是可喜的詩壇風景。

舊體詩強大的創作陣容和廣泛的群眾基礎,如同大金字塔的塔基,塔基越大,塔尖自然也越高。同時,由於創作隊伍的龐雜,當代舊體詩存在的問題也是很明顯的。有的作品水平較低,詩味不足。《詩人玉屑》有一句話:「詩有力理,猶如弓之鬥力,其未挽時,不知其難也;及其挽之,力不及處,分寸不可強。」儘管舊體詩的平仄格律等外在形式上的東西較易掌握,但內在的意境和神韻則需較深厚的藝術功力。某些功力不到的詩人,炮製的作品可能不太令人滿意。但其旺盛的創作熱情還是應該加以善意的鼓勵的。對此應該有分析有區別地對待,決不能以偏概全,一棒打死。有位北塔先生在《文學報》撰文談到這次紅豆相思節征詩大賽時說:寫舊體詩的人的素質「不敢恭維」。這樣閉著眼睛說出來的議論,顯示出這位先生對舊體詩創作現狀缺乏必要的起碼的了解,並且抱有極深的偏見。當代舊體詩創作名家輩出,佳作琳琅,數不勝數。舉健在者為例似有吹捧之嫌,僅以我的目力所及,舉過世的幾位為例,比如趙朴初、聶紺弩、陳寅恪、程千帆……我不知道北塔先生「不敢恭維」的所謂「素質」具體何指,但這幾個人的道德學問和人格魅力,應該會是得到人們應有的尊重吧?

我注意到,本次紅豆相思節征詩大賽,得到了眾多媒體的特別關注。其中有熱烈的讚揚,也有誠懇的批評。但其中某些底氣不足卻又氣勢洶洶的誣衊性的言論,卻缺乏嚴肅的理論準則和清醒的藝術判斷力,很不客觀。除了讓人感覺到兇悍的話語霸權和語言暴力之外,似乎也真實地暴露了某些人在舊體詩復興的事實面前所表現出的驚慌失措。其實,只要像英國詩人柯爾律治說的那樣將「最好的字放在最好的位置」,又何必介意是新體還是舊體呢?但丁《神曲》中有一句詩說:「他是詩人,不是寫詩的人」。「詩人」和「寫詩的人」的區別,在思想鋒芒和人格魅力上,而決不會在簡單區分的詩體形式上。只要是好詩,無論新體還是舊體,何妨比翼齊飛呢?

著名的九葉詩人之一的鄭敏先生最近在《文學評論》發表的《中國新詩八十年反思》一文中,鄭重提出了新詩向古典詩學習的命題。她說:「中國新詩如果重視詩學研究,首先應當發掘古典詩學中的精髓。」她認為新詩應該從「結構的嚴緊」「對仗」「鍊字」等方面「向古典詩學習」。鄭先生這裡提到的是古典詩,並非當代人創作的舊體詩,但也使當代舊體詩人進一步增強了對這一詩體的自信心。其實就當代舊體詩人而言,也需要向新詩學習許多新東西,比如青春的朝氣,創新的勇氣,全球化的視野,東西文化的對接,活潑自然的靈思和清新活潑的口語化努力等等,都值得當代舊體詩人們加以借鑒和深思。

經過漫長時間的冷落和寂寞,某些人士對舊體詩這一詩體懷有慣性化的偏見並不奇怪。在他們以重重的鼻音奚落和貶斥一番之後,或許眼睛的餘光一掃,就會發現,舊體詩實際上已經成為了一個引人注目的詩壇熱點,並且理直氣壯地站在了舞台的中心。儘管有人將此現象蔑稱為「復辟」,復辟就復辟吧,無論承認與否,舊體詩的繁榮興旺已經是既成事實。這裡「復辟」的不是舊的思想,而是優雅和諧的傳統美學原則。伴隨著這一輝煌熱烈的「復辟」進程,音韻美、節奏美、形式美等漢詩精華又重新回到久違的當代詩壇,並且放射出更加燦爛的光芒。但願這光芒能夠輻射進越來越久遠的未來時光里去,為「新興的文化」的延續和發展繼續做出新的貢獻。原載《中華詩詞》

附錄:

桃紅李白,何必爭誰是春天

高昌

前不久的紅豆相思節征詩活動,引起人們的各種關注。北塔先生一文中的一些觀點,我卻不贊成。我查閱了一下這次大賽的徵稿啟事,從中沒有找到哪怕一句用舊體詩「拯救中國詩歌」 這一類的話,北先生是以自己之心,來度他人之腹了。

「用新詩拯救詩壇」還是「用舊體詩拯救詩壇」,都是一廂情願的提法。舊體詩和新詩,都是詩壇的客觀存在。北塔先生自己也承認「詩的核心是深刻的思想和深厚的感情」,那麼,又何必比較是舊體還是新體呢?無視哪一方的存在,都是偏激和片面的。

因為舊體詩在五四以後曾經遇到過一些曲折,所以人們對它在新時期的復興給予的關注可能多一些。這種「復興」帶給人們的閱讀快感可能更強烈一些,美學期待也可能更迫切一些。可是,對舊體詩的這種關注和期待,並不是要否定新詩的存在。新體和舊體並不是水火不相容的仇敵,何必非要弄個新詩的山頭,再臆想出一個舊體詩的山頭,然後拉出一副逐鹿中原的架勢,互相爭風吃醋,看誰是詩壇正宗?

現在寫舊體詩和讀舊體詩的人很多,這本身就說明了舊體詩這一詩體的頑強的藝術生命力和美學魅力。偉人說過:「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西哲也說過:「存在即合理」。舊體詩在當下詩壇的興旺和繁榮,就是回擊一切偏見的證據。如果沒有「深刻的思想和深厚的感情」,舊體詩的「影響」能這麼「廣泛」嗎?

我也是這次「紅豆相思節」詩歌賽的獲獎者,所以對北塔先生的那些議論,就感覺到與己有關了。因此不得不在此把自己的觀點表述一下。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啊。

(載2002年9月12日《文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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