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夢，現實的景

心中的夢，現實的景（2011.11.9）

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現在已是深秋了，楓葉雖不及火似的紅，卻頗有赤日般火芒升騰的景象，只是有些樹上仍掛著一些久經風雨的綠葉，紅綠摻雜，卻也別有一番情趣。

天黑得早，未到六點便已迎來了黑夜。也不知是怎的，原來灰白的天空突然暗下來，漸漸的又像是一聲號令，整片天空又呈墨藍色，彷彿是宇宙閉上了眼睛，一切都重歸虛無。不大會兒，天便一下子黑了，陰森森的，有些蕭條凄慘。太陽早已落山了，那溫和的光只是飛快地瞥了人們一眼便倏地逝去了，現時間「冷」慢慢地觸動著人們，桌子窗戶一如寒冰般使人觸而生畏。雖然門窗閉合著，但涼氣還是爭先恐後地從微小的縫隙中鑽到房子里；被子，床單，似有濕濕的潮意，讓人肌膚生寒，無法入夢。

我伸展開被子，將自己裹得封嚴不漏，靠在床頭，隨手拿起本書，自遣似的翻看起來。

「春色惱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欄杆」，不錯的，窗外似乎確有陰影在婆娑移動，但那卻不是月影花陰，而是樹枝上那已無生機的枯葉在搖曳不休。唉！我又幻想窗外的世界是月光如水，滿地清輝，疏星閃爍的，但這總歸是想像，現實總是大相徑庭，我有些意興闌珊，看來「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是不可能的了。窗外有的是高樓大廈，依依路邊燈，可憐的小家碧玉似的藏掖在別墅之間的小橋流水，——但那不過是複製品罷了，恬靜的湖光山色哪裡尋呢？單調的鋼筋建築使我喟然長嘆，卻也無可奈何；依稀間還有一團黑煙徐徐上升。天空卸去了黑色的面具，被夜的長袖招展所誘惑，而隱約透出橘黃色，像是喝醉了酒。夜晚的天空實在太讓人煩厭了，像病態的女子竭斯底里的笑。

我滿帶遺憾地睡了，不願去想現實中滿是偽裝的一切，青山綠水何時有，春到人間似傷秋。就這樣，沉沉地睡去。

在夢裡，我彷彿見到了桃花流水，飛橋野煙。最奇異的是夢境中竟有一棵碩大無比的月桂樹，樹上密密的桂花開，有朦朧的光暈流轉，清風泠泠，似送來美妙的樂音。更有飛來飛去襲人裾的迎風而落的花瓣，像幻夢，似嘆息，讓我如痴如醉，惆悵莫名。「裊裊兮秋風」，濯蘭湯兮聞桂香，夜靜兮山空，鳴深澗兮青鳥。

長夢之時，鬧鈴聲將我驚起，這似乎已成為現代人生活中不可變更的一部分，我木然地看著天空，它仍使人避而遠之。但在這寧靜的欲晨還夜之際，我似乎聽到微微的呢喃；天空始終眨著惺忪的睡眼，那風是它打哈欠時呼出的氣流。

我起身趴在窗邊，看到天邊有幾盞路燈亮著，我知道那星星般的路燈定是上天派往人間的使者，挑著燈籠不知會迷失在何方。