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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有難 國家有責

匹夫有難 國家有責

作者:邵建 2009-1-5 23:20:33

  這其實是2008年5月份的一個話題。和朋友聊天時,聊及當時發生的汶川大地震。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遠離災區的人,最好的支援方式就是捐資捐款。網上有關募捐的帖子很多,其中不乏這樣的呼籲:「國家有難,匹夫有責」。聊到這句話時,我當即表示了不贊同。我說,不是「國家有難,匹夫有責」,而是「匹夫有難,國家有責」。當時想把這個想法寫出,但,災難眉睫之際,下筆未合時宜。為免遭誤會,不妨暫時隱忍。現在可以表述我的看法了。  「國家有難,匹夫有責」乃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變體,後者出自清初大儒顧炎武。但,將「天下」轉換為「國家」,則有違顧氏本意。因為在顧氏原來的上下文中,是特意將「國」與「天下」作分別的。明亡清興,改朝換代,在顧氏眼裡這是亡國,並非亡天下。且看他這樣自問:「亡國與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明清轉換是換了皇帝,亡國只是對擁有「家天下」的皇帝而言的,與匹夫無關。亡天下不同,那是亡失了維繫天下的儒文化。仁義是儒文化的核心,如果仁義阻塞,不得流行,以至野獸吃人,人與人也將互食,天下就徹底亡了(亦即人將不人,社會回到了史前)。  因此,顧炎武進一步說:「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如果保國是君臣之間的事,那麼,以仁義保天下則是每個人的事;因為事關自己,即使匹夫,亦有責任。後人(梁啟超?)很精彩地將這個意思概括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可見,這裡的「天下」是不可易為「國」與「國家」的。  如果可以溯源,周秦以來的統治社會,「國」先是諸侯的封地,「家」又是卿大夫的采邑。無論「國」還是「家」,都是諸侯和卿大夫可以世襲的私產。匹夫就像土地,不過是他們的私產中的一部分。自秦皇始,分封變郡縣,「國」與「家」合併,俱為皇帝收編,整個「國」成了皇姓一氏的「家天下」。既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奴役般做臣子的匹夫,又操什麼國與家的心呢,至少還輪不上。  所以,顧炎武不說「國家」說「天下」。但,細究起來,「天下」亦非確詞。帝制以前,天下是周天子的,包括分出去的封地和采邑。帝制以後,皇帝索性不分,故駱賓王仰天長嘯:「試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這天下在漢為劉,在唐為李,在宋為趙,在明為朱,在清則為愛新覺羅氏。可見,皇權社會的話語譜系中,顧炎武找不到合適的詞替代「天下」。其實,根據顧氏的意思,可以把它置換為我們今天的「社會」。社會興亡,人人有責,因為我們每個人都住在社會裡。  顧炎武時代不論。現代國家形態主要有兩種,一種集權性質,一種民主性質。集權如同皇權,卻比皇權更甚。匹夫(個人)在這種國家中賤如草芥,他或她只有責任,沒有權利。因此無論皇權,還是集權,都很喜歡說「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因為責任全在匹夫,權力卻盡在國家。  但,這八個字如果放在民主國家,礙難行通。民主的本義是民治,即公民自治。公民選舉代表,使之組成政府,由此進行社會管理。政府由納稅人的賦稅維持。對外,它代表國家,行使主權。對內,它維護社會,為全民提供公共性的安全、保障和福利。這既是國家的職能,又是國家的義務;而享有這些國家職能和義務的,則是公民的權利。否則,作為匹夫,他或她為何要以賦稅供養它。  明乎此,就不難理解我為什麼不贊成「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其實,國家有難,總在匹夫。即以汶川大地震言,難道不是無數匹夫在承受。因此,真正的問題是,匹夫有難,國家如何。答曰:它必須履行上述職責,以幫助無數受難的匹夫。如果說我個人對災區的捐助,還可以是出於人道主義;國家救助則註定沒有慈善之類的美名,它義務在此。這就是我所謂的「匹夫有難,國家有責」,而且責無旁貸。  有句話這裡必須甄別,美國總統肯尼迪當年就職總統時曾說:不要問國家能為你做什麼,而要問你能為國家做什麼。這位民主黨領袖的觀點自打我聞之,便無從贊同。民主國家,公民在向國家完稅的同時,便完成了他對國家的義務,你還要他做什麼。如果要做,就是看守著國家這個龐然大物(亦即霍布斯筆下的「利維坦」),看它能為公民做什麼、又如何做。這,既是匹夫的權利,也可以引為匹夫的責任。  作者為南京曉庄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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