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宋詞仿照唐詩也有詞仙詞聖,那麼詞仙的得主應該毫無爭議
中國古典詩詞文化史上,鼎鼎大名者不在少數。即便是詩名稍遜一籌的初唐四傑、蘇門四學士都有相當不錯的成就,就更不用說李杜白、蘇辛了。
要說北宋詩詞,典型代表就是蘇軾了。蘇軾詞作或有「大江東去浪淘盡」的豪情,或有「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的哀怨,或有「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的達觀,或有「牆外行人、牆內佳人笑」的惆悵,他所留下的詩詞,可謂字字珠璣,篇篇精彩。
蘇軾之所以能有如此高的口碑,除了其詩詞風格深得人心之外,更重要的是其在宋詞的創作當中,滲透了哲學思維,使得其中有「理」可言,不但可以解釋其人生遭遇,對於今日我們的人生,也會有很大的幫助。且看:
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彷彿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這首詞的題目是《臨江仙·夜飲東坡醒復醉》,作於詞人被貶之時。這首詞最扎眼的一句,莫過於「長恨此身非我有」,意思是,經常憤恨這個軀體不屬於我自己(接下文,說自己的身體熱衷功名利祿)在很多人的視野當中,這句宋詞可以代表他們的心聲。
而這一句,在距今一千多年的時候,由蘇軾所獨創。
這首詞的主題內容,寫的是詞人深秋之夜飲酒大醉,內心所思乃是退避社會、厭棄世間的人生理想,有詞人的曠達,也有詞人的傷感。
開篇第一句,詞人交代了寫作的背景,「夜飲東坡醒復醉」,蘇軾好酒,酒醒再喝醉,這酒品堪與李白一拼。喝酒耽誤時間了,所以當他歸來之時,醉眼朦朧,寫出「歸來彷彿三更」也就毫不意外。
後面的三句很有趣味,也可以襯托蘇軾的醉酒之態。「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詞人醉酒歸來,卻不料書童早就鼾聲如雷,奮力敲門卻無人應答,只得一個人「倚杖聽江聲」。幾句很有趣味的詞句,寥寥數筆勾勒出詞人當時的神態。而且詞人不羞不惱,達觀胸懷是可以預見的。一代文豪有如此趣味境遇,當是文壇軼事一樁。
在江聲與書童的鼾聲當中,詞人明顯感受到了自己的孤寂。所以接下來的下片,詞人抒情可謂極致。下片上來第一句就是「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寫出了詞人對自己的思考,對於之前的自己沉迷功名有所責備。這句詞有著深刻的哲理韻味,體現了詞人對於生命、人生、歷史的思考,值得細細品味。
然而在如此環境當中,詞人無所依託,再加上之前自己的接連被貶,只能寄希望於自然美景。所以看到「夜闌風靜縠紋平」,心與景會,神陶醉之。接下來自然而然的吟出「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體現了詞人達觀的人生態度和瀟洒如仙的曠達襟懷。
唐詩有詩仙詩聖等稱呼,可嘆宋詞當中沒有。若宋詞當中也有成仙成聖者,詞仙應該屬於蘇軾蘇東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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